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鄉村趣聞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到了周末。

看著那些有家室和朋友的同事都陸陸續續的走了,張新月的心裏忽然感到孤單起來,心裏在盤算著自己該怎麽去打發這可怕的時間。

太陽西下了,淡淡的夕陽懶懶的吊在那裏,軟軟的餘光斜透過牆外的樹葉,斑駁的映在地上,鑽入草叢中。風兒吹動,那一條條的小光束象跳舞一樣地變換位置,一時間眼花繚亂起來。漸漸的光束們象穿了隱身衣物。紛紛隱去,地麵才有恢複了寧靜。

“新月,新月”一陣急促的呼喚聲從窗外飄來,把張新月從沉靜中驚起。

怎麽回事?林子衝還沒有回家嗎?張新月舉目向前看去,隻見到林子衝站在院子的中央,手裏拿著一把蘆笙,在對著自己的窗口張望著,蘆笙上掛著的紅綢帶在跳動,象一簇火花在閃忽。

林子衝揮了揮手,大聲的說:“下來啊,和我到我家去”。

“我還沒有吃飯呢!”張新月不禁脫口而出,因為這個時間正是食堂開飯的時候。

“去我家還會給你餓飯嗎?走啊!到了我家才吃,我還要給你看看我們苗家的好東西呢”。

張新月這才想起,原來林子衝早上給自己講過了,明天是他叔叔家搬家,他們建新房辦得很熱鬧。要邀請她去參加呢!嗨!工作太忙亂,連這個都搞忘記了。

“嗯…!不過我和你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在鄉裏呆了一些日子,張新月知道,苗族的禮俗很多,就是不知道這次去了,又該遇到什麽新鮮的事情了。

“沒事的,有我在,你隻管放心的去。”

換了鞋子,張新月小跑著出了門,蹬蹬地一路下來,還未走出樓梯口,林子衝早已飛身來到,把手裏的蘆笙遞來給她,說:“你替我拿一下,我去提一件酒就來”。一路小跑出了院門。

過去隻看見過苗族藝人們吹蘆笙,跳蘆笙舞。自己是個女孩子,沒有真正細看過蘆笙是個什麽真實的樣子,今天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不由得細細的端詳起來。

原來這蘆笙做的還蠻有特點的,一個木頭做的笙鬥,看起來像個紡錘,上麵插著六隻長短不同的竹管,笙鬥上還圍著一道道的銅搰,吹口下還用銅片做了個挽花的圓瘤,煞是好看。

張新月四顧盼了一下,覺得沒有人在旁邊了。於是就學著那些個吹蘆笙人的樣子,用嘴含住蘆笙的吹口,手指摸索著按住那些竹眼,猛地往裏吹了一口氣。

“呼……”的一聲,那蘆笙響了起來,由於用氣太猛了,回神間又猛地吸了一口氣,“呼..”的一聲那蘆笙又響了起來,一股酒酸氣順著喉嚨,一下子鑽到了自己的肺中,嗆得她嗬嗬的地咳嗽起來,冒了個滿臉虛汗。

“怎麽樣了?你感冒了啊!”不知什麽時候,林子衝已來到她的身後。

“沒事、沒事。”新月不敢回頭也不敢把剛才自己所做的事情講出來,隻是背對著他擺了擺手。

張新月慢慢緩過氣來,這才回過頭去,看見林子衝那不安的樣子,不禁“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看到張新月又露出了笑靨,林子衝這才長呼了一口氣,把肩上扛著的酒箱放在樹腳的圍坎上,說:“把蘆笙給我吧。”

“我幫你拿不行啊?看你還要扛東西呢!”新月下意識的把那蘆笙護在胸前,看著林子衝。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林子衝回身把那件酒又扛上肩頭,往院外走了幾步,回頭說:“怎麽還不走啊?”

看著林子衝的背影,新月一路小跑的來到他的身後,責怪的說:“走那麽快做什麽啊,我穿的是高跟鞋呢。”

“嗬嗬”。林子衝這才咧著嘴,放慢了腳步。

林子衝的家張新月沒來過,可是鄉下的路都差不多,崎嶇難行,可是今天不知是怎麽了的,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忽的一下子就到了,是不是有些興奮,這才忘記了路上的苦呢。

他們到了林子衝的家門口,他媽媽聽見狗兒叫喚的聲音,就知道是兒子回來了,她激動地跑出來迎接自己的兒子,見到兒子帶回來這麽漂亮的一個大姑娘,心裏真是樂開了花。

她連連用不太熟練的漢語對張新月說:“快進家坐。”

看到林子衝的母親如此親熱,讓張新月有如賓至如歸之感,她叫了一聲:“阿姨。”

林子衝的母親高興地應了,拉過她來上下打量,說:“姑娘,你真俊啊。”

“阿姨,您笑話我了。”

“來,進屋,進屋。”林子衝的母親拉著張新月進了屋,完全把林子衝晾在了一邊。林子衝苦笑地摸摸頭,嗨,自己這個媽,是不是把張新月當成要進門的兒媳婦了?

一想到此,他的臉不由一紅,唉,能討到張新月這麽漂亮的老婆就好了,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自己呢。

吃過晚飯,林子衝對張新月說:“走,我帶你出去,我吹蘆笙給你聽。”

“你還會吹蘆笙啊?”

