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餘波
回到中庭，虞和已經中刀身亡，剛才刺客首領為了不讓他被抓住之後泄露虞家的機密，精準的把他推到了到彥之的刀尖之上。
本來劉裕準備殺之前看看虞和能不能說出什麽秘密，這下沒有機會了。
到彥之見劉裕回來懦懦道：“劉頭，對不起，我沒注意。”
“死了就死了，本就是來殺他的。”劉裕擺手說了一句，緊接著大聲吩咐道：“院子清掃幹淨，金銀細軟弟兄們分一分，寅時之前撤離！”
“諾！”
陸家和臧家這些人都訓練有素，在劉裕的吩咐下開始逐個房間清查，院中裝死的，房間內躲藏的，全部被處決。
“姑爺，臥房內還有個女人，要不要......？”搜查完整個別院，李福跑過來問道。
“算了，她也是個可憐人。”劉裕搖頭否定道：“交給陸家的人，讓陸三叔自己處理吧，”
“是！”
醜時末寅時初，蒯恩帶人回來，身邊空空如也。
“天太黑，我們跟丟了。”
“罷了，虞和死了就好。”劉裕應了一句，轉頭對李福道：“收斂好弟兄們的遺體，家人都去仙客來吧，還是我養著。”
李福聞言躬身下拜：“我替死去的兄弟們多謝姑爺了。”
隨著劉裕一聲令下，整個春庭別院燃起熊熊大火。
......
會稽郡府。
“劉裕！”
郡守虞亮看著奄奄一息的刺客首領，咬牙切齒。
“封鎖所有北上的水陸要道，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諾！”
隨著郡守的命令，無數信使從山陰縣城蜂擁而出，所有關卡渡口被堵得嚴嚴實實，隻要不是會稽口音，都要受到最嚴厲的盤查。
百姓們怨聲載道，不過此時的郡守屬於一郡的土皇帝，這些屁民的話連郡府的門前都傳不到。
不過這些已經和劉裕無關了。殺人之後，劉裕已經在陸家的安排下，連夜出諸暨取道東陽郡，從長山（浙江金華）順著浙水一路北上了......
半個月後，虞亮坐在郡府中堂，手裏捏著一張信紙，滿臉怒容。
“主上，虞和曾經綁架過陸謙，春庭別院又是陸家的產業，此事必定有會稽陸家參與，否則劉裕怎麽能清楚的知道三十日虞和會前往那裏呢？”
“有證據嗎？”
“沒有，不過山陰縣令陸明仁肯定知道此事。要不要抓起來嚴加審問？”
“審什麽？”虞亮抬頭盯著堂中之人怒斥道：“一幫廢物！會稽陸家也是陸氏的一支，這些南方大族朝堂裏沒什麽高官顯宦，但是在地方枝葉遍地。”
虞亮起身背著手：“今天沒證據抓了陸明仁，你信不信明天郡府的命令出不了山陰城？先讓陸明仁滾回餘暨務農去吧，放在山陰本官自己的脖子都涼颼颼的，其他事等我徹底掌握了會稽郡再說！”
“諾。”堂中人拱手應道。
“還有，把關卡都去了吧。”
“主上，不抓劉裕了嗎？”
“抓你娘！劉裕都回晉陵了！”虞亮怒罵一句，俄而又頹然坐下：“沒想到一根可有可無的野草，背後居然長著參天大樹。暗殺的手段不能對劉裕再用了。”
說罷，虞亮手中皺巴巴的信紙緩緩掉落，落款是虞氏家主虞琛。
......
一路上遊山玩水，路過太湖的時候還下去抓了幾條魚，劉裕一行終於在半個月之後回到晉陵。
“裕哥兒，猛子醒了。”
還在臧府讀書的劉裕聽到蒯恩來報，急匆匆趕回家中。
家門口正好遇到了王猛的主治醫生，劉裕高興地拍著大夫的手道：“神醫啊，您一來病人就好了，診金您隨便說，我絕不吝嗇！”
但是大夫的反應出乎意料，隻見他搖搖頭道：“典史大人，恕我才疏學淺無能為力。”
劉裕愣了一下道：“怎麽了？難道又有反複？”
醫生歎了口氣：“病人是回光返照，您快些進去吧。時間不多。”
劉裕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連忙撒開手跑進病房。
病房內濃烈的藥味讓人不適，嬌兒，蕭氏圍在病床前。王猛正拉著王琳的手不知在囑咐什麽，王琳不停地含淚點頭，到彥之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王猛轉頭看見劉裕進來，麵色蒼白依然撐起笑容道：“裕哥兒，你回來了。”
“回來了。”劉裕點點頭，蹭到病床前輕聲問道：“好些了嗎？”
“裕哥兒別說笑了。”王猛聲音虛弱，口齒有些含混道：“大夫已經說了我是回光返照，要我抓緊交代後事。”
劉裕拉住王猛的手，眼眶濕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救不了你，還有什麽事兒你就說。”
“裕哥兒，我和姐姐都是從江北逃過來的，父母都死在了逃難的路上。”邊說話邊看向王琳：“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姐姐一手把我拉扯大，我卻沒什麽出息。”
王琳哭著道：“是姐姐對不起你，你很好......嗚嗚。”
“裕哥兒，我知道咱們認識時間不長，我還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看在那一箭的份上，請你答應我一件事。”王猛也不管王琳的哭泣，聲音斷斷續續道。
劉裕看著王猛輕輕點頭：“你說。我答應你。”
王猛拉起劉裕的手緊緊抓住：“裕哥兒，請您幫我照顧姐姐。”
劉裕愣住了，沒想到王猛臨終前的願望是這個。
他本來是對王琳起了些心思畢竟是封建時代，但是一場凶險的刺殺，臧愛親在床前不眠不休的照顧，再加上和蒯恩談話之後心態的改變，劉裕那點小心思早就煙消雲散了。
猛然聽到王猛的話，劉裕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王猛緊緊抓著劉裕的手，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抬頭看向後邊的臧愛親。
臧愛親見劉裕一臉為難，擦擦眼角的淚水，上前按住王琳的肩膀，看著王猛輕聲道：“我替他答應了，以後你姐姐就是我姐姐。”
聽見臧愛親的聲音，王猛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就是在等臧愛親的答案，轉頭看向她道：“多謝夫......”
感謝的話還沒說完，手已經鬆開，垂落在床邊。
“猛子......猛子！”王琳搖動著屍體，失聲痛哭。
臧愛親抱住王琳，含淚道：“姐姐節哀，為猛子梳洗一下，換一身幹淨衣服吧。”
“唉......”
劉裕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