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男人戰爭
在利益麵前,人人都是燈下的飛蛾,明知道撲上去會粉身碎骨,也義無反顧。最可怕的是,很多人根本不去分析這種犧牲能換來多大的價值,哪怕隻為了一個旖旎的夢,也會付之一生去追求。
像寧誌彪這種人,看的燈紅酒綠太多了,心裏的失望也太多了,他需要夢,當有人肯給他時,他會拋開現實,進入夢境。
桃兒在門口聽著寧誌彪走得遠了,笑吟吟地坐到我麵前,手托著腮問:“周大師,要我做什麽,這回該說了吧。”
我遲疑了一下,說:“別急,我先占一卦,看看吉凶再決定。”
雖然寧誌彪答應帶桃兒出去,但是我擔心桃兒的安危,還是不敢貿然下決心。寧誌彪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又是夜裏行動,我怕桃兒應付不了他。
我拿出銅錢,搖了一卦,主卦六合變卦六衝,用神伏而不現,好在飛神動可以放出伏神,從卦上看對桃兒不會有傷害,但也是一個謀事不利的卦,最壞的結局是事有反複,勞而無功。
桃兒切切地看著我:“怎麽樣?”
“算了,別去了,也許等待才是最好的選擇。”
“卦上怎麽說?”
“用神伏吟,應爻克世,事不成之象。”
“什麽意思?”
“斷卦之法共有十八個步驟,也稱十八盤,意即每一卦搖出來都是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須把這十八個步驟全部走完一遍才能看清卦象,從起卦始年月日不能錯,空亡不能錯,所卜之事要清楚,然後就是看用神,用神就是所占之事的用爻,以本爻的旺衰定吉凶,比如問父母之事,則以父母爻為用神,如果用神空亡,則必大不利,但是用神空亡卻有月柱日柱幫扶,而且是動爻的話,則不為空,但仍然不利,然後再看元神的旺衰,元神就是生用神之爻,本卦裏父母未土,火生土,官鬼午火就是元神,定一卦的吉凶旺衰,先看用神再看元神,本卦元神持世,得日月生扶,屬於比較旺相之象,這兩爻看完,還要看忌神,忌神是克用神之爻,木克土,本卦的妻財卯木是忌神,忌神動而化回頭生,不可小覷,然後是仇神,仇神為克製元神生助忌神,本卦裏仇神是子孫爻……這些看完還要看動爻與用神元神的生克關係及旺衰,再看進神退神,接下來要看卦的六衝和六合,再接下來是看卦中有沒有三合局,然後是看暗動、日破等……再然後是看世應爻的生克關係,世為自己,應為他人,這些看完再看體用,然後還有六神,六神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天哪,這麽複雜!算啦,您老抽空再給我上課吧,跟了你這麽長時間你都不教我一個字,今天是怎麽啦,一下子說這麽多,我怎麽感覺像是臨終遺言似的……呸呸呸,我說錯了,”桃兒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說,“看來我沒這個天賦,學不來這麽複雜的東西,我想說的是如果不是大凶卦的話,我可以去試一試!”
“信卦即從卦,卦象已出又不去執行,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我不同意去冒險一試。”
“我從卦啊,你告訴我注意事項,我小心從事就行了,我們在這裏消極等待也不是上策啊!”
“一動不如一靜,不如等明天看一看再說。”
“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肖北要軟禁我們,我幫你分析一下,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諸葛亮那麽能掐會算的一個人都信臭皮匠的話,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桃兒搖著我的胳膊說。
我被她逗笑了,說:“你這是偷換概念,諸葛亮什麽時候信皮匠的話了?別說古人了,拿現實社會來說,你又看到哪個領導在作決策的時候聽群眾的意見了?更別說臭皮匠了!《易經》預測是不能講集體智慧的,你要明白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道理,我不是有意要瞞你,隻是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知道最好,要不然,你一生中會經常做噩夢的。”
“真有這麽嚴重?那麽也就是說胡勝把你誆來就是一個圈套啦?”
“是的,讓你說準了,就是一個圈套。”
“那你精通《易經》,又開了天目,事先沒有算出來?”
