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清閑無為

自從在大都被周正虎算計了一番後,我對所有官場中人都是敬而遠之,惹不起躲得起,犯不上為一碗飯一杯水的蠅頭小利去看他們的嘴臉。

我從卦裏窺透趙向前的煩惱根源後,馬上就明白這一汪渾水遠比周正虎那點破事來得深來得險,趙向前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若不知深淺往裏蹚,那是自討苦吃。古語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下麵對應的一句話更殘酷,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周正虎那隻老虎我沒躲開,盧思源和梁在道這兩隻餓虎相鬥,我若再湊過去看熱鬧那真是蠢到不可救藥了。

趙向前是一個市長,但是有氣質沒架子,和那些趾高氣揚的官們不一樣。他重新給我沏了一杯茶,坐得離我近些,掏出一支煙放到嘴邊,忽然又笑笑,重新給我拿了一支。

我說:“謝謝,我不抽煙。”

趙向前點上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一縷青煙從嘴裏出來又從鼻孔吸了進去,一點都沒浪費。

我說:“老趙,你這樣抽煙傷身體太厲害了。”

“我戒了一年的煙,剛成功,現在又拾起來了,以前一天一盒,現在一晚上得抽兩盒。沒辦法,我是市長,不能借酒澆愁,隻能以煙解憂。”趙向前苦笑說。

“抽煙可以解憂嗎?我隻聽說‘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啊!”

趙向前不由大笑:“兄弟,你這話真讓我不好辯解了,不過抽煙喝酒,要看什麽心境,比如喝酒,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也有‘借酒消愁愁更愁’,不是酒的問題,是各人心情的問題。”

“抽煙傷肺,可是你的肺沒什麽問題,倒是你的肝髒有些問題,要多加小心。”我說。

“你怎麽知道?”

“卦上都明示著呢,你有一個弟弟,做建築還是做房地產?另外你身邊有一個小人……”我意識到說得多了,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於是及時住了口。

“沒錯,我去年查出有中度脂肪肝,所以現在是滴酒不沾。我弟弟自己成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這個都準……你說我身邊有小人,這個我倒沒覺察到,能詳細談談嗎?”趙向前說。

“卦上就這些信息,我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了,沒有更詳細的了。”我搪塞道。

趙向前的目光看著我久久不肯移開,說:“你肯定還看出了什麽,隻是不願意說是嗎?兄弟,你到底有什麽顧慮?”

“真沒什麽了,一卦六爻,每一爻的信息我都告訴你了。”我說。

我當然沒完全告訴他,如果說得細了,他就會像周正虎一樣,揪住我不放。最重要的是那些信息有可能影響他的抉擇擾亂他的思路,如果說給他聽,他若自有主見還罷,如若要我幫他抉擇,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牽涉到省部級高官的政治鬥爭,我一個平頭百姓,玩不起也不該我玩這種遊戲。

趙向前沒有再深究下去,把煙蒂摁進煙灰缸裏,喝了一口水說:“我像你這樣年輕時,可沒有你這麽重的心事,也可能是你研習《易經》的緣故,比我們平常人多一份心機。”

我笑笑算作回答。

“我們那個省是一個老工業基地,底子薄包袱重,依賴心理強,經濟發展一直停滯不前,自從盧思源省長上任以來,提倡解放思想,狠抓技術革新,對企業扶優限劣,優勢互補,經濟上剛剛有起色,可以說他是我們省多年以來少見的一位實幹家,如果他下去了,那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最重要的是會嚴重打擊全省幹部的信心,要想再重新開始就難了。一方是全省人民的希望,幾千萬人的寄托;一方是我的恩師,是我的領路人,何去何從真的令我為難。古人說忠孝不能兩全,難道真的不能忠孝兩全嗎?”趙向前憂心忡忡地說。

