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錢都哪兒去了?

曹化淳膝行幾步,當先說道:“臣不敢欺瞞皇上,隻是臣年事已大,還管著勇衛營,力不從心,被底下人糊弄了也是有的,臣對皇上忠心耿耿,臣若是有半句虛言,便讓臣不得好死!”

“皇上,臣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勾結內外,”駱養性接著說道:“臣身為主官,對內外之事懈怠,讓下麵小人鑽了空子,又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是臣失職,但臣萬萬不敢結交外臣呀!”

跪著的二人心下惴惴、惶恐不安,陛下詔自己前來莫名發了通脾氣,接下來,是不是該找個由頭將他們治罪打發了?

若隻是貶官,那也就算了,這幾年也藏了不少銀子,下半輩子的用度總是不缺了,可若是下獄,或者更嚴重的...二人沒再敢細想,大冷的天,額頭上的冷汗一陣一陣往外冒。

朱由檢看他們惶恐,想著立威也立得差不多了,轉身坐回禦案前,“是不是冤枉了你們,朕心中有數,此值特殊時期,朕便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再有下次——”

“臣不敢,臣定克忠職守,安守本分!”駱養性沒等皇帝說完,急迫得表達了自己忠心。

“奴婢再不敢懈怠,定盡心竭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由見二人麵上滿是敬畏,想著立威的效果還不錯,心下對自己這番手段極是滿意,這才朝著二人抬了抬手,“起來說話!”

駱養性和曹化淳則是重重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在鬼門關繞了一圈,起身之後,雙腿卻仍舊酸軟得厲害,好似踏在棉花之上,壓根沒有觸及地麵的踏實之感。

“朕今後,要知道內外一切消息,不可再有隱瞞,亦或是陽奉陰違,若被朕知曉...”

“臣不敢,臣定不負皇上所托!”

二人欲再次跪下,朱由檢不耐得一揮手,“站著說話!”

“是!”

“朕剛才所言便是第一件事,建奴幾次三番在剿流賊重要時機入關,駱養性,給朕查,到底是哪裏漏了口子!”

建奴入關的時機掐得這麽準,朱由檢知道,這和八大晉商有關,可這不代表朝廷中、京中或者其他地方沒有建奴的探子,這事,必定要查個清楚。

“臣領命!”駱養性忙道。

“這第二件事,”朱由檢眉頭微皺,看向堂中二人問道:“不論是剿流賊,還是誅建奴,戰事總要糧餉,如今朝廷什麽情況,相信你們不用朕細說。”

朱由檢話說一半,掃了殿中二人,繼續道:“如今內憂外患,天災人禍,國庫空虛,朕問你們,該如何是好!”

曹化淳和駱養性聽朱由檢說到國庫空虛,心下想著這是什麽意思?沒錢不是應該找戶部?

“你們一個是東廠廠督,一個掌管錦衣衛,說說吧,朝廷的錢,都哪兒去了?”朱由檢將最後的問題拋了出來。

曹化淳心中一驚,朝廷沒錢是擺在明麵上的,要不然陛下自己也不會穿個打補丁的衣裳,那些個大臣也隻能關著門來吃吃喝喝,生怕別人知道。

連年征戰,早就把朝廷吃空了,再加上天災,糧食收不上來,朝廷沒有稅收,哪裏來的錢。

可是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陛下也不會就是隨便問問。

曹化淳默了片刻,回道:“回皇上,朝廷開支,猶軍費最盛,而其中七成,皆為遼餉。”

曹化淳一邊說一邊打量朱由檢的麵色,見他平靜,大著膽子繼續道:“其次,便是宗室開支不斷,雖然已是削減了不少,但宗室人口卻是...”

朱由檢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

遼餉就不要提了,這宗室問題,也難為曹化淳敢拿出來說,看來自己適才那番威嚇,的確是起了點效果。

明成祖朱棣為了強化皇權,規定藩王不得幹政,不得擅自離開封地,不得科舉做官,也不能成為商人,並且爵位世襲罔替。

也就是說,他們的任務,便是生孩子。

孩子多了,朝廷的開支自然也多了。

宗室人口眾多,動一發而牽全身,此時並不是處置的時候。

“遼餉、宗室,這些銀子都是必須花的,可是其他呢?怎麽不說?你們不敢說,朕告訴你們,我大明的錢,都進了貪官和奸商的口袋!”

曹化淳和駱養性聽朱由檢這話,腳下一軟又跪了下來,不住叩頭求饒,“陛下饒命!臣等不敢!”

朱由檢斜了一眼,開口道:“朕說你們了嗎?起來!”

曹化淳和駱養性想著還是跪著回話算了,也不知陛下後麵還有什麽話等著他們,自己這顆心忽上忽下,總也落不到個實處。

不過,這二人心中也的確做賊心虛,跪下的當口開始盤算自己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不該收的銀子,想著要不找個由頭,給送進來一些?

朱由檢見他們神色,心下冷哼,繼續說道:“朕說此事,便是要你們去查一查,京城中這些貪官府中,到底有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