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冒險一搏

《易經-雷天大壯》彖曰:大壯,大者壯也。剛以動,故壯。大壯利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正是陽氣上升之時,強壯而正直天地可鑒,是時候為正義而付諸行動了。

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說過,人生就像弈棋,一步失誤,全盤皆輸,這是令人悲哀之事;而且人生還不如弈棋,不可能再來一局,也不能悔棋。世上有萬無一失的棋局嗎?每個人在進入棋局之初都會有一個信念:我不會輸,我一定贏。肖北也是堅信自己必贏的,可是,人生的輸贏不是憑信念和意誌就可以左右的,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隨時會跳出來,打亂你的棋局,改變輸贏的方向。

一個固執的人,別人想進入他的內心是很艱難的,就像一個寒窗苦讀十年的書生,你告訴他別去考試了,不會成功的,這對他來說不是打擊而是侮辱,他是一定要試的,隻為驗證這十年的心血。

肖北終於沒有相信我,他把我和桃兒的手機全收走了:“周大師,不好意思,先委屈你一下,等我事成,你就自由了。”

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勸他說:“這件事你做不成。”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計劃。”肖北冷冷地道。

我差點就喊出了趙向前的名字,可是看著肖北毫無表情的麵孔,還是放棄了,也許他自認為比我更了解趙向前,他手裏的每一枚棋子,他都了如指掌,他寧肯相信自己的判斷去拚死一搏,也不會相信我的。

到了晚飯時間,肖北的手下送來了還算豐富的晚餐,一個冷盤,一個土豆燉牛肉,一盤辣炒野山菇,一隻燒雞,竟然還為我們準備了一瓶82年的lafite紅酒。

桃兒對著酒和菜無動於衷。

我打開酒瓶,輕輕倒進高腳杯中,房間裏頓時酒香四溢。

“真是好酒,良辰美景難得佳釀,來,桃兒,幹一杯。”我說。

桃兒搖頭:“你的心真大,竟然還有心情喝酒。”

“心情是可以醞釀的,你喝了這杯酒,情緒就上來了。”我笑說。

“酒這東西是不是也是無聊的人醞釀出來的?然後反過來用它再去調節心情?”桃兒突出奇想說。

“好創意,我想應該是這樣的。”我稱讚道。

桃兒哭笑不得地說:“什麽呀,你就會隨口答應。”

“桃兒,你不用擔心,我們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寬慰她道。

“我不是擔心我們有什麽危險,我在想,我們都窮途末路了,你為什麽還不肯讓我分擔你的心事?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多餘的人?”桃兒說。

男人喜歡女人,喜歡說我要保護你!其實真到了危急關頭,男人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說保護別人了。要說我有心事,我最大的心事還是擔心桃兒,慶幸的是肖北把我和桃兒關在了一起,讓我可以時刻守著她,不管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我都不會讓桃兒離開我半步,這是男人之間的遊戲,不應該讓她替我去承擔什麽。

我說:“要說心事,在這之前有,現在沒有了,我們能做的隻是等待,等待雲開日出,桃兒,一動不如一靜,現在這樣挺好,有酒有肉,得享受時且享受。”

桃兒背過身去,不理我了。我一個人品著杯中酒,撕了隻雞腿大吃特吃,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我示意桃兒先休息,桃兒問我睡哪兒,我在壁櫥裏找出一床被子,又把暖氣開得大大的,朝沙發上一躺說:“四星級賓館就是好,連沙發都這麽舒服,桃兒,晚安。”

桃兒上前掀開被子,把我拉到**說:“這麽大的床,我們一人一半睡吧,你還怕我吃了你?”

我想了想,順從地睡到了**,等桃兒睡著後又重新回到沙發上。

我一個人坐在黑暗裏,開始想怎麽才能聯係上趙向前,我要讓他去調查一下肖北的背景,看他和蔣衛東到底有沒有關係。

隻要肖北的身世背景弄清楚了,一切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苦思冥想,一直到窗外泛白也沒有想出主意,我看桃兒的身體動了一下,似乎要醒了,才悄悄歪倒在床的一側假寐。

桃兒翻身坐起,拍拍我的背說:“別裝了,你一夜沒睡還說沒心事?”

我說:“我睡著了。”

桃兒撲哧一聲笑了。

肖北的手下送早餐過來,進了房間就往**瞄,目光從**再掃到我和桃兒臉上,我一夜未睡,臉有些黑,麵無表情地問:“ 這麽大的酒店,沒有服務員嗎?要你親自送餐過來?”

