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犯人趙高?
鞭子提前泡了鹽水。
隻是一鞭。
易蕭瞬間皮開肉綻,疼得麵目猙獰,隻有進氣,不敢出氣的份。
“九爺!”
“可是有什麽事!”
聽到動靜,巡邏的更人第一時間就小跑著趕了過來,謹慎的詢問趙牧一情況。
“他犯了癔症,我讓他清醒清醒。”
趙牧一指了指被米湯給打濕的地麵,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明白!”
“咱這就給他押到審訊的地兒去!”
一名更人點頭哈腰的回著,招呼同伴去叫看守的署人過來,才好把牢門打開。
至於米湯到底是誰灑的,怎麽灑的,他們並不關心。
就連易蕭究竟有沒有癔症,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們隻需按照慣例辦事就行。
趙牧一已經將木桶放下,單手捏著鞭子,冷淡的目睹著這一切。
鹹陽獄中。
打錢的獄卒地位最高。
這是不變的共識。
隻要能帶大家一起掙錢,無論這次打錢的獄卒打錢也好,私心也好,反正打錢的獄卒扛得住後果,有那膽量。
就算隨便給個普通的理由。
更人跟署人,都不會攔著打錢的獄卒從牢中提人。
像現在這般主動幫忙開牢房,押犯人去審訊的地兒,也是常事。
這算是鹹陽獄中,少數默認的規矩之一。
當然。
要是打錢的獄卒想招惹丙字署往上的犯人,那可就麻煩的多了。
更人必須及時的鬧個肚子,讓巡邏的人少上一兩個,路線也得改改。
而署人則是需要琢磨著,怎麽拖長換班的間隙,又怎樣才能不小心丟失了牢房的鑰匙。
趙牧一平日裏,最為低調、謙和。
但畢竟身份在那。
此時一怒。
則更讓其他獄卒心驚。
“蕭兒!”
旁邊監牢的婦人,看到兒子被打,心疼的趴在牢門處呼喚著。
看向趙牧一的目光,也多出了一絲的怨毒。
趙牧一暗自搖頭。
獨身帶娃的女子果真是招惹不得,說反目就反目,可惜後世的多爾袞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之所以抽出這一鞭。
不僅是因為易蕭自作聰明,把碰麵的地方更改成了鹹陽獄。
還因為易蕭另有隱瞞。
他早在協助李鐵安排犯人時,就發現了問題。
易蕭母親,並無任何的兄弟姐妹,連堂、表親都沒有。
成為寡婦也是去年的事。
丈夫上山砍柴,意外跌落沒不過腳麵的小溪中,就此一命嗚呼。
至此開始,易蕭母親出手才開始大方起來。
也不是易蕭所說,過慣了享福日子。
換做其他六國。
他這等獄卒,是做不到一日時間就摸清別人底細的。
可偏偏他是在大秦,有著嚴格的編伍製度,以及照身貼製度。
但凡大秦子民,必有照身貼。
上麵書寫姓名、爵位、家中地址,以及本人的身高、樣貌特征。
甚至家中有幾口人,家中主要成員姓名,都會刻上去。
主持了大秦變法的商君,正是在逃跑投宿店家時,不敢拿出照身貼,因此被店家拒絕,留下“作法自斃”的典故。
有了犯人照身貼,尋到住處,再找同伍的人家盤問一番。
大致情況便可以摸得一清二楚了。
而完成這一係列瑣事。
也不過才耽誤了幾名實施抓捕的正卒半個時辰不到。
“娘親!”
“我很快就回來!”
被帶離牢房前,易蕭還安慰了自己母親一句。
趙牧一緩步跟在後麵。
留在原地的兩名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主動提起了趙牧一留下的粥桶。
準備折返夥房,盛滿後繼續分發。
不多時。
其他獄卒已經離開,審訊的小間內,隻剩下了趙牧一跟易蕭。
易蕭垂著頭,看不出表情。
但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高興,隻剩下了凝重。
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裏是鹹陽鹽販子的名單。”
趙牧一沒有廢話,解開了易蕭手上的鐐銬後,將早先準備好的東西,丟了過去。
易蕭先前不以為意。
可在打開了跟著名單一同丟過來的鹽瓶後,說話都結巴了。
“九……九爺。”
“這是精鹽?”
