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土地爺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不用飛劍的。”穆青羽搖了搖頭，東西雖好，但跟他的路子不符。
“你可以練嘛，我可以教你的，真的，多一條手段多一條路嘛。”
穆青羽猶豫道：“不如我給你介紹個徒弟，然後你把這酒葫蘆送我吧。”
說實話，逼格這麽高的喝酒葫蘆，他還是有點動心的。
老頭略一猶豫，“你可別介紹歪瓜裂棗給我，我們龍虎山可是名門正派。”
“哦？一共有多少人。”
“算上貧道和山門那條大黃狗，一個人。”
穆青羽轉身便走。
怪不得一進門便能成為首席大弟子呢。
老頭連忙拉住他，“兄弟！說好的要給我介紹徒弟呢，你可不能反悔。”
穆青羽：“世界這麽大，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老頭抱住穆青羽的大腿，“小兄弟，你聽我說啊。
咱們龍虎山隻是落寞了，但不代表會一直落寞。
現在就缺幾個能支撐起龍虎山未來的弟子，未來天地恐有變數，昭聖大陸的希望就全壓在你身上了啊，小兄弟！！”
穆青羽無奈：“你真不是騙子？”
“顯然不是啊！”
穆青羽略一猶豫，“那就走吧。”
二人一牛走在街上。
老頭滔滔不絕地給穆青羽講述著，龍虎山曾經輝煌的過去。
穆青羽卻沒什麽興趣。
老頭忽然道：“對了，你要給我介紹的徒弟是什麽模樣？”
“赤子之心，有劍仙之資！”
穆青羽回憶了一下。
“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臨走時，我將一道劍意放在了他的心裏，如果你想收徒的話，他絕對是一塊璞玉。”
老頭嘖了一聲：“瞧你說的，那他什麽境界？”
“凡人？”
“對，凡人！”
“哈哈哈哈哈，凡人好啊，凡人，赤子之心，凡人！”
穆青羽用神念將少年的地址和樣貌傳給他。
隻能說元丹就是好，這要是虛靈，他還得領路去呢。
穆青羽道：“便是這家了，那孩子心性不錯，也有靈性，你要好好待他。”
說完，轉身便走了。
老頭詫異道：“喂！你不留下幾句話嗎？”
“不了。”
“酒葫蘆你不要了？”
穆青羽笑道：“本來就是說說而已，考驗一下你的誠心。”
老頭哈哈一笑，揮手將酒葫蘆扔了過去。
穆青羽伸手接住，道了一聲，“多謝。”
“對了，那小子叫什麽名字？”
“我也不知道…………”
…………
“少年，你就是我也不知道嗎？”
竹劍少年：(´･･`)
…………
…………
二月廿一日。
今兒是拜神的日子，蘭欣躲在家裏。
其實她蠻好奇，神到底是什麽模樣的。
隻是爹從來不告訴她，也從來不敢帶她去祭祀土地老爺。
這是每年最重要的日子，一年拜三次。
家家戶戶都要去敬神，不僅僅是上香那般簡單。
還要有雞鴨魚肉，水果蔬菜。
反正隻要是值錢的東西，城隍老爺都喜歡。
便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誰啊？”
“姑娘，在下是雲遊的行者，能否討一杯水喝。”
穆青羽在行走的途中，除非戰鬥，他就把自己的狀態盡量的接近一個凡人，以望能夠再次找到那種一劍如夢之感。
蘭欣猶豫了一下，打開門。
眼前出現了一個戴著鬥笠，牽著頭牛的男人。
風塵仆仆，倒真像是雲遊了許久的行者。
“大哥，你從哪裏來？”
“百戰域。”
“百戰域？那是哪裏？”