“你不懂《易經》,這話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不是說我懂《易經》,開了天目,天下的事就什麽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了,我要是時時預測,日日起卦,事事洞明,那人生還有何樂趣可言?我的神經要老是繃著,能活多久?人學會了一種本事,然後馬上累死了,學它還有何意義?我學《易經》是為了一種樂趣,不是為了受累,我開天目純屬是水到渠成,所以,我隻有心念動的時候才會為自己占卜,隻有別人問卜時我才會起卦,平時我和常人一樣,按生活原有的軌跡在走,順其自然地活著,享受的是一個普通人的快樂和憂愁,不是做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我解釋道。
“深刻,太深刻了,你這話讓我明白了,為什麽陳景潤英年早逝了,他對學術的投入過於執著,對人生的投入太少了,忘記了生命的本身意義,如果勞逸結合他多活幾年在學術上的貢獻會更大對嗎?”桃兒深有感觸地說。
“你這話也對也不完全對,學術研究對陳景潤來說就是生命的全部意義,他的貢獻不能以生命的長短來衡量,畢竟各人對人生的理解是不一樣的。”
“我真的想知道什麽事可以讓我一生中要在噩夢裏度過,我覺著你的話太誇張了。”桃兒不依不饒地說。
我說:“你知道當今社會什麽最黑暗最齷齪嗎?”
“不知道。”桃兒搖頭。
“官場,有些人你看他衣冠楚楚,其實是衣冠禽獸,你看他正人君子,其實是卑鄙小人,你看他光明磊落,其實是陰暗惡毒,我們每天在大街上行走,感覺這城市每天都在改變著,是多麽美好,其實這個改變的過程裏夾雜了多少罪惡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你會對這個世界很害怕,對莊嚴大樓裏進出的官員很惡心,你會說,當官的之中就沒有好人了嗎?有,但是要麽被濁流同化,要麽滅亡,隻能剩下極少一部分人在支撐著上層建築,直到把自己壓趴下,被埋葬。這也是為什麽中國五千年來,每過數百年就要改朝換代的原因,因為建在沙灘上的大廈是不可能長久的,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們是老百姓,不要管政治的事,誰興誰榮自有他的因果,老百姓要學會享受生活,一幢大廈倒了還會有新的大廈建起來,享樂和毀滅的永遠是蓋樓者,樓不是我們建的,我們擔心什麽呢?所以不管上層建築給我們什麽樣的生活,我們都要以一顆平常心去接受,而不是試圖去改變,飛蛾投火是可悲的。”
“我覺得你這是突發奇想,還夾雜著一種深深的憂傷,說是要保持一顆平常人的平常心,其實是一顆憂國憂民心,是什麽觸動了你的靈魂吧?!”
“突發奇想?哦,是奇想,我在為一些人惋惜,同時在為一些人悲壯,有些杞人憂天了。”
“不說這些深刻的話題了,還是說說你要出去做什麽吧。”
“我說了,我突然不想做了,靜觀其變吧,上層建築的事與我們沒關係,誰興誰亡看天意吧。”
“周天一,我鄙視你,你這個自私的家夥!算了,你愛說不說,反正夜裏我一定要跟寧誌彪出去,到時我去找胡勝問清楚。”桃兒生氣地說。
“你找胡勝沒用,他什麽都不知道,”我見桃兒固執己見,知道是攔不住她了,猶豫了片刻說,“既然你一定要去,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不要再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隻照我的話去做,成與不成我們盡心盡力就行了,剩下的隻能看天意,你看好不好?”
“你其實也明白我的意思,我可沒有多管閑事的心情,我才不想管你說的上層建築不建築的事,我隻是想盡快結束這裏的事,離開冰城,去找玉兒姐姐,說吧,我該怎麽做。”
“你跟寧誌彪出去後,想法打這個電話與趙向前聯係上,告訴他一句話,讓他查查蔣衛東與肖北的關係,你就說,隻要把五年前蔣衛東的滅門案破了,便會守得雲開見月明,其他什麽都不用說,記住,千萬不要說我們被肖北軟禁的事,要不然我們永遠也別想走出這間屋子了!”
