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位大人

“的確如此。”盧偉光的眼神突然變得迷離起來，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憶著什麽痛苦的過往。“這件事發生以後，起初，我並沒想過通過暴力的手段去解決它。我第一個去拜訪的人，是你們學校的老校長，薑清。我來到他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看起來有些驚訝，不過，他還是熱情的招待了我。他給我沏了一杯熱茶，然後我們麵對麵坐了下來。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顯得十分和氣且順利。可是，當我提出想要讓他開除你的想法後，他卻毫不留情的給了我當頭一棒。這令我非常失落。您大概知道，我在平陽市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有些份量的。他至少應該給我保留一些麵子，可是他卻絲毫沒有這麽做。他的語氣非常的尖銳且諷刺，不但對於您的所作所為毫無嗔怪的意味，甚至還做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決定：他竟將我的孩子——盧高誌——從平陽三中徹底除名了！您知道，這本來是我想要在您的身上看到的事情，結果卻陰差陽錯的落到了我自己孩子的身上。這令我非常氣憤。不過，那個時候，我也隻是氣憤罷了，並沒有對您的背景和身世產生任何懷疑。”

“等一等！”馮唐打斷了盧偉光，說道，“這個根本說不通。我跟薑清沒有任何交情，他沒必要這麽袒護我。”

馮唐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盧偉光的話並不能讓人信服。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盧偉光端起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繼續說道，“我從薑清那裏出來以後，便來到了市公安局，找到了李正皓局長。我們兩個是老交情了，私下裏有很多業務上的聯係。那種聯係有些是難以啟齒的。您知道，有些事情是見不得光的，需要一直藏在黑暗的角落裏。一直以來，我都將他當成是自己最親密的夥伴。他也的確給我提供了許多便利。可是，當我提出要在您身上討要一些公道的時候，他卻異常果斷的回絕了我。您很難想象我當時的震驚程度，我甚至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他的態度非常明確，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他像那天那般的果決和強硬。他一再重複著您的正當防衛的合法性，而且將我的孩子貶的一文不值。我看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忽然掉進了一個冰窖裏，淒冷而無助。我雖然愚鈍，但還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我知道，其中一定有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如果薑清拒絕我的提議是因為他護犢子的話，那麽李正皓的措辭則完全不可理喻。我雖然影響力有限，但是在平陽市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能夠有些作為的。我可以毫不費力的將李正皓從他的位置上拿下來，關於這一點，他甚至比我還要清楚。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選擇毫不保留的去維護您，這不得不引起我對您的真實身份的懷疑。於是，我離開了警局，暫時將我對您的怨恨擱置了一段時間。我知道，有些事情比仇恨要重要的多。我安排我的老管家，幾乎動用了我的所有資源和關係網，想要徹底查清您的背景，可是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盧老爺，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馮唐對於盧偉光不著邊跡的言論有些惱火，肆意的辱罵道，“老子根本不認識你說的那個叫做什麽‘李正皓’的家夥！而且，他也沒有幫我。直到現在，我依然被警方通緝著，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可是，您根本沒有被警察抓住，也沒有被投入監獄。馮唐先生，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難道，您真的認為平陽市的這些警察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嗎？這不過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罷了！”盧偉光哼笑了一聲，說道，“他們的刻意袒護和不作為深深的刺痛了我。我無法容忍自己被忽略和怠慢。這一次，我直接找到了趙青書。您可能不知道，趙青書除了是平陽市的市委書記外，還是我的老同學。我們的關係幾乎是無堅不摧的。那是半個月前的事。那天晚上我步行去到了他的家裏。他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過來找他，所以他把他的妻子包括他的傭人全部提前支了出去。家裏隻有我和他，我們兩個人。那時天已經黑了，但是我們並沒有開燈。我們麵對麵的坐在沙發上，隻能勉強能夠看見對方的身形，聽到對方的聲音。坦白的說，那種環境讓人感到極端的壓抑且不適。然而，接下來他說的話，卻比這樣的一個環境還要讓人壓抑和絕望。他的忠告讓我毛骨悚然。”

盧偉光說到這裏，左邊臉上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看的出來，即便現在他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哪怕隻是一個想法，依然讓他有些惶恐難安。

“他奉勸我不要再去追究這件事，並讓我離您遠一些。他的忠告足夠讓人振聾發聵，因為‘那位大人’一直以來都非常在意您的安危！”

那位大人？

又是那位大人？

馮唐已經無法繼續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了。

‘那位大人’這個稱呼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別人嘴裏說出來，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他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盧建業還沒有死去，那個與盧建業密謀的來自某個神密組織的家夥也沒有被自己割斷喉嚨。現在，這個稱呼再一次出現，而且還是經過市委書記趙青書的口由平陽市首富盧偉光轉述出來的。那種震驚與衝擊讓馮唐一時難以自持。

馮唐忽然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和恐慌。這種恐慌產生於內心深處，並且經由全身的血液運送到每一個毛孔中，肆無忌憚的散發出來。

“盧老板，你最好把話說明白一點。你說的那位大人，他究竟是誰？”馮唐迫不及待的打斷了盧偉光。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位大人’的真實身份。

可是，盧偉光並沒有滿足他的這個強硬的要求。

“實在抱歉，關於‘那位大人’的信息我一無所知。”盧偉光說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是永遠不能違逆的！他是神一樣的存在！”

盧偉光說到這裏，突然張開雙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像虔誠的教徒一樣參拜起他們心目中的神明來。

他的這個舉動讓馮唐深為震撼。

“‘那位大人’是絕對不能違背的。因此，我不得不聽從他的忠告。可是我不甘心！我的弟弟、兒子還有我的侄子都死的那麽慘，而您卻依然活著！於是，我改變了策略。接下來的事，我想您應該都了解了。我雇傭了這個城市裏最肮髒、最殘忍的一幫家夥。他們綁架了您的老師，然後迫使您就範。他們慣於做這種事情，而且從來沒有失過手。可是，結果非常糟糕。您殺了他們，讓他們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而我，則更加悲劇。我違背了‘那位大人’的意願，並因此而招來了最為致命的禍患和災難。馮唐先生，接下來我要講述的，就是那件讓我無比頭疼的事了。我知道，它一定與‘那位大人’有關。因為除了他以外，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會擁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