愚忠愚孝是愚蠢,不是正道。他這個年齡,不會不懂這層意思,隻是感情上說服不了自己。就像嶽飛,嶽母在他背上刺了“精忠報國”四個字,他就一生背負了愚忠的十字架,任奸臣昏君弄權害他,仍是慨然赴死。他可算是忠孝兩全了,可惜的是,雖留了千秋英名,卻誤了國家害了人民。

“剛才說好了,我們隻是閑聊,別談你們工作上的事好嗎?我聽不懂的,說來你也別生氣,我對官場的事不感興趣。”我正色道。

“不算是工作上的事,算是我心裏的事吧,你姑且一聽,就當我自言自語了。”

這樣重要的事怎麽說隻是他心裏的事?心裏的事都是秘密,我知曉了他的秘密,怎麽還能說是姑且一聽。錯聽他人言,惹得自身險,這不是硬要我成為他的心腹嗎!

我說:“老趙,時間不早了,等得久了,我的弟子會著急的……對不起,我先走一步。”

“唉,好吧,既然話不投機,我就不強人所難了,請便。”趙向前無奈地說。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胡勝和桃兒推門走了進來。

桃兒看到我,站在我身旁,將手放在我肩上說:“人家替你擔著心,你在這裏悠閑地品起茶來,真是男人心大海深。”

我正待說話,胡勝說:“趙市長,那個單強我和他溝通過了,他答應暫時不會為難小周了。”

趙向前沉默不語。

胡勝轉向我說:“小周,你和我們一起下山嗎?”

我搖搖頭:“我還有事沒做完,不能同路了。”

“什麽事啊?還要接著擺攤算命嗎?恕我直言,你在這裏不是真的要為人占卜,稍稍會思考的人都會明白,跑到旅遊景點來設攤三千塊錢一卦,這不是瘋了嗎?誰會在旅遊時掏出三千塊錢求一卦呢?我說得對不對?”胡勝一言中的地說。

趙向前驚訝地看看胡勝,點了一下頭說:“是啊,敢叫出三千塊錢一卦就不用擺攤受累了,怪不得周兄弟說有苦衷,看來你是另有目的啊。”

我無言以對,隻是不停訕笑。

趙向前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說:“這樣吧,讓小胡留下來陪你,同時做你的保鏢,我家裏還有事,先下山了。”

我急忙說:“謝謝趙市長的好意,我可不敢勞胡兄的大駕做我的保鏢。”

“怎麽,信不過小胡?他沒入伍前可是在少林寺學過功夫的,在部隊又摔打多年,別說一個單強,就是十個單強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趙向前說。

“你們都是政府官員,公務很忙,我哪裏受得起……”

“你不要客氣了,就這樣說定了。你放心在山上辦你的事,辦完了小胡再回去,如果有時間的話去東北找我,我們再好好聊,我很喜歡聽你講解《易經》。”趙向前說完重重握了一下我的手。

不容我說話,他和胡勝交代了幾句,獨自走了。如果我不是親身經曆,真不敢相信還有這樣平易近人的市長。

我雖為趙向前的樸實作風所感動,但我決不會去東北找他的,我可沒有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氣概。

我再三地請胡勝也回去,萍水相逢,趙向前和胡勝對我如此關愛,我不自在。

胡勝是軍人出身,習慣了服從命令聽從指揮,他說:“現在回去沒法給趙市長交代。”

“那你三天後回去,就說我的事已經辦妥了。”我給他出主意。

“如果對領導陽奉陰違,我做不到今天,”胡勝認真地說,“小周,你不要枉費心機了,你不下山我不會下山的。”

“那就辛苦你了。”我說。

“我樂得個遊山玩水,悠閑自在,哪裏有辛苦。”胡勝輕鬆地說,“小周,能幫我算一卦嗎?放心,三千卦金照付。”

“卦金就不要提了,你剛才也說了,我來這山上並不是真的為賺卦金,你搖一卦吧,就當我們交流了。”

胡勝一拱手說:“謝了。”

我幫他排好卦,是一個五爻皆動之卦,白虎持世,玄武臨兄爻,財動化克,兩個官爻一為動,一為化而生。

我問:“實話實說嗎?”

