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棋手
“陛下,臣還有事啟奏。”
劉巨鹿冷不丁出列,趙國公等一眾武將側目。
“我大夏天朝上國,文治武功威震四海。陛下正值英姿勃發之時,當立賢位,謀求萬世之基。”
劉巨鹿此話引得滿殿嘩然。
女帝下意識看向了身邊的裴陽,內心掀起了陣陣驚濤!
因為又被這狗奴才說中了!
蓉妃果然對那個位子動了心思,想讓她的權相父親推她一手,而劉巨鹿此刻站出來,表明知道良妃去過乾清宮,擔心帝王垂青良妃。
一時間,大殿的氣氛略顯的詭異。
趙國公等人麵露冷色,劉巨鹿已經把持了大半個朝廷,若再讓蓉妃上位還得了?
果然,不等女帝開口,淮國公李俊抱拳道:“陛下,近些日子安陽國使團即將來京,此為當務之急。”
“哼,區區一個番邦小國,還不值得陛下操勞。”
開口的竟是監察司何雲,他約莫半百,一頭華發,說話昂首挺胸中氣十足。
監察司作為刑部和大理寺的上級機構,他突然跳出來,意義不可謂不重。
女帝額頭青筋暴起,白皙的玉指恨不得刺入龍椅,然而她再憤怒也不好表現出來,淡然道:“立後的事朕有考慮,但巴彥水患一日不定,朕便一日不得安寧。”
說完,她便示意退朝,渾然不管百官的表情。
“臣等恭送陛下——”
朝堂散去,武將班列衝著劉巨鹿狂笑,“立後之事不可大意。”
“是啊,關乎大夏江山社稷,千萬不要選錯了人。”
“陳虎將軍,說話還是別太張狂!”
“本將就是張狂,不狂還能是武人嗎?”
兩方直接吵起來。
武將集團哪怕讓良妃坐上那個位置,也不想看劉巨鹿再進一步,畢竟鎮遠將軍說到底也是軍人。
“都閉嘴吧。”
趙國公哼了一聲,虎目淡淡地掃過麵色冷峻的劉巨鹿,便帶著一幫將領揚長而去。
殊不知劉巨鹿陰鷙的眼神,起了若隱若現的殺意。
女帝下朝沒有回禦書房,而是回了乾清宮。
裴陽立在一旁打瞌睡,就聽女帝問道:“劉巨鹿的反應和你預想的一樣,朕可以借勢取利,但不會立後,萬一他們非要逼著朕立後,朕該如何自處?”
裴陽暗暗翻了個白眼,有事沒事就請教一個太監真的沒問題嗎?
“朕問你話,此前算計的時候不是很有信心嗎?”
女帝此刻極其不爽。
裴陽耷拉著腦袋回答:“奴才以為,陛下隻需靜觀其變就武將勳貴不會讓蓉妃坐上那個位子,恰好鎮遠將軍立功在即,良妃新寵,趙國公會做出選擇。等到巴彥事畢,文武集團必有衝突,屆時陛下可以趁機取利。”
短短三言兩句登時讓女帝顧慮全消。
她翻來覆去地打量自己的奴才,事態發展到今天,良妃從一枚皇權培植羽翼的棋子,搖身又成了武將集團製衡相權的關鍵點。
這一切是巧合嗎?
女帝不信,她越發看不懂裴陽了。
根據峰老的調查,裴陽入宮前表現平平,並無出彩之處,甚至不識字,而入宮後仿佛開了光一般,簡直是天生棋手。
這樣的人物太過神秘,女帝竟然隱隱有了一絲荒謬的忌憚心思。
她正想著,突然看到這低眉順眼的奴才,竟在暗戳戳地撓屁股,登時哭笑不得。
一上午的時間悄然過去。
乾清宮太平無事,城內卻是風詭雲譎。
趙國公和劉巨鹿分別開了家宴,聊的什麽內容,用腳趾頭也能猜到。
黃昏時分,一封密函送到了劉蓉麵前,同時清平居也拿到了一封書信。
良妃看到內容,溫婉的容顏露出了詫異之色。
露珠不知內容,憤憤道:“聽說劉相爺今日在朝堂上提出了立後一事,娘娘,我們不能幹坐著,萬一蓉妃坐上了那個位置,她肯定會開刁難我們。”
一個丫頭看得明白了,良妃又豈會不懂。
她如今雖沒了死誌,但無論如何都不會爭奪帝後的位置,何況那晚是她和裴陽春宵一刻,皇帝也不會容許她褻瀆聖位。
思前想後,良妃將趙國公寫給她的舒心付之一炬,權當任何事抖沒發生。
蓉妃的反應卻截然相反,她父親在書信中讓她放手施為,盡可能爭奪,甚至打壓別的妃子。
劉家存在一天,皇帝就會考慮他劉巨鹿的影響力。
焚毀書信後,劉蓉看向了清平居的方向,冷笑道:“去過乾清宮又如何,一個賤人拿什麽跟本宮鬥?”
她喚來侍女雲翠,晚上請裴陽過來。
暮色沉沉,後宮禁庭起了一陣琴瑟和鳴聲,正是女帝難得閑暇彈奏了一曲。
裴陽聽不懂她在彈什麽,卻能感覺到她的心情還不錯,而且她雖是男裝,端坐古琴前卻極富韻味,仿佛一位謫仙人。
一曲終焉裴陽拍得雙手通紅,滿臉諂媚。
女帝不禁黑臉,突然想起這奴才策論和詩才都極厲害,便斜睨道:“你可通音律?來為朕彈奏一曲,彈得好了,重重有賞。”
她不說還好,這麽一說裴陽就想罵她。
之前是否放楚靈兒出宮的事,她考慮好沒有?
整天就知道給人畫大餅。
“陛下,奴才不通音律。”
“當真?”
女帝不信,她現在迫切想要將這狗奴才的秘密一樁樁都挖出來。
裴陽見狀不再多說,上前胡亂撥動琴弦,登時噪聲刺耳,女帝急忙喊停,瑰麗的容顏隱隱有些失望,她還以為這奴才是大才,原來也有欠缺。
可惜她不知道,裴陽是故意亂彈的,因為識字還有些謀略已經讓女帝有殺心了,甚至懷疑他是哪裏來的奸細。
再懂得音律還得了?
正想著,女帝負手來到了麵前,“狗奴才,在朕的身邊你不需要藏拙,隻要真心實意為朕所用,朕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裴陽急忙感激道:“謝陛下恩典,可惜奴才年少,哪有時間熬琴。”
千年琵琶萬年琴,一把二胡拉斷魂。
民間少有人精通樂道,有名的也都是熬出來的大師。
裴**本說不出師承,這女人果然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