薑雲一臉好奇。
穆青羽笑笑，“是個很遠的地方。”
這般大的少女自然對外界是十分好奇的，再看穆青羽麵容和善不像是壞人。
當即便讓他進屋暖和暖和，倒了碗水。
穆青羽又道：“麻煩能不能給我的牛也喝點，我這牛也渴了。”
少女有些疑惑。
遠遊的人不都是騎馬嗎？為什麽要騎一頭牛。
不過她沒有去過遠處，這些話也都是聽別人提起的，便沒有太過在意。
村落裏的姑娘，沒有那麽多的約束。
要是在城裏，未出嫁的姑娘，可是不能隨意跟陌生男子在房間裏聊天的。
聊了幾句，穆青羽問道。
“這村子裏的人呢？我找了許多家，怎麽都沒人在。”
“今兒是拜神的日子，他們都去孝敬土地老爺了。”
穆青羽恍然，“那你為什麽不去？”
蘭欣眨了眨眼，“我爹不讓我去。”
“這是為什麽？”
“我爹說土地老爺喜歡年輕女子，若是見了我，要娶我就麻煩了。”
穆青羽驚訝，“啊？土地還能成親？不就是在那供的麽？”
這倒是從未聽過。
土地大多都是本地的善人，或者曾經為這個地方做出過貢獻。
死後被人們立廟祭祀，塑金身。
再得到當地勢力的認可，便可享受香火。
保佑一方平安。
但也就是一道庇佑的神念而已，甚至都沒有自主意識，還能成親？
可是前些年，蘭欣的堂姐便被土地老爺擄去做了小妾。
自那之後，蘭欣便從未見過她。
聽人說，她已經死了。
並不是所有的境域都像雷域一樣，擁有著雖然不完善，卻足夠健全的製度。
四大家族坐鎮，護佑百姓平安。
甚至四大家族中的修行天姿較差之人，還會主動協助治理城池，在另一個領悟展現胸中抱負。
而北府，要說最混亂的，當屬南化域。
像這種山溝裏的村落，距離城池還要翻兩座大山的鳥不拉屎的地方。
自是不會有人記得，
而在這裏作威作福的便是本地的土地老爺。
蘭欣收回心思，蹲在那裏繼續編著小竹筐
一個三文錢，一天最多能賣七八個。
要是能趕上集市便能賣得更多了。
隻是即使這樣，日子還是不好過。
每年都要攢錢，給土地老爺上供。
還要上繳賦稅。
沒過一會兒，蘭欣的父親蘭老漢便回來了。
見屋子裏有個陌生人，愣了一下。
在聽說穆青羽是遠遊的行者後，便讓女兒把家裏的茶葉沫子拿出來。
泡了茶的水，還不如不泡的好喝。
不過穆青羽也不是挑挑揀揀的人。
橋洞底下蓋小被，小被裏麵抹眼淚。
抹完眼淚無所謂，逢人就說對對對
蘭欣發現蘭老漢將獻給土地老爺的東西又全部拿了回來，好奇道。
“爹，東西怎麽沒有給土地老爺？”
蘭老漢喝了一大口茶，“土地老爺今兒不在，讓我們明天再過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蘭老漢特意多做了幾個窩窩頭，熬了一鍋棒米麵粥。
隻是這點東西，對於穆青羽來說連塞牙縫都不夠。
蘭家父女驚訝地看著穆青羽吃完了鍋裏最後一碗粥，將剩下半個窩窩頭塞進嘴裏。
鹹菜疙瘩，也被吃個幹淨。
父女二人同時冒出一個念頭。
真他娘的能吃！
穆青羽吃完了一抹嘴。
一時沒忍住，畢竟這食物雖然簡潔，但架不住新鮮，他還真沒咋吃過。
知道對方家裏困難，也不白吃。
把口袋裏最後兩錢銀子全給了蘭老漢。
蘭老漢頓時大驚，忙叫著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兩錢銀子對於這種村落裏的人家，抵得上兩個多月的夥食了。
穆青羽道：“走了這麽多日，我也累了。
要在這兒住上一兩日，這些便算是住宿費吧。”
雙方撕扯了一會兒，蘭老漢最後還是收了錢。
............
