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凶險

安家位於安家衝正中的位置,高大明亮的磚瓦房在一片低矮陰暗的土坯房之中,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鶴立雞群。

安永淳一路上迎著安家衝百姓或崇敬,或驚恐,或讚許的目光回到了安家老宅。才走到大門,安永淳停下腳步,略一沉吟,對安長福吩咐道:“先將那些流匪看押起來,日後有機會將他們送去見官。”

安永淳沒有與這個時代的官府打過交道,不過以現在的形勢來看,整個大夏或許有些風雨飄搖,或許處處起火,但其統治根基還沒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天底下的百姓,對於開國二百餘年的大夏還沒有棄之如履。這個時候,安永淳也不想得罪官府,作那出頭之鳥。

“少爺放心,我曉得。”安長福衝著安永淳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處理好後事,安永淳這才抬腳,步入了安家的大門。

安家之內,下人正忙碌地將堆積在房簷屋後的柴草搬到柴房,看到安永淳,紛紛止步行禮。

安永淳有些好奇,攔下一人問道:“為何將柴草堆放在此處?若是一不小心著火,整個安家豈不付之一炬?”

“回少爺,這是夫人安排的,是為了怕萬一流匪攻入城內,好...好...”那下人支支吾吾不敢說。

“好與他們同歸於盡?”安永淳不可思議。

“是。”那下人低著頭,不敢看安永淳。

“罷了。”安永淳心中僥幸,幸好當機立斷,平息了亂子,否則還真不一定會出什麽事呢。“我爹怎麽樣了?,我娘呢?”

“老爺跟夫人在後院廂房,大夫還在診治,夫人也在。”

安永淳放開了下人,向後院走去。剛走到後院門口,一陣刺鼻的中藥味直衝腦門,安永淳皺了皺眉,有些擔憂地走了進去。

廂房內,安文光虛弱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衣衫已經換了一套,但鬢角之間依稀可見留下的血漬。

一名身著素服的大夫正坐在他的身邊,為他把脈,身邊還放著一個藥箱。床榻之側,安母以及兩個姨娘可憐巴巴地站在一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擾了大夫診脈。

“少爺。”這時,一個丫鬟端著一碗烏黑濃稠的湯藥走了進來,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房間內的人這才發現了安永淳的到來。

安母更是三步並作兩步,眨眼之間便走到安永淳的身邊,拉著安永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直到確認安永淳並無受傷,這才一把將安永淳抱住,痛哭起來。“淳兒,你可嚇死為娘了。若是你跟你父親出現個三長兩短,你可讓為娘怎麽活呀!”

安永淳動容,伸手扶住安母,安慰道:“娘,孩兒不孝,讓您老擔憂了。”說著,安永淳將目光望向安文光身邊的大夫,詢問道:“大夫,我父親如何了?”

那大夫把脈完畢,起身,衝安永淳拱手一禮,道:“安少爺不必擔憂,令尊隻是急火攻心,驚懼鬱結於心,這才驚厥暈了過去。等喝了這碗安神醒腦湯藥,再用上幾針,必可無礙。”

“如此,多謝大夫了。”安永淳扶著安母落座,讓貼身丫鬟照顧,這才走到安文光的身邊。

此時,剛剛那名端來湯藥的丫鬟,正在給安文光喂服湯藥。卻見一碗湯藥入腹,安文光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緊接著,那大夫拿出銀針,在安文光的百會穴、四神聰穴等穴位紮上幾針。

直到最後一針紮入安文光的體內,安文光輕哼一聲,緩慢睜開了眼睛。

見此,那大夫輕輕撥弄銀針,好一會,等安文光的眼神開始匯聚起來,這才一一拔出銀針,衝安永淳道:“安少爺,安老爺已無大礙了,隻需安心靜養,早晚用藥,不出幾日就會好起來。”

聽此,安母跟兩位姨娘這才將心放進了肚子。

“多謝大夫。”安永淳謝了一聲,隨即衝門外喊道:“,木叔,去賬房取五十兩紋銀贈與先生。”

“如此多謝安少爺,在下告辭。”

大夫離開之後,安文光精神不大好,說了會話,便已經累了。安永淳跟安母以及兩個姨娘隻要好出去,回到中堂閑聊,一直等到天邊的落日藏入山後。

安永淳今天畢竟經曆了過去幾十年也不曾遇到的大事,精神一直高度緊繃,這時才完全放鬆下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安母見此,忙勸安永淳回去休息。安永淳此時也快要撐不下去了,也不推辭,告辭安母姨娘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倒頭便睡。

這一覺真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一直等到一股強烈的尿意襲來,安永淳這才醒了過來。

此時,窗外的月光如水,銀白的月光沁潤著窗外院子中的假山,奇石,回廊,草木,讓人渾然直覺身處仙境。

安永淳睡眼惺忪,右手在**摸索著,準備找到床邊,下床解決人生大事。忽地一個如錦似緞,光滑溫軟的事物出現在手中。安永淳混沌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又捏了兩下,頓時一股軟彈的觸感,順著他的指尖,傳入他的大腦。

許是後一下用的力氣太大了,一聲嬰的聲音傳來,身邊之人也悠悠轉醒“疼”。這聲“疼”聲音不大,但卻像一聲驚雷在安永淳的腦海中炸開,瞬間驅散了他的睡意。

安永淳打了一個機靈,睡意全無,一個鯉魚打挺退到床榻一側,拔出順手放置在床頭的佩刀,橫亙在身前,做出防禦的姿態,衝著身旁那人暴嗬道:“你是誰?為何到我房間。”

身旁那人此時也清醒過來,以手撐床榻,慢慢坐了起來。此時那人渾身上下不著寸縷,柔和的月光穿過窗戶,照在她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

一綹靚麗的黑發飛瀑般飄灑下來,散落地覆蓋在胸前的高聳,彎彎的柳眉,一雙明眸勾魂攝魄,秀挺的瓊鼻,粉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櫻唇,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嫵媚含情,宜喜宜嗔。

“少爺,您醒了?奴給您倒水。”說著,溫秀荷便要下床,給安永淳倒水。隻是行動之間,原本蓋在身上的衾被滑落,那一抹神秘映入安永淳的眼眸。

“你真當我不敢殺你不成?”安永淳將手中的兵刃向前一指,攔住了溫秀荷的去路,聲冷似鐵,“我問你為何出現在此處?”

溫秀荷不再答話,頷首低垂,粉肩聳動,竟抽泣了起來。

“我問你為何出現在我的房間。”安永淳有些憤怒。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忍受,但唯獨此事,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試想一下,在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在自己陷入沉睡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之時,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一個才見過一麵的陌生人突然出現,估計是個人都會感到格外的恐懼,更何況才經曆過殺人這等極端之事的安永淳?

“少爺,您要殺便殺吧。反正,離開了您,我也沒什麽活路。”溫秀荷一邊抽泣,一邊將自己的雪白的脖頸向安永淳的兵刃上湊。

“真當我不敢殺你?”安永淳怒極。持刀的右手,開始發力。很快,溫秀荷潔白的脖頸出現一道血紅的痕跡,一滴鮮血順著慘白的刀刃流了下來。

溫秀荷渾然未覺,好似一個視死如歸的勇士,正在慷慨麵對自己的末日。

無奈,安永淳隻得將刀收回,置於身側,冷聲道:“罷了,罷了。你走吧,我就當你沒來過。”

溫秀荷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揚,好似奸計得逞一般,隨即又恢複了剛剛的楚楚可憐,歎息道:“少爺讓我走,我又能到哪去?公子不是問我為何要到這來,我便告訴你,因為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