“當然,怎麽算的就怎麽說,趙市長對你如此欣賞,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過人之處。”

“你喜歡賭博,賭得還很大,但輸多贏少,目前還欠有一筆賭債。你為人心計很深,心硬手辣,身上曾有命案……你目前身事二主……”

我話未說完,胡勝臉色已大變,擺手止住我說:“不要說以前的事,說說我今後會怎麽樣。”

我疑惑道:“我算得不準?”

胡勝斟酌了一下說:“差不多吧,我喜歡打牌,都是幾個朋友聚在一起消磨時光,無所謂輸贏。年輕時喜歡爭強好勝,命案是有,但那是見義勇為。至於身事二主,也對吧,我的頂頭上司是辦公室的一把手,可是我從來都是直接為趙市長服務……你再看看我後麵有什麽災禍沒有?”

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說到他的好處他會滿口承認,喜上眉梢,揪到他的壞處,就百般掩飾,輕描淡寫。在醫生那裏這叫諱疾忌醫。

如果我是趙向前的朋友,這一卦對胡勝來說可是不妙,等於是把他透明地呈現在他的頂頭上司眼前。當然,我若是趙向前的朋友,這一卦象我是不會說出來的,人都有禁忌所在,點到即止最好。

他後麵的災禍當然有,可是我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就不便再去刺激他了,隻能用易理去開悟他,至於他聽得進去聽不進去,那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我說:“孔子在《係辭》裏說:‘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少而任重,鮮不及矣。’這句話是說德行淺薄而身居尊位,才智低下而謀大事,力量小而負重擔,很少有不因此累及自身的。你隻要能事事想著道義,不動貪念而從脅迫,不去勉為其難地做自己不該做的事,就不會有什麽災禍。”

胡勝目光茫然,我看他是似懂非懂,但是他卻說:“你說得是,我記下了,謝謝。”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是十幾天的時間過去了,我在遇仙寺門前的卦攤再無人光顧。胡勝坐在一家小店門前的躺椅上,每天陪著我浪費時光,桃兒閑極無聊時會給來這裏的遊客免費作講解。遇仙寺廟小,遊人在此幾乎不作停留,每天陪伴我們的是那幾隻猴子。胡勝和那隻背了一隻幼猴的母猴成了朋友,一到午時會來向他討吃的。

韓老板說:“小周呀,你天天在這耗著,到底要等什麽?難道也想等來神仙嗎?”

我說:“是啊,在等神仙。”

“你看那個白頭發的老頭了嗎?他就是神仙。”

是啊,那個白發老者可不是仙嘛,天天來歌,歌罷就走,也無嗔來也無怨,也無風雨也無晴,真正的清閑無為,神仙也不過如此吧。

“老韓,你知道那老者的來曆嗎?”

“不曉得,他從不與我們交談,聽廣善和尚說,他十年前來到這裏,先是借住在寺裏,後來喜歡上這片山水了,就自己搬到了遇仙寺後山的一個山洞裏住,每年下兩回山,自得自樂,獨來獨往,沒人知道他是做什麽的。這山上怪人多了,我們是見怪不怪,比如你,也是一個怪人。”

“這山上有仙氣啊,在這裏待得久了,我也不想下山了。你看那個胡大哥,他可是紅塵中人,成天燈紅酒綠的,在這裏住了幾天,心性也沉了下來。”

“那你就留在這兒好了,老羅家這閨女也配得上你,多水靈的一個女孩兒。我還讓老君做個媒,給我娃兒牽個線呢,老君看不上我家。”老韓遺憾地搖搖頭,又感慨地說:“聽說老君在成都認了義子,享天倫之樂去了,他這是哪世修來的福呢!”

“你不想老君老來有靠啊?”

“哪能不想呢,我是覺得這事不穩妥。誰這麽寶氣啊,沒事認個爹養著,別是要圖他什麽。”

“他有什麽可圖的?孤身一個,破房幾間,人家那是緣分。”

“破房?古語說得好,‘破家值萬貫’,他那房子祖傳好幾代下來的,說不定底下埋了金銀財寶呢!”

