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謝道韞

“我的。”

“不,我的。”

草堂內,劉裕和謝渙兩個人鬥雞一樣盯著對方。

劉穆之看著江雪圖也是一臉羨慕,不過他既不是謝氏子弟,也不是謝玄弟子,隻能幹瞪眼看著。

看著兒子和弟子如此神態,謝玄笑著撫須,對自己這幅畫非常滿意。

就在兩人瞪眼間,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不,這幅畫是我的了。”

謝渙和劉裕同時回頭,凶狠地盯著門外。下一秒謝渙突然喜笑顏開,一下蹦到來人懷中道:“姑姑,你怎麽來了?”

“跟你姑父吵了一架,今年姑姑來陪小渙兒過年,好不好啊。”

劉裕愣了一下,謝渙的姑姑不就是詠絮才女謝道韞嗎?

傳說謝道韞很小的時候,有一次適逢大雪,叔父謝安興致一起,指著院中飄落的雪花向一眾謝氏子弟道:“白雪紛紛何所似?”

侄兒謝郎立刻道:“撒鹽空中差可擬。”

謝安不滿意,又看向謝道韞。謝道韞想了想回道:“未若柳絮因風起。”

謝安撫掌大笑。從此這個故事成為佳話,與蔡文姬,李清照一起成為古代才女的代表,劉裕讀三字經時老師就曾經講過這個故事,“蔡文姬,能辨琴。謝道韞,能詠吟。”

帶著這些記憶,劉裕開始細細觀察這位名傳後世的才女。

謝道韞此時雖然已經年逾四十,卻依然容貌豔麗。而且跟劉裕印象中不同,謝道韞的氣質並不是那種溫婉柔和的樣子,身穿一身淡青色儒士袍服,腰間還挎著一把文士劍,眉目顰蹙之間一股英朗之氣。

稍微一想劉裕就明白了,這是晉朝安西大將軍的女兒,才名甚至比自己的老師軍神謝玄更高,可不是林如海那貨,能把女兒養成那個樣子。

謝道韞和侄子說笑兩句,這才對著謝玄問道:“遏兒,這兩個小家夥是?”(謝遏(e)是謝玄的小名。)

謝玄指著劉裕和劉穆之道:“姐姐,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姓劉名裕,字德輿,小字寄奴。這個是叔父的學生劉穆之,因為路途遙遠,隻好滯留書院過年了。”

謝道韞毫不留情道:“謝遏也收弟子了?就你那點學問,也不怕誤人子弟?”

謝玄苦笑道:“姐姐,當著學生您就給我留點麵子吧。”

“弟子劉裕,見過師姑。”劉裕趕緊行禮。

劉穆之也見禮道:“學生劉穆之,見過王夫人。”

為什麽劉穆之要叫王夫人,因為此時的謝道韞已經嫁給了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現在正在會稽郡任內史,所以謝道韞才能和丈夫吵架後,直接就跑到了東山。

謝道韞點頭還禮,然後對劉裕道:“你的老師學問不行,你學習的時候要多加辨別,不可輕信而奉為圭臬。”

“額......”劉裕尷尬笑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站在旁邊的謝玄同樣一臉尷尬,自己這個姐姐批評自己從來都是毫不留情的。

謝渙笑著道:“放心吧姑姑,德輿師兄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

謝道韞點頭讚同:“這話不錯,比你爹當初要強。寄奴,這才是治學的精髓。”

誇獎劉裕的同時,不忘再踩一腳謝玄。

劉裕也不敢多加評論,萬一老師不高興給自己布置點寒假作業啥的,沒必要啊。所以隻是笑著道:“嗬嗬,多謝師姑誇獎。”

......

謝道韞的到來又給山上添了不少人氣,特別是謝渙,從小就跟姑姑特別親,晚飯後又把劉裕總結的《謝師兵法》拿給她看。

翻看之後確實指出了不少小問題,還告誡劉裕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戰場上瞬息萬變,千萬不可照搬兵書。”

“師姑,我明白。”劉裕附和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要想真正知道什麽是戰爭,還是要真正到戰場上體驗。”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謝道韞淡淡品味一下道:“這應該是一首詩吧,全詩是什麽呢?”

這下劉裕有點麻,又把後世的知識給搬到前麵來了。見謝道韞動問,劉裕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了前兩句:“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功夫老始成。”

“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功夫老始成。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謝道韞複誦一遍這才問道:“這應該是一首教子詩吧,我平生遍閱典籍,這首詩怎麽就沒聽過呢?”

您要是聽過才怪了,寫這首詩的人還沒出生呢。

但劉裕也不能這麽回答,隻好裝作一臉哀傷道:“師姑肯定沒聽過.因為這是我父親臨終前寫給我的。”

劉裕認父親的技能點的不錯,就是不知道陸遊會不會穿越過來罵他了。

“原來如此,汝父也是一位大賢啊。”謝道韞點點頭,見劉裕悲傷,也就沒有問及劉裕的家世。不過對這首詩讚不絕口,把陸遊這首《冬夜讀書示子聿》給起了個名字叫做《臨終示子裕》,要幫劉裕傳揚出去。

旁邊的謝渙也心中恍然,怪不得師兄作詩這麽厲害,原來是家傳啊。

劉裕:“......”

次日一早,劉裕就把昨天買的紅紙裁成條狀。鍋裏還攪了一團漿糊。

剛剛起床的劉穆之順著麵香味兒,鑽進劉裕的房間問道:“德輿,你這是要幹什麽?有新式菜肴?”

劉裕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是,你看著。”

說罷提筆沾墨,在紅紙上刷刷點點,劉穆之跟著念道:“新年納餘慶,嘉姐號長春?這莫非也是哪一首詩?可是你寫在紅紙條上幹嘛?”

劉裕也不理他,自顧自拿起兩塊桃符板,刷上漿糊,把對聯貼上去。吹吹氣,感覺已經粘上了,拿出去就掛在了自己的門柱上。

“德輿,這是你新創的桃符製法嗎?”劉穆之跟出門問道。

劉裕得意道:“嗬嗬,確實是新發明,不過不叫桃符,這叫春聯。兼顧了桃符的驅邪屬性,還有對聯的文學屬性!”

劉穆之聽到解釋,再看看晨光下閃著金絲的春聯,忍不住連連讚歎。

護衛們看見這對與眾不同的桃符,好奇地圍上來觀瞧,正在準備爆竹的謝渙也被吸引過來。

“師兄,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