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哈密鬼市
“宋命，都說了我請客，你飯都沒吃完用不著逃單吧？”
我失神的走回店裏坐下，孫虎笑著調侃道。
大叔老板的女兒將冬不拉照舊掛在牆上，隻是看我的目光起了幾分躲閃。
不過這樣也好，她應該是聽到手機那頭唐如意的聲音有所誤會。
一頓飯過後，白蘇蘇要去哈密特有的夜市逛逛。
孫虎則是神秘兮兮的帶著我和張魚沿著小路一直走到巷子深處。
張魚嘿嘿笑道：
“俺說孫虎你他娘可以啊，今天早上還兩腿發飄，夜裏就打算在**飄啊？”
孫虎搖搖頭一本正經道：
“要想大寶劍也得等你們回來再說，我是要帶你們辦正事。”
我心裏一緊：
“什麽正事？”
這時候已經完全沒了路燈，孫虎半張臉隱在黑暗裏：
“去鬼市。”
張魚立即來了精神：
“這裏也有鬼市？”
“當然，鬼市的勢力可比我們想象的大的多。”
孫虎不置可否道。
說實話這個消息也是讓我吃驚不已，要知道九十年代哈密市還是靠烤饢羊肉串拉起的經濟。
這麽個窮地方都有鬼市的影子。
相比之下，唐如意出現在這個地方倒是不顯得讓人意外。
“對了，我們來鬼市幹嘛？”
張魚撓了撓腦袋有些疑惑道。
“你們離開江城帶的裝備隻是遮人耳目用的驢友登山套，那些破爛到了羅布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磨刀不誤砍柴工，我親自給你們搞批狠貨。”
孫虎壓低聲音回道。
“那敢情再好不過，是不要錢的吧？”
張魚問道。
“放心，都說了，這次行動裝備都由四方齋提供。”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孫虎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不對。
聯想到白蘇蘇在阿迪家給我的提醒，看來林晚晴花錢買命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一直走到巷子盡頭。
借著微弱的月光孫虎挪開牆角一口破了半邊的大缸。
大缸後麵赫然是一道不起眼的小門。
我定睛一看不由地吃了一驚，竟然是三防門。
“臥槽，孫虎你不是說帶我們去鬼市弄裝備嗎？幹嘛來防空洞啊？”
張魚當然也認出了三防門，吃驚不小的看著孫虎問道。
現在這個年代的人對三防門已經沒多少印象，可在我們小時候常聽說老蔣要反攻，每個地方都有民兵。
號召大家，多挖洞，廣屯糧。
幾乎每個月學校都會組織一場防空演習，對我們鄉下孩子來說就是帶著吃的在防空洞野餐。
而這三防門嘛，自然就是擋在防空洞外麵的門。
孫虎笑著說道：
“這都什麽年代了，百分之八十的防空洞都荒廢，隱蔽性不錯正好被鬼市拿來用。”
我和張魚恍然大悟。
孫虎砰砰的踢了幾腳三防門，裏麵很快有了動靜。
門被從裏麵拉開一個縫，一個公鴨嗓不悅道：
“你們幹嘛的？”
孫虎回了一句：
“照夜的。”
孫虎說的是江湖黑話，鬼市講究的是挑燈照夜。
挑燈說的就是賣家，而照夜就是買家。
鬼市買賣自有鬼市到底規矩，鋪位上不設燈台，賣家賣貨支攤隻能在攤位斜角點上一盞白紙燈籠，燈芯隻有一撚，燈光黃豆大小。
這就叫點燈。
而買家遊攤看貨，隻能提起白紙燈籠，照貨不照人。
買賣兩邊都在黑暗中進行，錢貨在鬼市後台兩清，收取二分傭金。
如此這樣點燈照夜，買不識賣，賣不認買，自然保持鬼市的神秘。
同時也能省下不少麻煩。
想來哈密終究是小地方，點燈的多，照夜的少。
因此聽我們說是照夜的，公鴨嗓立馬喜笑顏開：
“原來是財神爺到了，進來吧。”
三防門被拉開，裏麵是三五個膀大腰圓的壯漢。
這些人都是鬼市的低級打手，說白了就是趕走一些看稀罕鬧事的門外漢。
幹瘦的公雞嗓留著邋遢的長發，樂嗬嗬的帶著我們沿著長長的樓梯往下走。
防空洞裏陰冷潮濕，隱隱散發著一種難聞的氣味，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公鴨嗓把我們帶進一個房間，裏麵的人很快給我們拿來三套灰衣鬥篷罩在外麵。
“鬼市的規矩都懂吧？千萬不要給我惹事哈！”
公鴨嗓末了象征意義的提醒我們一句。
離開這個房間，公鴨嗓讓兩個提著白紙燈籠的黑鬥篷帶著我們去了裏麵的市場。
這個廢棄的防空洞比我預想的還要大的多，六排小攤切好的豆腐塊一般鋪開。
斜角的白紙燈籠光線昏暗，一個個攤主披著藍鬥篷安安靜靜守在攤位上。
彼此之間沒有交談。
四周還有不少提著白紙燈籠的黑鬥篷，他們如遊魂一般飄來**去維持秩序。
不過還沒有人傻到在鬼市上鬧事。
孫虎應該不是第一次來，他徑直越過一個個的豆腐塊朝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旁邊的攤位上分門別類的擺放著字畫、瓷器和漆器之類的，其中有不少還是帶著土腥味的冥器。
看來鬼市還真就是土耗子銷貨的好地方。
角落裏的攤位零零散散，白紙燈籠昏暗不定。
黑暗之中一個紅點忽閃忽閃的。
再走近一些才看到隻有一個小攤孤零零的守在角落。
攤位上敷衍的鋪著一塊黑布，黑布上放著幾個大大小小的菜筐。
奇怪的是菜筐也被幾塊花布改著，看不到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這就有些古怪了，一般人擺攤賣貨恨不得拿擴音喇叭吆喝的滿世界都知道。
但這個攤主他娘的隻顧著抽旱煙，攤位上門可羅雀他也不怎麽在意。
不過孫虎隻在這個攤位駐足，讓我不由得對菜框裏裝著的東西有了幾分好奇。
於是我想都沒想提起斜角放著的白紙燈籠就要掀開菜籃，突然麵前的攤主冷不丁的開口。
他的聲音蒼老且僵硬，就好像兩塊冰夾著一塊鐵片摩擦出來的動靜：
“我的東西隻能把手放進去摸，不能看。”
白紙燈籠被我挑了起來，攤主罩著藍衣鬥篷，微弱的燈光隻能勉強看到他一口老黃牙。
“隻能摸不能看？這算什麽規矩？”
我皺起眉頭，卻發現身旁的張魚和孫虎對攤主的話並不感到意外。
攤主再次開了腔：
“不止不能看，就算摸了也必須得給錢。”
“有意思，那我還真就要見識見識。”
我冷笑兩聲，放下白紙燈籠直接將手探進花布下麵的菜筐裏。
等我摸到菜筐裏的東西心裏猛的一沉，抬頭一看張魚和孫虎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應。
因為菜筐裏放著的。
是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