胡勝逗完猴子,湊了過來:“哪裏埋了金銀財寶?”

我和老韓笑了,老韓說:“你還說他的心沉了下來呢,一聽見金子兩眼馬上放光,年輕人,你們是做不成神仙的。”

胡勝不屑地說:“開玩笑,我兩眼放光?什麽樣的大錢、什麽樣的寶貝我沒見過?我一頓飯夠你老韓在山上拚死拚活掙一年的,這滿山的猴子你見過,可是你吃過嗎?猴腦,活鮮的那種,在桌子上挖個洞,猴子的腦袋在洞上麵,身子在下麵,把猴子的腦殼敲開,上麵舀著腦漿喝,下麵猴子吱吱直叫……”

老韓聽得臉色大變,如看一隻餓狼一樣看著胡勝半天說不出話來,胡勝得意地進房間去了。

這種吃法我也聽鄭巨發說過,廣東那地方有,非常血腥殘忍。這山上的人和猴子朝夕相處,親密無間,聽他這樣說,當然憤怒。往前數幾億年,說不定人和猴是同宗呢,人非禽獸,哪有餐食同類的道理。

老韓恨恨地罵:“不得好死啊,來世也讓你托生成猴兒!”

我說:“你別聽他胡說,哪有這樣的事,他故意編出來嚇你的。”

“這人身上有邪氣,你別和他來往,小心受他的禍害。”老韓說。

老韓在山上久了,每天見的人很多,他有他看人的一套,舊話說,人老成精。閱曆深了,即使不會看相,也能從一個人的言談舉止看出其內心。

我相信老韓的話,他絕不是因為胡勝說了那幾句令他不可理解的話,而是真的看出了他的內心。

我和老韓聊了幾句,剛回到卦攤前,侯華不知又從哪裏冒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坐到我身邊,把胳膊搭到我肩上,說:“帥哥,現在混大了啊,不光有秘書,還配上了保鏢。”

我把她的手扒拉下去,故意惡心她說:“少來撩撥爺,小心我欲火上來強奸你!”

侯華恬不知恥地嬉笑道:“好啊,不用你強奸,你想要的話本姑娘奉陪。我住‘萬客家’,晚上你來吧。”

我看了一眼緊挨著“仙客來”的“萬客家”旅館,單強正嘴叼著香煙抱著雙臂在向這裏眺望。如同一隻狼,遠遠地看著他的獵物,在琢磨著如何下手。

“這幾天怎麽沒見到你?是不是和單強那小子在房間裏**了?把爺給忘了?”我**笑著摸了一把侯華的臉,然後衝單強做了一個示威的手勢。死了一個孫發財,又來了一個單強,侯華這妖精總有把男人攥在手心的本領。

單強把嘴裏的煙惡狠狠地吐到地上,扭頭進了旅館。

“那小子吃醋了,看來你的魅力還行。去找個夜總會坐台吧,保準比你那個‘易通天下’賺錢!”

“周天一,你會為你的穢言穢語付出代價的,別忘了玉兒的事!”侯華終於被我激怒了,站起身來冷冷地看我一眼,風一樣地向“萬客家”走去。

不提玉兒還罷,一提玉兒,我的心頓時像被刀刺一下疼痛起來,我吼道:“我沒忘,你也要為你的無恥付出代價的!”

桃兒正在寺門口為遊客講解,聽到我的吼聲,回過頭來,一臉的驚詫。我怒意未消,一把扯掉占卜的招牌,回了房間。

我拉起胡勝說:“老胡,喝酒嗎?我請你喝一杯去。”

“好呀,對麵那個飯店剛網了一隻野雞,我讓老板給燉上了,這會差不多好了,我們過去吧。”胡勝翻身而起,積極響應道。

夕陽正好,飯店門前的石幾上,一盆香味四溢的燉野雞令人垂涎欲滴。

我們三人圍坐在一起,我和胡勝一人一瓶綿竹大曲,各懷心事,仰脖猛灌。桃兒小心地問:“師父,那個侯華怎麽回事,為什麽纏住你不放?”

