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公平

安陽使節庭院。

刺客一事水落石出,那些守衛庭院的禁軍也就撤下,隻餘留基礎的守衛。

倒是這皇家庭院還是繼續讓安陽眾人住著,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女帝不會連這一點也要拮據。

安然萱兒臉色憤慨,回到廳房寫字時,握著毛筆的手不斷在顫抖。

她的腦海裏,始終回**朝堂上那些人表情,那些不可一世的話語。

些許時刻,屋裏走出一個女子。

望著握著毛筆顫抖的安然萱兒,她歎了一口氣,安慰道:“既然事已至此,就做我們該做的吧。”

安然萱兒死死盯著宣紙上的筆畫,那些胡亂的黑色線條,就是她此刻的內心。

“我…是不是做錯了?”

“可你已經做了不是?既然已經有人犧牲,我們就不該再辜負他們的犧牲,做好自己的事,完成他們的夙願。”

“可第二批人,是大夏宰相派人殺的!我低估了他,他在利用我。”

與安然萱兒交談的女子有一些無奈,卻也是無可奈何。

“他需要你殺他想殺的人,你也需要他背後推動兩國文試在大夏的影響力。大家彼此利用,至於…他們就算做籌碼吧。”

“阿遠為了大夏能同意文試以死證道,那是他心甘情願我不可說些什麽。可前兩日死的那些同胞,可有人問過他們願不願意?”

“好了萱兒,有些時候事不由人。”

兩人說著話,護衛卻是前來稟報:“公主,有人求見,說是相府的管家。”

安然萱兒旁邊的女子退去,直到不時一個大腹便便的肥胖中年上了閣樓。如今使節住處去掉了禁軍守衛,自然是有些身份的人都是拜訪。

總不能刺客都死了,還有人跟這安陽使節過不去。

“嘿嘿,公主大人。”

“張管家,找我何事?”

安然萱兒作著自己的字畫,也不去為來者添茶。

張管家也是見過了她這冰冷性子,也是不急。走到安陽公主身邊,見她還在作著那些無聊的字畫。

但既然美人所喜,他再是看不上,也是要給美人幾分麵子的。

“公主好生文采,這字畫堪稱一絕。”

安然萱兒不作聲,想起那天與裴陽的話,倒是問:“張管家不妨說說,絕在哪裏?”

張管家一時語塞,他一個相府管家又不是狀元才子,鬼知道這些字字畫畫有什麽意思。

仔細望了望,她像是在作畫:“公主這畫山像山,畫水像水,真是妙哉。”

安然萱兒心中冷嗬,她這字畫,可沒有什麽山水。

張管家望著安然萱兒那誘人的腰肢,一邊開口一邊走近,伸手輕輕試探:“公主替丞相解決一道心頭大患,相爺說要好好謝過公主呢?”

安然萱兒退後幾步,冷冷盯著來人:“萱兒乃安陽王室,望管家自重。”

張管家表情有一些不悅,小小一個安陽小國,不知道在這裏擺什麽架子。

安然萱兒回身到窗邊,遠遠去望夜色。

“好好謝我意思,是講殺了我安陽幾個使節嗎?”

那個姓裴的公公,劉巨鹿隻是說他可能會過來查那些案子,叫安然萱兒這邊好好試探,可從沒說過要以自己同胞之死,來以此冤枉他。

那個姓裴的不簡單,怪不得劉相讓自己試探他,後麵又想要除掉他。

那個人好生奇怪,說話與秉性不像是一個太監,也不像是一個遊離相權與皇權之間的宦臣。

雖是好色,但那種好色又像是故意表露出來的,或者說他壓根沒想過藏匿。流入外表,又顯得坦**。

他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而這位管家,真是有色心沒色膽,隻是見形勢而欺小的家夥。

“公主自己不也是做掉了一個嗎?再拿幾條人命來作為當作與相爺合作的誠意,那定是死而無憾。”

安然萱兒心中有些殺意,卻是隻能忍下。

“張管家還是說些正事吧,來此一行,可是劉相又何吩咐?”

“謔,相爺讓小的過來,隻是讓我告知各位。此次文試,相爺會讓各位贏下,贏得風風光光,天下皆知。”

看著張管家的笑容,安然萱兒皺著眉頭,說:“我與劉相最初的交易,隻是確保這次文試能夠順利進行,沒有提過其他要求。”

“這不是相爺見諸位遠道而來,加一些重禮不讓諸位不枉此行嗎?”

“抱歉,你回去與劉相說,此次文試安陽隻需一次機會,不用再作其他打算。安陽使節需要的,隻是一場與大夏之間公平的文試。”

張管家聽了安然萱兒的話,差點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平?”

“正是。”

“哈哈哈哈。”張管家大笑出來,一張肥碩的肚子不斷鼓動,像是一頭吃飽了豬食分外歡心的公豬。

“哈哈,公主可是在說笑,若是公平一試,你們區區一個安陽蠻國,如何與大夏文風相比。怕是你們那邊的狀元郎,都還比不上大夏三歲學詩的孩童吧。”

張管家通過貶低安陽拔高大夏,卻是不管自己也是這不通文理之人。

對他來說,邊域的那些蠻夷之國,都隻是還未教化的蠻族。

安然萱兒閉上眼睛,說話的語氣有些顫抖,卻還是不得低下語氣。

“安陽需要的,隻是一個公平。”

他們用人命填上的,隻為了得要一個機會,一個與大國文試的機會。

隻是一個機會,她快傾盡所有了。

“公平?若是安陽大敗,豈不是白費功夫?”

“勝與敗,安陽眾使節都不在乎。”

“嗬,你們不在乎,相爺可是在乎得緊。”

姓張的管家也不再多留,說完最後一句也就離開。

“相爺想要你們贏下,你們就算是文試念兩句兒歌,也會在文試大勝。話已至此,諸位好好考慮。若是不配合,這來得了大夏,怕是回不去安陽了。”

安然萱兒的手垂下,無力地去望夜色。

這個時候才是清楚,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死掉的那些同胞,統統成了那個大夏野心重重的權臣宰相,達成目的的墊腳石。

“哼,與當年一樣,大夏還是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