趙牧一冷冷開口。
“以後我每月都會給你一鬥這種品質的鹽,你跟粗鹽摻雜著賣。”
易蕭開始著急了。
“九爺,萬萬使不得啊!”
他剛才悄悄嚐了口,不僅入口就化,而且還沒有苦味!
精鹽為何昂貴。
就是因為大多的粗鹽發苦,烹飪出來的飯食也是帶上了怪味。
因此。
有錢的富商,還有各地的貴族,都追捧齊國跟楚國製作的海鹽。
九爺的這份精鹽。
要是拿出去,價格比起海鹽來,隻高不低!
可一旦摻雜了粗鹽進去。
那不白瞎了,誰還願意出高價錢來買!
利潤恐怕更是會不及先前的一成!
“我想,你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趙牧一輕笑,頓了一下,然後道:“現在是,我說,你做。”
語氣雖平淡,卻不容拒絕。
易蕭愣了下,臉色不斷變幻。
最後。
再度彎腰,低下了頭。
“是,九爺!”
“此次入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並非……”
趙牧一打斷了他。
“你不是我的下屬,不必跟我解釋。”
“除了販鹽一事。”
“你我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易蕭後背的傷勢,因為彎腰的動作,又滲出了不少鮮血。
聽得此話。
他將腦袋壓得更低了些,悶聲答道:“知道了,九爺。”
話音剛落。
又聽得趙牧一再度開口。
“收入,我隻拿走三成。”
“回去牢裏歇息吧。”
三成?那我豈不是得七成?
易蕭驚喜抬頭,先前的不滿旋即一掃而空!
然而趙牧一此時背對著他,已經走出了審訊小間,對此事沒有半點上心。
風輕雲淡的樣子,霎時間讓易蕭呆立原地。
這一刻。
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跟九爺的差距!
撲通——
易蕭再次跪下,向著趙牧一磕頭。
“九爺!”
“我易蕭發誓,今日的事,絕對不會再犯!”
趙牧一沒有回話,背影漸漸遠去。
易蕭起身後,默默回到原處,自己銬上鐐銬,靜靜等待其他獄卒將自己押回牢房。
……
……
一日時間匆匆而過。
“九爺,回來了?”
鹹陽獄夥房,一群人看到了趙牧一靠近,高興的打起了招呼,還主動接過了趙牧一手中的粥桶。
仿佛昨日投來敵視目光的不是他們一般。
趙牧一知道。
這群人之所以態度轉變,完全是因為這兩日他主動給犯人分發飯食的緣故。
看看時間。
準備收拾東西,同張叔一道回去。
小晏姐那邊,他可是萬萬不敢鴿子的。
昨日發生的小插曲,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
唯一特殊的事,也隻有張叔當班時,莫名其妙的那句“年輕人多注意身體”。
趙牧一清楚。
易蕭的事,張叔他們肯定是知道的,大概率是懶得提,或者覺得沒必要提。
對此,他早有預料。
他給的那一鞭,不單單給了易蕭教訓,還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至於易蕭是否會懷恨在心,一點也不重要。
不然。
他的態度也不會那麽強硬。
這本就是他給易蕭進行的服從性測試。
聽話的人。
才能讓他免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易蕭願意低頭,雙方還能合作。
不願意,早點斷了聯係更好。
有那一鞭子在,別人也沒法說他跟易蕭有勾結。
而將精鹽摻雜進粗鹽裏賣,單純是因為太高品質的精鹽流入市場容易引人注意,不然,他想掙錢,完全可以拿出更高品質的精鹽來降維打擊。
這點。
他沒法跟易蕭解釋,也不打算解釋。
索性用讓出絕大部分利潤的方式,堵住易蕭的嘴。
易蕭如果足夠聰明,那肯定知道將怨恨跟不滿藏在心底,老老實實的按照他的安排行事。
當然。
後續易蕭要是有異心,他完全可以隨時換人。
哪怕不販鹽。
他也還有其他手段。
“不好了!”
“己字署有犯人休克!”
就在趙牧一已經跟張山石會和,準備回家時,有獄卒的呼聲傳來。
趙牧一眉頭微皺。
張山石則是念叨了句,“怕又是趙高那小子。”
“趙高?”
趙牧一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