第40章 老子必須留下!
“我們在路上出了一些小狀況。”薑清異乎恭敬且虔誠的說道,“三哥,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輕易爽約的人。”
馮唐非常清楚他們遲到的真正原因。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問題完全可以歸結在他一個人身上。盧偉光的離奇死亡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以至於警方的突然造訪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如果不是薑清在場,此時此刻,他或許已經被關進監獄裏了,又或者因為拒捕的暴力行為被警方全力追緝,正落荒而逃呢。總之,無論是哪一種狀態,都無疑是非常糟糕的境遇。他覺得,他有必要站出來解釋一下。可是薑清卻攔住了他。
“希望如此吧。”老人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抬頭,他非常專注於那個伏案編寫的文案,那些東西看上去似乎對他非常重要。或者說,比起那些東西,薑清和他們幾個似乎是可有可無的。
老人勉強的騰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桌子前麵的一把破爛不堪且是屋子裏僅有的一把椅子,說道,“坐下吧。這個椅子是專門給你預備的。很抱歉,我這裏的資源有限,其他人就隻能站著了。”
薑清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然後快步走了上去,規規矩矩的坐在了那把破舊不堪的椅子上。
在馮唐看來,老人的行為是非常不恭且令人氣憤的,他的傲慢與無禮讓人反感,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馮唐不是一個容易將情緒流於表麵的莽撞的年輕人,多年殘酷的道上拚殺的經曆教會了他如何隱去鋒芒,如何應對這個現實世界的殘酷與不公。所以,盡管他非常氣憤,但是依舊選擇了隱忍。他知道,現在除了隱忍,他什麽也做不了。
“我的時間有限,所以不能聽你麵麵俱到的講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老人繼續延續著他的傲慢和無禮,“如果你不能在十分鍾之內打動我。那麽,非常抱歉,即便是你親自過來,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收下一個人。關於這一點,我希望你能理解。”
“當然。”薑清畢恭畢敬站起來,異乎謙卑的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麽需要額外解釋的了。三哥,人就在這裏,煩勞您受累給看看。至於行與不行,就全看他的造化了。”一麵說,將身後的馮唐推了上來。
老人終於抬起了他高傲的頭顱,然後破天荒的把手裏的活停下,把鋼筆放在了桌子上。他的神態嚴肅且冷漠。他看馮唐的時候,完全不像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者看一個孩子,更像是一個不共戴天的冤家看他的仇人,或是一個饑腸轆轆的捕食者注視著它的獵物。
如果換作別人,或許會被他的那種狠毒且咄咄逼人的目光嚇倒,可是馮唐不會。馮唐是個見慣了死亡的人。他的內心極為強大,強大到不會被任何危險或是恐嚇所嚇倒。他可以死,但是絕不能接受恐嚇和恫嚇。二十多年在生與死的摸爬滾打裏,他獲得了一種堅毅剛強的性格。那種堅韌的性格已經浸入了他的骨髓,流淌在他奔騰不息的血液裏,是嚇不倒,也打不垮的,並且最終無法被摧毀。
馮唐並沒有刻意的回避老人的目光,當然也沒有與其針鋒相對。他隻是看著老人的眼睛,目光犀利且堅毅。這讓老人有些始料未及。他愣了一秒鍾,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在紙上寫了起來,而後毫不客氣的說道,“我這裏不是廢品收購站,你把人領走吧!”
“喂!老家夥!你是我們老校長的三哥,對吧?”馮唐終於選擇不再退讓和隱忍了。他必須留下來,無論用什麽方式,或者使用任何可能的方法。“我必須要留下來!關於這一點,即便你是這裏的校長,也無法改變!”
老人聞說,又一次停下了手裏的工作。他抬起頭看向馮唐。這一次,他看的十分仔細,足足的看了半分多鍾,然後用略帶輕蔑的口吻說道,“你的話實在是太可笑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太滑稽了!真是太滑稽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你這樣說,就好像一個身無分文的乞丐對著全市最有錢的富翁叫囂,‘嘿,你永遠無法知道垃圾堆裏的饅頭是多麽的美味!’。小子,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呢!承認吧,你根本什麽也不是!”
馮唐點了點頭。他把手伸進左邊的褲兜裏,將一把左輪手槍從裏麵掏了出來,狠狠的拍在了老人的桌子上。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什麽也不是。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什麽也做不了。”馮唐鐵青著臉,毫不客氣的反駁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收回剛才的話!二,拿起這把槍,打爛我的頭!”
站在一旁的薑瑤被馮唐的舉動嚇了個半死。從她記事以來,她還沒有見過一個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她的三爺爺說話,也沒有見過一個人敢在他麵前如此的肆無忌憚的叫囂和謾罵。在她看來,馮唐的舉動是一種**裸的威脅,是一種對於人格的慘無人道的摧殘與侮辱。
“馮唐!你又發什麽瘋?!快把槍收起來!”薑瑤跑上去要奪槍,卻被馮唐一把推開了。馮唐的態度非常強硬。很顯然,他並不是開玩笑的。
老人忽然皺起了眉頭。他看著馮唐,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堅毅果敢的臉,最後終於放下了他的那種目空一切的態度。
他從來沒有在一個二十歲——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身上——看到過如此堅毅而果決的眼神。他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片刻之後,依舊帶著些許輕蔑的口氣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你這小子的確是有些過人的地方。不過,僅僅也隻是有一些罷了。”
老人拿起桌上的左輪手槍,卓有意味的把玩了一會兒,然後拉開抽屜,把它放了進去,冷冷的說道,“學校有規定,不準攜帶管製刀具,更別說手槍了。這把槍,我先代你的教官沒收,等你順利畢業或是被從這裏趕出去的時候再**給你。”
老人的話雖然依舊冷漠,但是這種冷漠與之前相比,還是有一些區別的。他的話裏所要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作為一校之長,他自然不會屈尊紆貴,向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低頭認錯。但是,他也對馮唐這個孩子有了一些本質上的改觀。這是一種折中的做法。老人把槍沒收其實就是默許了馮唐可以留下來。關於這一點,薑清自然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