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見過皇嫂

朝臣中不止黃道周一個主戰派,可眼下看皇帝動了怒,也不敢火上澆油,隊列中一時安靜了下來。

內閣次輔薛國觀看了眼手上折子,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眼下還是別撞槍口上去了,過幾日,或者文華殿議政時再稟報吧!

大冷的天,朝臣們也想早些回去取暖,沒什麽大事很快散了朝,同皇帝行禮之後,殿前的朝臣們三三兩兩得朝皇極門外走去。

黃道周冷哼一聲,越過楊嗣昌大步朝外,薛國觀揣著手搖頭道:“議和這事,陛下真準了?就怕過幾日,那些個儒臣又要跪宮門!”

“已是定下的事,就算跪死也改變不了,”楊嗣昌想著今日陛下的態度,對於議和之事又多了一分信心,轉頭又問:“家相,看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事?”

家相是薛國觀的字,散朝之後,私下閣臣多以字相稱。

薛國觀將袖中折子捏了捏,笑著道:“不是什麽大事,昨夜府中進了賊!”

“賊?可失了什麽?報順天府了沒?”

薛國觀搖了搖頭,“丟了些銀子,不是什麽重要的物件,順天府最近事務繁多,不勞煩他們了!”

“怕又是城中流民惹的,唉!”楊嗣昌沒有在意,話題拐到了城中流民之上,薛國觀狀似在聽,心中卻是在滴血。

自己丟的哪止一些銀子,是十萬兩的銀子啊,自己特意在書房設了夾牆,將白銀藏於其中,到底是誰能知道自己私隱,誰又敢偷錢偷到自己頭上!

也幸好自己沒將銀子全藏於一處,若不然,今年過年是要喝西北風去嗎?

十萬兩銀子,也不能報順天府。

順天府知道了,陛下也就知道了,自己要如何解釋這些銀子的來處?到時丟的,可不是銀子了,恐怕是自己的官位,和滿門的性命了!

散了朝,朱由檢預備去文華殿批折子,還得再理理改革的思路,看看哪些容易的事,可是要提前準備起來了。

走到半路,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王承恩忙將人嗬斥了,罵道:“陛下禦駕,不要命了如此衝撞!”

小太監忙跪在地上叩頭,王承恩瞧了一眼,轉頭朝朱由檢說道:“陛下,是慈慶宮的!”

“慈慶宮?”朱由檢微微一愣,“是懿安皇後有事?”

懿安皇後不是朱由檢的皇後,是朱由檢兄長,也是上一任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的皇後。

朱由校在位時,正是魏忠賢和客氏狼狽為奸、一手遮天之際,硬生生將朱由校的子嗣全部折騰完了,最後把皇帝也送上了西天。

朱由校彌留之際,客氏更妄想將自己子侄過繼給皇家,好延續她自己的榮華富貴。

幸好宮中還有張嫣,便是她主張兄終弟及,最後讓大明天子之位順利落到了朱由檢的頭上。

朱由檢繼位之後,對這位皇嫂也甚是恭敬有禮,每日上朝前都親自來宮門口請安。

對了,難道是因為這幾日沒來請安,故懿安皇後心中不安了?

在宮中,不管是皇帝的女人,還是皇帝的嫂子,若是沒有得到皇帝的寵愛或者尊敬,總是容易受宮裏那些個捧高踩低的奴婢的冷待。

眼下身體已是大好,是該去請個安!

朱由檢想著,吩咐擺駕慈慶宮,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骨碌爬起來,畏首畏尾得跟在皇帝禦輦旁。

慈慶宮在皇極門東,文華殿北,朱由檢也算順路,進了慈慶門,就見懿安皇後身邊掌事宮女冬竹已是等在了院中。

朱由檢下了禦輦,走到正殿門外,按規矩給懿安皇後行了禮,隻聽裏頭清亮女聲傳來,“陛下,請進!”

聲音如泉水叮咚,又好似大夏天入口的第一塊冰鎮西瓜,光是這聲音,便讓朱由檢心旌搖晃,他驀地想起,懿安皇後張嫣,可是被封為古代五大豔後之一。

朱由檢邁步入殿,堂中隱約一個女子站立,“見過皇嫂!”

話說完,朱由檢起身,適應了室內光線之後,眼前女子的麵容陡然清晰,朱由檢隻掃了一眼,心跳便沒有平穩下來,他低頭沒敢再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懿安皇後的褻瀆。

該是用何等語言來形容她?

朱由檢想不出,而腦海中是《明史》中所記載的語句:頎秀豐整,麵如觀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發如春雲,眼同秋水,口如朱櫻,鼻如懸膽,皓牙細潔......

不夠,遠遠不夠,朱由檢腦中閃過幾個當紅女星的臉龐,暗自搖了搖頭,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懿安皇後,或者說,所有人加起來也比不上呀!

朱由檢心中讚歎,卻也知曉眼下身份,行了禮後規矩坐下,問道:“朕前些日子抱恙,未給皇嫂請安,皇嫂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