“小周長得帥啊,哪個女人見了不纏著他?”胡勝滿嘴跑開了火車。

我不言不語,隻低頭喝悶酒。

桃兒奪過我的酒瓶說:“少喝點,喝悶酒傷身體,多吃點菜吧。”說著給我夾了一塊雞肝。

我說:“人家說吃什麽補什麽,我是該補一下心肝了。”

想起玉兒,我豈止少心無肝?

胡勝拿酒瓶與我碰了一下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裏喝醉哪裏睡,天當房頂地當床,喝飽喝足不想娘。來兄弟,別為女人煩惱了,為此時此刻的良宵美景幹杯!”

他竟然知道我是為女人煩惱。可是他所認為的女人是侯華,我心裏痛的是玉兒。我不想解釋侯華纏著我的原因,我心裏漸漸壓製下去的仇恨又被侯華給撩撥起來,借著酒精的燒灼,越來越怒火中燒。

我咽了一口酒,突然想出一個主意,對桃兒說:“你去請單強過來喝酒。”

“請他喝酒?你喝大了吧?”桃兒不解地說。

“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想和他好好聊聊,”我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對桃兒說,“你去吧,我沒喝大,清醒著呢。”

桃兒不情願地去叫單強。

單強自從侯華來到山上,也不去雷洞坪的宿舍住了,在“萬客家”開了個房間,日夜受侯華的驅使。我估計這小子是色迷心竅了。

單強早就聞到了雞湯的香味,桃兒一叫他,馬上就跟了過來。

他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扯了個雞腿填到嘴裏說:“謝了。”

我給他倒滿一杯酒,碰了一下杯子說:“不打不相識,幹一杯再說話。”

“喝酒是喝酒,但咱倆的賬還沒清,我記著呢。”單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要不是胡大哥給我一萬塊錢買你在山上的平安,我早把你扔懸崖底下去了。”

我瞅了胡勝一眼:“怎麽回事?”

“趙頭的意思,你們的恩怨我管不著,但是在山上我得保證你的安全,下了山我就不管了。”胡勝說。

我心裏有些不痛快,但沒作任何表示,對單強說:“我們之間沒什麽恩怨,也沒有賬。孫發財的死你要問侯華,她一直在利用孫發財,利用他做了很多壞事,現在他死了都不得安生,還被她拿出來慫恿你。這個女人很惡毒,她的心計不是你能揣摩透的……算了,這事不說了,你以後會明白的,來喝酒。”

我想侯華肯定又對單強承諾了什麽,不管我說什麽,單強現在肯定聽不進去。

桃兒厭惡單強的痞氣,吃了幾口菜,囑咐我少喝點,就回旅館了。這正是我希望的,見桃兒走遠,我說:“侯華這女人別看心地不怎麽樣,可色正,一身**,風情萬種,又長得唇紅齒白,嫩得可以掐出水來,隻是一般男人她看不進眼去……可惜了,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能得到這個女人,可真是不枉此生了。”

胡勝肆聲浪笑:“小周,看不出來,你還是風月場的高手,看來你嚐過侯華的味道嘍!”

單強臉上青筋盤暴,酒杯往桌上一蹾說:“喝酒就是喝酒,你胡唚什麽!”

我賠笑給他端起酒杯說:“喝多了,酒後無德,單兄莫怪,敬你一杯。”

單強不接,胡勝打圓場說:“小周認錯了,就喝了吧,別像個女人一樣,磨磨嘰嘰的。來,我陪一杯,幹了。”

不大一會兒,兩瓶白酒見了底,單強的眼就有些直了,踉蹌著起身要回去,我握住他的手說:“侯華這女人不錯,大城市來的,很放得開……單兄,這酒勁衝,回去多喝點水。”

胡勝看著單強的背影,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說:“小周,你沒安好心。”

我說:“我少心無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