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詭異事件

《係辭》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天地最大的德行,在天使萬物生生不息,聖人最大的法寶,在於有崇高的地位。用什麽來守住地位呢?靠的是仁愛。如何才能聚集更多支持自己的人呢?靠財富。有正確的言行,能分配好財物,禁止自己的人為非作歹,這就是義。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沒有再上山,我留在了老君身邊照顧他。其實老羅一家就住在老君家裏,桃兒在家靜養,沒什麽事做,也可以照顧老君的,可是我因為內疚,還是承擔起了照顧老君的責任。

老君的房子很寬敞,是類似北京四合院的建築,主房五間,東西各有廂房三間,但是卻一直隻住了老君一個人,老君以及與他相熟的人從不提及他的身世,我也沒好意思問起。

一天,我和老羅閑聊,他主動講起了老君的家世,老君姓晁,真名叫晁成君,祖籍是福建。他祖父是一個茶商,這房子就是老君的祖父留下的。他父親那一輩晁家人丁還算興旺,兄弟姐妹五個,家裏的房子住得滿滿的,可是後來兵荒馬亂,死的死逃的逃,最後就剩他父親這一支人了,到了老君這一輩,家道衰落,成了孤門獨戶。老羅還向我透露了一個令我非常震驚的秘密,十年前,老君唯一的兒子就是在“鬼見愁”那個地方墜崖身亡的,夭亡時才十四歲。老君的老婆因此瘋了,後來在一個大雨之夜不知所蹤。從此,老君就一個人住在這座院子裏。

人生的宿命有時讓人心悸,可很多人不承認這是宿命,他們當故事講,認為這是數學裏的概率,落在事主身上隻是他們湊巧而已。

桃兒也給我講了一件非常離奇的事,發生在她上學時那所大學裏。有一年,學校裏組織先進個人去黃山旅遊,汽車是學校的校車,車子行駛到一個叫慶陽的大橋時出了車禍,撞死了一個附近的村民。三年後,學校又組織老師去黃山旅遊,還是在那座叫慶陽的大橋上,汽車再次出了事故,掉到了橋下。當時車上坐了十三個人,隻有一個人因車禍死了,那個死者的名字就叫慶陽。更不可思議的是,那輛汽車是九座,車牌號後三位是912,出事那天是9月12號夜裏12點整。出事後,有人說,如果當時正好坐了12個人的話就不會有人死了,而那個叫慶陽的人,是校長特批的一個名額,也就是說,本來去旅遊的名單裏沒有他。這還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這個叫慶陽的人就是三年前的那個駕駛員。

桃兒說這件事在她學校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學校以外的人卻從沒有人信是真的,因為那次事故裏有太多的巧合。她以前也認為是一種巧合,通過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她對自己以前的判斷開始懷疑了,她開始相信世上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存在的。

桃兒想聽聽我對這件事的解釋。

我想了許久也沒給出合理的答案,因為這件事不能用常識去解釋,而隻用簡單的一句“純屬巧合”來解釋又太牽強。世上有很多這樣充滿玄機的事,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因果報應還是宿命,是偶然還是必然,是科學還是迷信,隻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惜的是,在這種事情麵前,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智者。

老羅的兒子羅鬆也回家裏養傷,他恢複得很好,沒有成為植物人,但是腿傷沒好利索,下不了床。他對住在老君家裏很不解,一再地問老羅為什麽不回自己家,老羅隻說家裏在修房子,暫時不能住人。

後來,杏兒向她哥透露了消息,羅鬆不信風水,更不信暗劫這種說法,說我是無稽之談,吵著要回家,老羅當然不許,讓我給羅鬆解釋一下。

大學裏學的都是被稱為正統的文化,很多明明是經典的知識都被冠以“糟粕”被摒棄和過濾掉了,我一個人的力量怎能抵擋得了傳播了幾十年的教科書?我不去自討苦吃,我想有些知識讓別人講不如讓他自己去悟,桃兒以前不也是一個“無神論者”嗎?當一個人經曆的多了之後,一些固執的思想會自然而然地轉變。

我正思忖著如何與思想激進的羅鬆過招,忽然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山東的向義打來的,他激動地告訴我,他母親果然自己回家了。

這些年,他母親流浪到了黑龍江與俄羅斯交界的地方,先是跟著一些邊民打零工,後來嫁給了一個做生意的漠河人,然後自己也學著做一些邊貿生意,慢慢地竟然也有了不小的積蓄。今年春節過後,她的現任丈夫生病去世了,她也沒什麽子嗣,就決定回山東老家找前夫的兒子向義。向義說他母親不光回到了家鄉,還帶回來一筆可觀的錢財,夠他們娘倆花用一輩子的了。

我替向義高興,向他表示祝賀。向義問我現在在哪裏,他要來向我當麵道謝。我沒有告訴他,隻說自己居無定所,讓他不要找我。向義說把我借給他的錢匯到了我給他的賬戶上了,多匯了兩萬,讓我務必收下,算是對我的感謝。賬戶是鄭巨發的,我也沒有辦法再退回去了。

另一個電話是鄭巨發打來的,他說過幾天要去成都開訂貨會,想順便見我一麵。

這時老君因為傷得太重,傷口起了反複,需要去成都一家較專業的醫院治療。我想我正好借此機會見一見鄭巨發,另外也可以躲過與羅鬆的口舌之爭。

桃兒執意陪我們一起去成都,她告訴老羅說要去成都參加一個同學會,路上她對我說了實話,她是怕我一個人照顧不了老君。我很感動,麵對她清澈的眼睛卻一時無言。桃兒見我不語,問:“怎麽,不高興我去?”