夜深人靜，村子裏時不時隻有一兩聲狗吠。
穆青羽坐在院子裏，似在打盹，又似在休息。
鼻息均勻，似乎很是舒服。
手裏握著酒葫蘆，卻沒有喝。
這是龍虎山的老道送給他的養劍葫蘆。
除了能溫養飛劍，還能用來增強體魄。
穆青羽淺嚐了幾口。
嗯……
沒啥感覺。
他臨走時，跟攤主好說歹說，給他吹半天笛子拉客，才換來這麽一葫蘆酒，可惜沒啥效果。
有點懷疑老道是不是糊弄他，是他那酒本來就是好的，不是這葫蘆的問題。
再等等，要是真是個假貨，他就去龍虎山找那老道，把少年搶回來。
這時，蘭欣走出來。
“外麵冷，小心染了風寒。”
穆青羽道：“無礙，習慣了。”
冷？怎麽可能？我堂堂元丹第六境大修士，怎麽可能像阿蘭一樣得傷寒呢。
嘖，也不知道阿蘭現在怎麽樣了。
“我爹說，明兒土地爺娶親，要大辦宴席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去，有吃的幹嘛不去。”
穆青羽毫不猶豫。
…………
土地爺要娶親，大擺宴席。
這錢自然不會是土地爺出，而是村子裏各戶人家一起出力。
當然出大頭的還是村子裏的幾個地主。
穆青羽跟著蘭老漢一起混進去吃席，倒是沒人注意到他。
穆青羽也自覺地在一旁幫忙洗菜，幹點雜活。
畢竟白嫖不提倡。
祠堂內，泥塑的神像緩緩醒來，化為血肉之軀。
一丈多高，像是一個小巨人一般。
身穿紅色的官袍，頭上戴著一頂紫金冠，係著一條緞帶。
右胸口繡著一朵紅雲。
看起來威風凜凜。
在幾位地主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土地爺今兒心情很好，哈哈一笑，走上前去。
摘下了他帽子，又摘下了他腰間的玉佩。
“今兒大家一起喝個痛快！”
眾人紛紛敬酒。
穆青羽手裏提著一壺酒，另隻手拿著筷子，不斷地在桌子上掃**。
一副縱橫天下的模樣。
穆青羽徒步行走了這麽長時間，對於如何完美地融入人群當中可謂是頗有心得。
上可跟茶館的茶客聊談國家大事，下可與大媽掰扯家長裏短。
酒喝了一壺，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鄰桌的燒雞上。
他們這一桌肉食隻有三盤，燒雞更是沒有。
而鄰桌則是地主家的幾個傻兒子。
穆青羽已經注意到那隻燒雞許久了。
寒冬臘月，再加上地處荒僻。
算算日子，自己已經半個月沒吃過肉了。
天明也同樣如此，咽了一口吐沫，險些便要按捺不住自己。
忽聽那邊傳來嘈雜聲。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人被土地老爺一腳踹飛出去。
碗盤摔得滿地都是，叮叮當當地直響。
人群皆是臉色一變，隻覺得脖子上一涼。
“娘的！沒錢也就算了，你說說這幾年都給了老子啥！還他娘的跑這兒蹭吃蹭喝。”
土地爺破口大罵。
被他踹飛的是村裏的李老漢。
早些年唯一的兒子為了給土地老爺建廟，被石頭給砸死了。
當時，土地老爺義正詞嚴地拍著李老漢的手說道，以後我養你！
再看看如今這場景，當真是令人唏噓。
李老漢年輕時本就落下了毛病，幹不了重活。
兒子一死，傷心過度，病更嚴重了。
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哪裏還有東西給孝敬城隍爺。
城隍爺這一腳力道可不輕。
再加上李老漢本就身體又老又弱，眼看著就要入土了。
又挨了一腳，當下便像是一灘爛泥般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有人大著膽子看了一眼，“........死了....”
“快快！抬走抬走，別掃了城隍爺的興。”
一個姓錢的地主趕忙吩咐自家傭人，將李老漢的屍體抬走。
“土地老爺，您消消氣。”
土地老爺手裏拎著一個酒缸，碩大的酒缸在他手裏像是玩具一般。
“老子不發威，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
“你！你！還有你！”
土地老爺隨手指了幾個人。
“趙徳柱，你他娘的把糧食偷偷埋在房後以為老子不知道？
老子一問你要糧，你就說沒有！”
趙徳柱臉色煞白，噗通跪下來。
一句話也不敢說。
土地老爺放下酒缸，怒氣衝衝地望向另一人。
“還有你！今年的糧食比去年少了一半。”
那人顫顫巍巍道：“土地爺，我娘病重。
郎中說了要多喝一些米粥，不然老餓著對病情不好。
不瞞土地老爺說，小的已經連著喝了半個多月的雜草湯了。
土地老爺，您就看在小的這份孝心上便成全了我吧。”
土地冷哼一聲，“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太太，怎麽你也想跟你娘一起去下麵？”
那人緊緊伏著頭，抖成了篩子。
“趕緊把你缺的糧食補齊，否則你知道後果。”
教訓完了二人，土地又轉過頭。
這次目光直勾勾盯著蘭老漢，笑的陰森。
“蘭老漢，你家那女兒呢？怎麽又沒帶出來。”
蘭老漢臉色頓時大變。
“給老子上供從來不敢帶著你女兒，別以為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今兒老子新婚，等過些時日你自己把女兒送來。”
蘭老漢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土地殺雞儆猴，目光掃視著眾人。
無人敢與其對視。
所有人都在瑟瑟發抖，生怕土地下一個點名的便是自己。
穆青羽給天明使了一個眼色，看我眼色行事！
天明：..........
不過一人一牛相處已久，早已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