“這個我可以做到,可是我是去找你師弟拿什麽靈香的,我總不能打完電話空手而歸吧,寧誌彪肯定要懷疑呀!”桃兒擔憂地說。
“當然不能空手而歸,你隨便找個人家,進去耽擱一下不就行了,你這麽聰明不用我教吧?”
桃兒想了想笑了:“我可沒有你這些小聰明,弄假成真的事我做起來心虛。”
我找出一些香,用紅布包了,讓桃兒收好說:“不要耽擱太久啊,我怕寧誌彪對你不懷好意,事一完馬上回來。”
桃兒點頭說:“你想得真周到,我記住了。”
我看著桃兒,心裏忽然莫名地酸楚起來,我握住了她的手,低聲說:“桃兒,謝謝。”
桃兒也定定地看著我:“謝我什麽?我該謝你才是,是你讓我的生命如此精彩。”
桃兒的眼裏一時柔情似水,看得我纏綿悱惻。
正在這時,肖北開門走了進來。
因為這段時間事情千頭萬緒,我的氣場非常混濁混亂,我和趙向前之間的磁場反應正在減弱,我已經很難在大腦裏聚攏起趙向前的信息了,肖北的到來讓我從他身上又捕捉到了趙向前的信息。
趙向前一直在等梁在道回來,他一直在相信這個陰謀的發起人是梁在道,因此認為隻有梁在道才可以停止陰謀。
他不知道梁在道也是被人綁架上的戰場。
官至省部級這一級別,小恩小怨,小是小非怎麽可能讓他起了殺心呢!
官場裏的事之所以微妙,是因為官官之間雖然相護也相疑相製,他們的防備心非常重,很難做到知己知彼,所以會造成很大的盲區和誤解。
肖北和朱盛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周旋在梁在道和趙向前中間,巧舌如簧,左右逢源,把他們兩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肖北見趙向前遲遲不行動,鼓動朱盛使出了最後的撒手鐧,綁架了趙向東。
趙向前和趙向東弟兄兩個手足情深,趙向前疼愛這個弟弟甚於疼愛任何人,包括自己,他接到匿名電話,說趙向東在他們手上,要他馬上執行老爺子的命令,否則等著給弟弟收屍吧。
趙向前依然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梁在道,他對梁也徹底失望了,他看著手上的舉報材料,內心進行了一番痛苦的掙紮,一想到向東在他們手上,心如刀割般在流血,為什麽本來和弟弟毫不相幹的事偏要扯上無辜的人呢?
他自己坐在辦公室裏抽了一夜的煙,仍然下不了決心。
天剛初明,肖北即鬼魅般給趙向前打來電話,約他在一個茶館見麵。
趙向前一見到他,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一樣揪住他的衣領,眼睛血紅地盯著他喝問:“你們為什麽要衝向東下手?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放了向東,要不然我跟你們同歸於盡!”
肖北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說:“你說什麽,我沒聽懂,什麽衝向東下手?向東怎麽了?”
“你少來這套,你自己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這兩天我和一個周易大師在一起,我在讓他幫我指點迷津呢,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決定退出這個計劃,因為大師告訴我,我若沾這件事,必是大難臨頭……”肖北說這句話有三個目的,一個是試探趙向前和我有沒有關係,二是把自己和向東的失蹤撇清關係,三是給趙向前一個錯誤的信息,他肖北退出了,和這個陰謀沒有任何關係了。
趙向前已經亂了陣腳,哪還能分辨出他的真假,慢慢鬆開他,狐疑地問:“什麽周易大師?你不聽老爺子的話會聽什麽大師的話?”
“一個叫周天一的大師,他的卦很準……”肖北觀察著趙向前的表情說。
趙向前果然上當,脫口而出:“誰?周天一?他還沒有離開冰城?”
“你認識周大師?”肖北心裏頓時一陣緊張。
趙向前被肖北聲稱退出計劃迷惑了,不假思索地說:“是的,我認識他,他的法術很神奇,我也請他預測了這件事的吉凶,我本來想請他用法術來改變這件事的,可是他不願幫我,不辭而別了,他怎麽會和你在一起?”