“您是貴賓,一般的服務員哪有資格伺候您啊。”方臉大漢戲謔道,說著一屁股坐到**,“周大師,這一夜折騰得不輕啊,黑眼圈都出來了。”

桃兒被那個方臉大漢瞅得不高興了,說道:“告訴你們老大,給我們換一個標準間。”

我見他坐了下來,心裏盤算著可以通過他和趙向前聯係上,就示意桃兒不要說話,轉而對他說:“我還好啊,不過你最近好像有事要發生啊。”

方臉大漢不以為然地說:“我每天都有事情發生,你還是算算自己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吧。”

我問:“你怎麽稱呼?”

“寧誌彪,江湖人稱彪子,不信鬼不信神,信拳頭,你不要給我算命,我的命在自己手裏,沒有人可以算得準。”彪子眼睛還是色迷迷地盯著桃兒。

做著別人的傀儡,還說命在自己手裏,說這樣話的人不是弱智就是幻想家,要麽就是自大狂。小子,你隻要肯坐下來,五分鍾之內要不能讓你對我五體投地,我這碗飯算是白吃了,我端詳著他,迅速地起了一卦,說道:“你幼年喪父,跟母親改嫁到一個姓秦的家裏,繼父對你很冷淡,隻供你上到了小學,你現在有二十年沒見到母親了吧?”

“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從小就發誓等我混出來了,一定先做了姓秦的那個老王八蛋,咦?你怎麽知道那個王八蛋姓秦?”

“我還知道你有一個妹妹三歲時被你母親送了人……”

“什麽?什麽?!你告訴我還能不能找到我妹妹!”彪子呼地站起來,急不可待地說。

“你不信周易,我給你說了也無濟於事。”我賣起了關子。

“你管我信不信,你說說看。”

我搖頭說:“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妹妹現在的生活很好,她的養父在當地不光是一方大員,而且非常有錢,對你妹妹當掌上明珠一樣疼愛,你就不用去打擾了。”

“你吊我胃口?她過得再好,也是我親妹妹,這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你快告訴我她在哪裏!”彪子越發地著急起來。

我慢條斯理地說:“我要給伏羲老祖上香,求老祖賜我慧眼,才能看清你妹妹的具體位置。”

“哦,好,你快上香。”

我一動不動地說:“我帶來的香用沒了,沒辦法上啊。”

“沒了?我給你去買。”彪子說完往外就走。

我咳了一聲道:“我用的香是從青城山帶來的,道家煉丹爐裏精心揀出的香灰作輔料配製而成,是道家專用靈香,你買不到。”

“那不成了嘴上抹石灰——白說,”彪子失望地說,“必須得去青城山買?”

我見火候差不多了,說:“倒也不用去青城山,冰城有一個我的師弟,他那裏應該有存的。”

彪子高興地說:“你說話大喘氣啊,冰城能找到你不早說,快告訴我地方,我去取。”

“你去取?你以為道家秘製的靈物是誰都可以求得來的嗎?非我們道家弟子不能經手,必須得我親自去,我師弟才會拿出來。”我說。

彪子愣了一下,頭搖得像個鬧鍾一樣,沮喪地說:“不行,不行,你不能出去,你也出不去,這幢樓裏全是老大的人,要讓他知道了我就完了。”

我攤開雙手說:“那就沒辦法了,這就是命,注定你妹妹可以錦衣玉食,你隻能做牛做馬。”

“什麽命,我不信,我的命在我不在天,我不會一輩子被別人踩在腳下的。”彪子眼裏流露出對美好未來的渴望。

我做出事不關己的樣子對桃兒說:“吃飯吧,吃完飯我給你接著講《易經》第十六卦。”

彪子眼前一亮說:“桃兒是道家弟子嗎?”

“當然,她是我唯一的弟子。”

“你們是師徒關係?那你們還……”彪子看看床,意味深長地說。

“我昨夜一夜沒睡,所以今天請你給換個雙人間。”

“雙人間還是住在一起啊,那多不方便,要不我給你們一人開一個房間得了。”彪子別有用心地說。

“不,不用,我們住一個房間,我隨時得向師父請教。”桃兒忙說。

我說:“換房間的事回頭再說,先吃飯。”

彪子回到正題說:“既然桃兒也是道家弟子,讓她去找你師弟取香可以嗎?”

我故作為難地說:“這個……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老大專門吩咐,你們不許邁出房間一步……不過,我想想辦法,等到夜裏,可以讓桃兒混出去……她的目標小一些,”彪子小聲說,“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是冒了很大風險的,如果香取來了你要不能幫我找到妹妹,可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是自然,隻要有靈香在,你馬上就可以動身去見你妹妹,到那時你就不用在這裏任人擺布了,等你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你會明白你的冒險是值得的。”我給他吃定心丸說。

“好,那就一言為定,我等夜裏再來。”彪子與我擊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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