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田雯
劉裕急忙接過藥碗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湯藥確實很苦，還有一股直衝天靈蓋的草藥味。劉裕每喝一口都要緩好長時間。
劉裕昏迷的時候，田雯每天陪在病床前，有無數的話跟劉裕傾訴。可是今天他醒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隻是臉紅紅的盯著劉裕吃藥。
劉裕見她盯著自己，隻好尷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啊，這個藥實在太難喝了。”
田雯聞言捂嘴輕笑，盯著劉裕道：“嘻嘻，沒想到麵對千軍萬馬都麵色不改的劉將軍，居然讓一碗湯藥難住了。”
劉裕又抿了一口湯藥道：“田姑娘說笑了，秦軍不過萬人而已，要真是千軍萬馬我早就嚇尿了。”
“哈哈。”田雯笑得更大聲了。
以前田雯沒和劉裕接觸，對他的印象就是城頭上威猛無儔的大將軍，沒想到今天閑聊才發現他是個這麽有趣的人。
“劉將軍今年貴庚？”田雯又問道。
“田姑娘還是叫我表字德輿吧，我隻是個小小的五官中郎將，可當不起將軍的名號。”劉裕解釋一句才回道：“我今年十七。”
“好巧啊，我今年十六。”田雯笑著道。
劉裕撓撓頭，不知道這有什麽可巧的。隻好咧嘴笑笑。
“聽說你已經娶妻了？”
“是啊。”劉裕點點頭。
“能跟我說說你的妻子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最後怎麽成親的？”田雯好奇道。
劉裕放下藥碗緩緩道：“她啊，是晉國尚書郎臧汪的孫女。說起來也算巧合，當時我就是個織席販履的窮小子，當然現在也不算什麽高官啦，我嶽父......”
看著劉裕一臉幸福地講述完自己離奇的結婚故事，田雯雙手托腮，盯著劉裕喃喃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好美啊。當時為什麽不是我爹在晉陵當官呢，不然的話我......”
眼見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劉裕高聲道：“彥之！”
“吱呀。”房門打開，到彥之走了進來：“怎麽了，將軍？”
“我老師呢，田大人呢？城外怎麽樣了？”
到彥之回道：“田刺史和謝將軍已經追著秦軍北上盱眙了，一路上三戰三捷，盱眙守軍棄城而逃。估計現在正在收複淮陰。”
“老劉呢？”劉裕再問。
“劉鍾校尉現在應該在傷兵營，謝將軍讓他暫代鐵壁營。”
“鐵壁營？”
到彥之解釋道：“是這樣的，謝將軍下令，讓我們從中軍分出來，單獨成立北府鐵壁營，兵員兩萬。你擔任鐵壁營營主，劉校尉任副將。”
“原來如此。”劉裕點點頭，看向田雯道：“田姑娘，藥也喝完了，我要去看看傷兵。”
“醫生說你不能勞累。”田雯阻止道。
看田雯又要上來攙扶自己，劉裕連忙道：“去一下傷兵營而已，彥之，替我送送田姑娘。”
等到彥之轉回，劉裕也洗漱完畢，朝門外努了努嘴，小聲道：“什麽情況？”
到彥之輕笑道：“好像對你有點意思，這幾天都是她來照顧你的。”
劉裕聞言罵了一句：“我靠，你怎麽不攔著？”
到彥之奇怪道：“我攔著幹嘛，人家漂亮姑娘想照顧你，我又不知道你啥想法。而且你也沒吃虧啊。”
“我特麽！”劉裕無語道：“那是田大人的千金唉，刺史是多大的官你知道嗎？正三品！朝廷重臣！”
“怎麽啦？”到彥之不解。
“先不說你讓人家的女兒來我這當丫鬟，萬一真看上我了，鍵盤前那個老登再給我來一段悔婚流劇情，我還要不要做人了？”
“什麽玩意？”
“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說罷，也不管到彥之眼睛裏大大的疑惑，直奔傷兵營。
......
“將軍，你怎麽來了？”正在傷兵營查看的劉鍾問道。
劉裕問道：“受傷的兄弟們怎麽樣？”
劉鍾回道：“你定的傷兵營衛生條例，還有傷兵治療準則，我們都嚴格執行了。輕傷的兄弟已經能夠重新恢複訓練了，但是重傷員......”
“怎麽了？”
劉鍾低沉道：“他們太痛苦了，每次都求著我給他們個痛快。”
“帶我去。”劉裕沉聲道。
來到重傷員病房，這裏隻有五十人不到。環境倒是幹淨整潔，但是傷員情況卻不是很穩定。
見劉裕走進來，傷員們招呼道：“將軍。”
“都躺下！”
看著這些人缺胳膊少腿，還有的依舊在昏迷，劉裕坐下來道：“我聽劉鍾說你們有些人吵著想要尋死？”
這些人轉頭看看旁邊，然後各自低下了頭。
“怎麽不說話？”劉裕笑著道。
聽見劉裕的語氣，傷員們頭更低了，將軍這是怒極的表現。
“好，你們不說我說。”劉裕掃了一眼病房繼續道：“還記得初來三阿時咱們有多少人嗎？”
劉裕伸出一根手指道：“一萬，整整一萬！現在呢？還剩多少？”說著站起身壓低聲音咆哮道：“加上你們這些慫貨，滿打滿算還不到四千！當初如狼似虎的秦軍你們不怕，刀斧加身的時候都不眨眼睛，現在你們怕什麽？嗯？一幫瓜慫！”
有傷兵梗起脖子道：“將軍，我們不是慫貨，我們不怕死。可是你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幹什麽？回去也是拖累家人，還不如死在這裏陪兄弟們呢。”
劉裕罵道：“蠢貨！在戰場不怕死的人才配活著。你們活了下來，就是為了去尋死？我告訴你，老子現在看不起你，你就是個瓜慫！
哪怕到了那邊，死去的兄弟們一樣看不起你，他們會說：王二這個瓜慫，就因為丟了一條胳膊，居然尋死覓活的，不配跟老子埋在一起！”
那個叫王二的傷兵被劉裕罵得麵色通紅。
見王二低頭，劉裕語氣緩和道：“不就是缺條胳膊嗎？傷好了之後去晉陵，去會稽。那邊有我的鹽場，你們去當個管事總行吧。一年一百兩銀子夠不夠？”
“將軍，我們......”
劉裕擺手打斷：“別跟我扯淡，你們救了我的命，我養你們一輩子！”說著轉頭吩咐到彥之道：“把我的被褥拿過來，我以後睡這了。”
劉鍾提了一句：“將軍，這裏是傷兵營。”
劉裕瞟了一眼劉鍾道：“怎麽啦？老子也是傷員，住傷兵營怎麽了？以後他們的藥我親自換，哪個還吵著要死，老子一刀剁了他，拉去城外喂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