“他有改變這件事的力量?”
“是啊,我親眼見證過他的神奇,他不光精通周易,還擅長道家法術,可以為別人改運,隻是他不願摻和官場的事,所以沒有答應我。”
“哦,我明白了。”肖北明白了趙向前已經把他們的陰謀對我和盤托出,也明白了我的卦準是因為已經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當然也明白了朱盛遇見我不是偶然,而是我主動找上門去要壞他們好事的。
趙向前不懂肖北明白了什麽,問:“你明白什麽了?”
肖北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說:“我明白了周大師的一片苦心。”
“周大師現在在哪裏?”趙向前急切地問。
“他已經走了。”肖北在心裏對我恨之入骨,臉上卻平靜如水。
趙向前有些失望:“他走了?他隻是給你斷一下吉凶就走了?沒說別的什麽話嗎?”
“說了,說這件事我不做可以,可是我阻止不了事情的發生,有人會完成的,這是天意,改變不了,因為必須得有人死。”肖北冷冷地說。
趙向前驚愕地說:“怎麽會這樣?他真是這樣說的嗎?是了,他知道自己也改變不了,所以才不肯施以援手的,難道這真是天意?”
肖北說:“不錯,他就是這樣說的,他說天意不可違,忤逆天意必遭天譴!既然上天給了你這個使命,你就替天行道吧,不能讓世上隻死好人,貪官汙吏卻逍遙法外。”
肖北扔下這句話,轉身回到了酒店來找我算賬。
肖北陰森森地看我半天,也讓我把他看了個透徹,我倒吸一口涼氣,頓覺不妙,不等他開口說話,先發製人說:“肖總,你剛才去找那個可以幫你的人去了,對嗎?”
“你接著往下說。”肖北以為知道了我的老底,想看看我怎麽蒙他。
“你其實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既然是如此,就不該拉趙向前下水,現如今這樣的好官已經不多了,該為社會留一點希望,你為什麽不能把他當朋友,和他深入地談一談?”
“他現在正在幫我,他能做成這件事,就是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肖北冷冷地說。
“可是你會害死他的,還有他的弟弟,為什麽要把一個不相幹的人扯進來?你知道他們兄弟的感情的,你會把一個好人變成魔鬼。”
“我以前也是一個好人,是誰改變了我?”肖北說,“你以為自己真的法力無邊是嗎?我告訴你,你是自不量力,你不該攪和進來,因為你多嘴多事,才害了趙向東,還會有更多不相幹的人被扯進來,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會讓你為你的自作聰明付出代價!”
肖北猙獰地大笑。
人性裏有一種東西叫邪惡,邪惡肆虐就會把人性蠶食殆盡。肖北原本不是邪惡的,隻是他壓不住瘋長的邪惡之草,才讓心裏荒蕪起來的,怎樣才能除盡他心裏的惡草,種上希望之花呢?我不知道,他說得不錯,我是自不量力,我感到了一種巨大的壓抑和沮喪。
“算啦,既然你心裏把所有的人都當成假想敵,不相信社會也不相信任何人,我無話可說了,你好自為之吧。”我無奈地說。
“不勞大師的教誨了,洪秀全當年全教都信刀槍不入,結果全都死在了刀槍之下,我若信你的,肯定也是死無葬身之地,我可以死,但是必須得讓那些該死的人先我而死,我才能瞑目,周大師,你這兩天風花雪月軟玉溫香也享受得夠了,我向你借桃兒小姐一用——這都是你自作自受,我說過,害我者必受其害,你不是想做一個善人嗎?我就是要讓你受盡心靈的折磨!”肖北麵目可怖。
女人是弱者,在男人的世界裏,女人永遠隻能扮演受傷害的角色。
肖北其實是不屑於為難女人的,他之所以如此,全是為了報複我。
我說:“借桃兒可以,不過我有最後一個要求。”
“哼,你還有要求?可笑,我現在把你從這座樓上扔下去,明天會有報紙說有人跳樓自殺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不想再去激怒他,平靜地說,“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桃兒,對不對?所以我要求留桃兒最後一晚,把我平生所學傳授給她,也算是減少我心裏的愧疚,明天你帶桃兒走,然後不要你動手,我自己跳下樓去。”
“好,你還算男人,我成全你,再給你最後一個完整的也是完美的夜晚。”肖北說完大笑離去。
窗外燈火通明,夜色寧靜,肖北的笑聲猶如死神的笑聲一樣在窗外久久徘徊不去。
桃兒問:“他為什麽突然這麽仇恨你?”