“會,當然會了,我爸爸生前是有名的蘆笙手,他教給我的。”

林子衝小心翼翼的從牆上取下父親留給他的蘆笙,用一塊柔軟的毛巾把它擦幹淨,試了試音,讓張新月和他出門。

張新月沒想到林子衝還會吹蘆笙,心裏很感興趣,就和她一起出了門。

他們來到院子裏,林子衝就吹了起來。

他邊吹邊舞,一會跳到這邊,一會跳到那邊,弄得張新月得不停的給他挪地方。

動聽的蘆笙引來了不少鄉親,不一會,林子衝家的院子裏就圍滿了人。

大家見林子衝帶回這麽漂亮的一個大姑娘,不由得十分好奇,紛紛圍著她看,看得她滿臉紅霞。

而有好幾個漂亮的小姑娘在一旁羞羞嗒嗒的看著林子衝,對張新月充滿了敵意,張新月感到她們眼裏對林子衝滿是崇拜和愛慕,看來林子衝人緣還挺好的,自己竟不知不覺被他的愛慕者當成了假想敵,不過還別說,這種被人妒嫉的感覺還真挺好的。

林子衝吹了一會,他對張新月說:“新月,我給你吹諾丫與彩奏的故事吧。”

“蘆笙還能吹奏故事?”

“當然能,諾丫與彩奏的故事在我們苗族的美麗傳說,改天再給你講,現在我先吹給你聽。”

說完就吹了起來。蘆笙時而歡快,時而激昂,時而憂傷,時而婉轉,張新月聽得出了神。

林子衝吹完,她問:“這個曲子有名字嗎?”

“我們苗族人是不起什麽名字的,根據蘆笙的曲調可以吹的內容,由吹的人來自由掌握。不過剛才我吹的這支曲子,有一個音樂教授收集過,還給起了個名,叫鳳求凰。”

“這個名字真好聽,曲子更好聽。”

“哪天我給你講這個故事,你會覺得更好聽。”

“好啊,我把它寫出來,寄給雜誌社,說不定還能被采用呢。”

“這個想法好啊,不過是我講給你聽的,你的稿費得分我一半啊。”林子衝故意要逗張新月,就開玩笑地說。

張新月閃動著明亮的雙眼,說:“那當然。”

她可愛的表情讓林子衝心裏一動,他發現自己對她已經愛慕至深,其實很多次他都想對張新月表白,可是每一次話將出口,他又怕張新月拒絕,要是那樣他的心裏還真受不了,因此遲遲不敢開口。

張新月見林子衝突然發了呆,就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說:“你發什麽呆啊,現在就給我講故事吧,明天我就寫出來寄出去。”

林子衝對她笑笑,說:“沒想什麽,走吧,我們進屋再給你講。”

林子衝用苗話和鄉親們講了一下,意思就是今天晚了,有空再吹給大家聽,接著就帶著張新月進了屋,把她帶進了自己的小屋,開始給她講故事。

“先給你講一個狗兒為什麽吃屎。”

“說正經的啊,別逗我玩了。”

“沒有逗你啊,這個故事也很有意思的。傳說很久以前黃水朝天,地上被洪水淹沒了,‘花答’也就是天神用神針退水,神針穿過的地方就出現了陰洞,洪水就順著流出去了。大水退後世上的糧食種子就沒有了。人們就讓狗去天上取種子。狗到天上打了一個滾,身上就沾滿了水稻種子,狗回到凡間,把種子給了人類,人們很感激狗,就對它說:‘狗啊,你的功勞很大,以後你就吃粑吧。’狗兒的耳朵不好,就聽成了吃屎巴巴,所以今天的狗就吃屎了。”

張新月聽了哈哈大笑:“我還真沒聽說過狗吃屎是這麽來的。”

“好了,接下來我要講諾丫與彩奏的故事,可要把你的耳朵洗幹淨咯。”

“聽故事還用洗什麽耳朵?”

“當然用了,你們漢語不是說要洗耳恭聽嗎?那小狗兒就是沒洗過才聽錯了,代代都得吃屎啊。”

張新月笑著抬起手來打了林子衝一下,說:“你真壞,竟然用我比作小狗。”

林子衝得意地笑了。笑過之後,他認真的給張新月講故事,看著這個女孩子閃著純真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的真是心花怒放。講完一個故事又接著講一個,真想做那個天方夜潭裏講故事的姑娘,希望自己的故事講起來無窮無盡,那樣的話張新月就可以一直這樣安靜的坐要他的旁邊了。

張新月聽林子衝講的故事和她聽過的故事完全不一樣,真是興趣昂然,直聽到睡意漸濃,打著哈欠才對他說:“今晚先講到這裏,明天還得去建新房呢。”

“那好吧,睡了。”林子衝有點依依不舍。

“我睡哪兒啊?”張新月帶著困意問。

林子衝帶她到了隔壁的房間,他的母親早就為張新月鋪好了床,張新月匆匆洗過臉腳,就睡下了。

林子衝回到自己的房間,在**輾轉反側,青春的衝動讓他無法入睡,想到張新月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間,她那清麗的容顏就在他眼前晃動,他幻想著她嬌美的身體,聞著她留下的體香,久久難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