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都是書裏看來的
女帝所謂安排的機會,便是叫宦官喚來蓉妃。
女帝卻也是不情不願,見不得這個曾要弑君的家夥。
亭閣入宴時分,借個如廁的名頭,女帝離開一小陣。
閑雜人等清空,場麵隻餘留裴陽、蓉妃二人。
“你有話說?”
見了裴陽的臉色,蓉妃自顧喝著茶,心裏打量皇帝喚她入宴的作法。
裴陽走在她身旁,見她今日化了一番淡妝。
“近日來可是不太平,娘娘可要當心。”
“哼,本宮做些什麽,也不需要你這個狗奴才來提個醒。”
今日的蓉妃淡妝輕彩,妖嬈可人。
都老夫老妻了,說話還是這般見外。裴陽沒有跟她計較,也打消了手下不規矩的想法。
如今女帝官場得意、意氣風發,但若劉首輔那老頭再老奸巨猾一些,定能猜出有人在女帝身旁出謀劃策。
裴陽要活下去,就隻能低調行事,絕不能朝堂政鬥的火引到自己身上。
要防火,先拱火。
“娘娘可是知道,那日禦花園內,郭麗妃與皇上都做了些什麽?”
“陛下做些什麽,豈是你這個狗奴才能夠隨說的。”
裴陽冷嗬一聲,這女人記性可真是差得厲害。
上一次為了忽悠她與郭麗妃內鬥,都忽悠到**去了,可是差點把自己的腰給搖斷。
又是給她畫了大餅,助她獲得皇帝寵幸。
如今兩人私下怎麽說,名義上還是一條船上的。
這家夥可是不識相。
“本來雜家還有良策,可助蓉妃與陛下親近一些,但若是娘娘不想聽,雜家也就不嘮叨了。”
裴陽陰陽怪氣一聲,蓉妃卻是眼前一亮。
這個時候才是想起,裴陽助她爭寵的買賣。
“喲,裴公公,本宮近來繡衣繡昏了頭,一時間忘了事。公公要說些什麽,但說無妨。”
“罷了罷了,雜家見蓉妃興致不高,也懶得打攪。”
蓉妃眼神中閃出一些陰厲,一個奴才居然跟自己玩這種欲拒還迎的把戲。
但他畢竟是皇帝的貼身太監,深得皇帝賞識。
而且,自己與他還有不得了的秘密。
可算得上是互相拉扯了。
她又鼓出笑來,道:“小裴子,好好與本宮說說來,說得本宮高興了,好好賞你一番。”
她眉眼故作媚意,在桌邊扭著妖嬈的身段。
裴陽不語,這狐狸精,不去勾引皇帝,勾引起自己來了。
既然蓉妃給了台階,他也不能裝過了頭。
“蓉妃娘娘可是知道,這郭麗妃有著太後外戚一脈的第一才女的名頭,說是皇宮後院第一才女,怕也是不過分的。”
談到郭麗妃,蓉妃的臉色變了變,陰陽怪氣道:“有些才氣又如何,皇宮不是風月之地,她做的是妃子,不是伶人,作些小家之詞給誰聽。”
“那日禦花園,陛下正是與郭麗妃評詩賞花。”
“不可能,陛下每日操勞國事,哪兒有閑心做論詩說文的事。”
蓉妃潛意識裏,這些文縐縐的事兒,可都是才子佳人做的閑事。
皇帝的文學水平他不敢質疑,但每日操勞國事的陛下,定不能有研究那些詩書的心腸,談何來的賞花論詩。
裴陽樂嗬:“此事尚且不談,陛下既然在太後麵前為蓉妃開脫一次,也就是給了蓉妃一次機會。既然有了一次機會,蓉妃想要鳳位可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有話就說,不要神神叨叨。”
“情愛之事,重在交心。陛下雖為人中之龍,但歸在實際上,陛下也還是一個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裴陽都擔心會不會有一道雷劈死自己。
“既然蓉妃想要鳳位,那便是要拿下陛下這個男人。”
“你這狗奴才,盡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娘娘聽還是不聽。”
“你說,本宮聽著。”
二人宴間交談,女帝站在二樓閣台,深深望著亭內的二人。
她又去問身後的姬峰:“你說,這謀略無雙的一個奴才,還能懂男女情愛之事?”
姬峰自己不懂,也不知道裴陽是不是真的懂。
但有一件事他可以確定:“陛下,裴陽談的不是情愛,而是政治。”
“哦,有意思。”
台下蓉妃聽得入神,一時間忘記了為何皇帝如廁這般久,現在都沒有回來。
裴陽說著話,一步步引導劉蓉:“郭麗妃與陛下表麵是論詩,但卻是在交心。詩歌隻不過是她與陛下交流的途徑,幸運的是她找對了這條途徑。陛下雖是操勞國事,常讀經世之文,但典籍經世之道,還不在那些前朝大家詩學之中。”
裴陽蹙著眉頭,有些理解過來。
郭麗妃並不是真的與陛下賞風月,而是借著自己的詩才,能與陛下說得上兩句話。
要裴陽來說,這就是郭麗妃與皇帝的共同語言。
他繼續道:“女子議政是忌諱,郭麗妃自然不可做那些傻事。但借著詩詞能與陛下說上兩句話,用詩詞來隱晦表達一些什麽,陛下可是能記在心裏的。”
“你想讓本宮學詩?”
“詩詞一事,並不能早成。後宮嬪妃卻是接觸得少了,怕是宮裏的這些妃子,不及雜家了解陛下十分之一。陛下常讀經文,在典籍間詩說閱曆治國之道,近來方有大成。”
蓉妃想了想,陛下登基兩年來,才剛做了一番偉業,正是用鎮遠將軍奇謀解決巴彥水災。如此看來,那鎮遠將軍所做,難道都是陛下出得主意?
陛下看得那些典籍中,真能悟出治國之道?
望著蓉妃懷疑的臉色,裴陽隻是心裏發笑。
她信不信沒有關係,隻要在她心裏種下這枚種子,將近來的一番事業全部推給女帝。
再經蓉妃之口,傳到劉巨鹿耳中,那就洗脫對自己的顧忌。
“蓉妃要與陛下拉近距離,想要懂詩,便先要閱詩。”
心腸如此狠辣,先去讀讀詩書陶冶一下情操,好好改造一下吧。
“說到底,還是要本宮去學詩文。”
“做不做,是娘娘的事。雜家隻是說出自己看見的,給蓉妃提一個意見。”
話說好,解決了一個顧慮,也還剩下一個。
“蓉妃近日來身子不佳,怕是染了風寒。”
“你這奴才說什麽胡話,本宮身子好著呢。”
“蓉妃若是不病,陛下哪兒能去看望蓉妃?”
劉蓉大喜:“你能讓陛下來看望本宮?”
“那就要看娘娘這病得真不真了。”
不大病,做出什麽虛心的表情,劉首輔可是要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