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浮誇的演技

李若璉忙抬頭,斟酌著回道:“陛下,臣是南堂同知,這京城中大半都認識臣,就算臣把商隊組建起來,和建奴建立了聯係,可臣這個身份,始終...”

李若璉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萬一什麽時候被建奴懷疑,自己這條命,沒了就沒了,可由此也讓陛下這個計劃,不能順利實施下去了。

朱由檢點了點頭,“這個問題朕考慮過。”

不管是選了李若璉這個很多人都認識的南堂同知,還是選了個不起眼的校尉力士,身份這個問題不可避免。

隻要在錦衣衛待過一日,今後萬一被建奴發現身份,定然遺患無窮。

“朕要你大張旗鼓得離開錦衣衛,同錦衣衛結下仇怨,甚至要讓旁人以為,你恨朝廷,恨朕!”朱由檢說道。

隻有如此,就算將來建奴知道他是從錦衣衛出來的,那又怎麽樣,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身份這個問題,也就不是個問題。

“要怎麽恨?”李若璉好奇,又為難道:“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這突然要臣恨陛下,臣...不會呀!”

朱由檢撫了撫額,“倒不用你會,不過要你吃點苦頭!”

“哦...苦肉計?這個臣知道,臣不怕疼!”李若璉拍了拍胸膛,“陛下隻管來!”

來什麽來!

說得自己好像要對他做什麽事一樣!

朱由檢歎了一聲,“那便開始吧,你從這個殿門走出去,便是詔獄的階下囚,從詔獄出去之後,你同錦衣衛再沒有任何關係,好好做你的商人!”

“那臣什麽時候去建奴?”李若璉又問。

“到那一日,你自會知曉!”

“臣,領旨!”李若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不由讓朱由檢有點擔心,這人忠心是挺忠心的,可別太過激動,出了差錯啊!

殿門打開,駱養性當即臉色一肅,朝外喝道:“來人,李若璉以下犯上,觸怒陛下,押回詔獄受審!”

李若璉臉上興奮的神色一掃而空,滿麵怒火,朝著駱養性就呸了一口,“姓駱的,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陛下,聽臣解釋,聽臣給您解釋啊!陛下——”

朱由檢看著突然手舞足蹈、全身細胞都在用力的李若璉...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接不到戲的演技!

太過了太過了!

不要這麽浮誇!

哎呀,沒眼看!

隨著錦衣衛的離去,武英殿漸漸安靜下來,朱由檢失笑搖頭,也不確定這出好戲會不會順利開演。

朱由檢繼續批折子,剛拿起一份奏折,突然想到朱媺娖這事,偏頭問道:“宮中有沒有騎射功夫比較好的內侍?”

王承恩知道這是給坤興公主挑師父,也不敢馬虎,想了片刻,說道:“是有幾個功夫好的,司禮監的馬文科、張行素,還有後軍都督府的曹化雨,東廠的方正化,拳腳功夫也是俱佳。”

“曹化雨...方正化...”朱由檢念叨著。

曹化雨不行,他是曹化淳的兄長,年紀也大了,過幾年該是致仕了。

方正化倒是可以,金老爺子陛下東方不敗的原型,武藝高超,人也方正。

“方正化眼下,是在穀城吧?”

朱由檢印象中,方正化作為督軍太監,現在正在穀城盯著流賊形勢呢,要詔回來,也得等曹化淳將張獻忠殺了之後才行。

要不再等等,這幾日還讓田禮妃教著吧!

朱由檢打定主意,也不再糾結,繼續翻看起案上的折子來。

說到田禮妃,承乾宮就來了人。

“陛下,田娘娘命奴婢給陛下送來一幅畫兒解悶!”

田禮妃宮裏的掌事太監平喜呈上一副畫軸,王承恩瞧了朱由檢一眼,見他眼中透露出好奇,忙走下玉階拿了,繼而鋪平展開在禦案上。

朱由檢素來知道田禮妃是個才女,可看著眼前畫卷,仍被狠狠震撼到了。

難怪田秀英能受寵,真不是花瓶啊!

畫卷上一株飄然出塵、亭亭玉立的蓮花呼之欲出,蓮花四周重重疊疊的翠綠蓮葉,更是襯托出了蓮花本身的絕代風華。

畫得是她自個兒吧!

朱由檢腹誹,目不轉睛得盯著畫看了許久,心中倏地升起一股清新,好似自己正是被包圍在蓮花蓮葉之中。

朱由檢看了半晌,見畫卷左側留了白,想來田禮妃是想題詞的,可不知為何,又沒有題。

朱由檢想了片刻,伸手拿過筆,蘸飽了墨汁,在那留白處落下筆來。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朱由檢丟下筆,遂即朝平喜招了招手道:“給你們娘娘送回去,就說朕很喜歡,稍晚些朕過去同她說說話!”

“誒!”平喜接了這話,自是高興非常,捧著畫卷就“噔噔噔”朝承乾宮疾步走去。

田禮妃送來這畫,哪裏是真的給自己解悶,是提醒自己別把她給忘了。

後宮要雨露均沾,不可專寵一人!

朱由檢懂這個道理,心裏也正偷著樂呢,田禮妃此番...可正合了自己心意!

平喜將畫卷送回承乾宮,田禮妃正是奇怪呢,怎麽送給陛下的畫,陛下還給退了回來?

難不成送去的不是時候?

可看平喜眉開眼笑的樣子,應當不是這回事。

田禮妃身邊掌事宮女海棠接過平喜手上畫卷,正要替田禮妃問一句“怎麽回事”,看見畫卷上題的詩,當即就明白了過來,笑著走回到田妃身邊,“娘娘,您猜是怎麽回事?”

田禮妃心中正著急呢,見海棠還賣關子,佯怒著瞪了一眼,海棠“嘻嘻”笑了兩聲,將畫卷鋪在了桌上。

田禮妃上前掃了一眼,就見本是留白之處多了一首詩,細讀之下,不由驚訝,“這是...陛下提的?”

平喜上前回道:“要不是陛下,誰還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娘娘您的畫卷上題詩?”

“可...”

陛下什麽時候有這般詩才了?

田禮妃納悶,陛下曆史或者典籍類的書看了不少,可對於琴棋書畫卻不甚精通,這也是為什麽自己本想題詩,最後也沒有題的原因。

她怕自己題了,陛下也領會不了詩中對陛下的繾綣愛意,落個對牛彈琴。

可陛下題的這首,明明就是飽含纏綿之情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