“他仇恨所有人。”我決定不再對桃兒隱瞞什麽,把事情的經過向她講了一遍。
桃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說道:“太可怕了,怎麽會這樣呢?”
“我現在懷疑肖北和蔣衛東的滅門案有關係,他是為了複仇,所以你今晚一定要出去,然後擺脫寧誌彪,去找到趙向前,不要再回來了,等事情水落石出我們再聯係。”
“不,我一定要回來,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虎狼窩裏,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桃兒不假思索地說。
我故作輕鬆地笑笑說:“你放心,我死不了,他也不會讓我死,他要做更大的事,怎麽可能在這個當口為自己惹麻煩呢?”
“我不管,我不離開你。”桃兒堅決地說。
“你要再回來,我們兩個都會有危險,你安全了我就安全了,桃兒,我是開了天目的人,對肖北和朱盛看得很清楚,對整件事也看得很清楚,你要相信我的判斷!”
“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我怎麽能放心?”
“肖北不是惡魔,隻是被仇恨奪去理智,我知道該怎麽對付他,你隻要保護好自己,我才能放手去完成自己的計劃,桃兒,你一定要聽我的,否則不光我們,還會有更多的人丟掉性命。”我握住她的手懇切地說。
桃兒伏在我肩上,泣不成聲說:“天一,我一直想和你同甘共苦患難一回的,沒想到這一次要生離死別,你讓我怎麽能放得下心,我怕這一去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駕馭事情的發展,我隻是不願桃兒落入虎口,跟著我受牽連。
桃兒進了洗手間,再出來時,竟然一絲不掛地站在我麵前。
我驚愕地說:“桃兒,你幹什麽?快穿回衣服。”
“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也許這一別將是永別,我要把自己給你,你要記住我是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桃兒抱住我說。
“桃兒,不能這樣!”我生硬地使勁推她。
“你要不答應我,我就不離開你,我絕不離開這個房間。”桃兒死死地箍緊我不撒手。
桃兒身體的熱量幾乎將我融化,可是我的理智告訴我,不可以,不管我還有沒有明天,我都不能去碰她,我的承諾給了玉兒,我就要做到,哪怕我和玉兒今生再也不能相見,我也要守住自己的諾言。
我用盡全力粗暴地甩開桃兒,將她推進洗手間,拉住門拉手對桃兒說:“桃兒,對不起!”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我低聲說:“桃兒,彪子來了,你準備一下。”
彪子鬼鬼祟祟地進了房間,從隨身帶來的袋子裏掏出一身保潔員的衣服:“桃兒呢?把這個換上,等會兒我把門口的弟兄支開,讓她走樓梯下去,我在地下那一層等她。”
彪子說完不敢停留,馬上出去了。
桃兒接都不接我遞進去的保潔服,隻是在洗手間啜泣。
我說:“桃兒,我懂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那樣做,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與禽獸何異?桃兒,事情緊急,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我知道你是一個顧全大局的女孩子……”
桃兒伸手猛地把衣服拽了進去,過了片刻,換好衣服站在我麵前:“周天一,你就是個禽獸,你是冷血動物!我走,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我給了她一張紙條說:“出了酒店,把這個交給彪子,讓他不要回來了,按紙條上寫的方向去找他妹妹,能不能找到看他們兄妹的緣分了。”
“你,你計劃得真周全……誰都想到了,就是沒把……沒把我放在心上,周天一,我恨死你了!”桃兒抓過紙條,轉身離開。
房門裹挾著一陣風“砰”地關上,我虛脫了般渾身無力地跌坐在沙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