“我有點擔心你爸爸拗不過羅鬆。”

“你放心,我爸有辦法,”桃兒調皮地一笑說,“我得看住你,你還沒幫我家破了暗劫呢,你要跑了怎麽辦?”

我被她逗笑了。

“周老師,你有女朋友了嗎?”

“算是沒有吧。”我猶豫著說。

“怎麽叫算是沒有?有還是沒有?”桃兒眨著好看的眼睛追問。“曾經有過,但是後來散了。”想起和阿嬌的往事,我幽幽地說。

“那你談過戀愛嘍?講一講,戀愛是什麽滋味?”桃兒說。

“不會吧,你沒戀愛過嗎?”我不相信地問。

“有人追我算不算戀愛?還有人對我單相思算不算?”

這麽幼稚的問題還用問我?我知道桃兒是故意找話題,用手指指車窗外轉移她的思路說:“這兒的山真好,像鋪了一層綠色的地毯。皖南那地方的山也是這樣的,不過那兒的山不長樹隻長草,不像這兒林深樹密,山好水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不是神仙似是神仙。”

“是啊,這兒的確有過一位美麗的神仙呢,想聽嗎?我講給你聽?”桃兒的思路果然被我引開。

我點頭說:“好,我喜歡聽人家講傳說。”

“幾百年前,就在這兒,這兒是彝區,火史山下的山寨出了個絕色美女叫甘嫫阿妞。相傳她的美貌世間獨一無二,民歌裏唱‘甘嫫阿妞年長十七歲,美名傳遍彝寨九十九’。有阿諛逢迎的小人為了巴結封疆大臣治達,把甘嫫阿妞的美貌向他吹噓了一通,治達頓時垂涎三尺,讓下屬帶上聘禮要納甘嫫阿妞為妾,阿妞誓死不從。治達惱羞成怒,帶上官兵壓寨逼婚。阿妞翻牆出逃,在深山老林裏跑了三天三夜,又過了七天七夜,最後還是被兵丁抓住,被捆綁著帶到了治達衙內。

聽到‘美麗的鳥兒’甘嫫阿妞折翅落入治達的魔爪,甘嫫阿妞所在的甘爾普鐵家支內群情激憤,家支使者把這一消息傳給了遠方甘嫫阿妞的心上人安哈木嘎。木嘎聽後,馬上集結起族人弟兄,翻山越嶺、馬不停蹄地前去營救。然而,彝家攻城受阻,木嘎也捐軀而去。

甘嫫阿妞被鎖在城內牢獄之中,堅貞不屈,以死相抗。她向治達提出要得到五色的錦絲絨線,治達派人滿城搜繳想取悅於她。甘嫫阿妞將絲線搓成九尺九長,趕上弟弟來探監,她剁下一節手指留給了親人。這時甘嫫阿妞眼淚已幹,她用錦絲絨線懸於梁間自縊而亡,用生命捍衛了貞潔與尊嚴。後世彝家兒女為緬懷甘嫫阿妞,編出長詩以歌聲唱出了這個美麗的故事,並且在峨邊大堡、越西、西昌等地方塑立了她的泥像,甘嫫阿妞也成了峨邊彝族的女神。”

桃兒講故事時的神情很專注,也很神往,她的目光一直看著窗外的群山,好像她故事裏的那個女孩就在窗外一樣。

我衝口而出:“似乎那個美麗的彝族少女就是你!”

桃兒搖搖頭說:“那是一座很高的山,沒有人可以超越,甘嫫阿妞的美麗和聖潔是不可複製的,因為再沒有一個可以為愛人犧牲生命的安哈木嘎了。”

“會有的,也許安哈木嘎正在遠方向你馳來……”

老君一直在聽我們說話,他示意我靠近他,輕聲對我說:“天一,你願意做那個安哈木嘎嗎?桃兒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想給你們做個媒人。”

我沒料到老君會這樣說,很窘迫地悄悄看了桃兒一眼,她也聽到了老君的話,神情稍稍不自然了一下,又把臉轉向了車窗外麵。

我對老君搖了搖頭。

老君拉住我的手:“天一,怎麽桃兒還不夠漂亮嗎?”

我又搖了搖頭說:“不是,她很美,人也很好,可是我做不了安哈木嘎。老君,你不要說了,什麽事我都能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行。”

老君歎息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我是去日無多了,自從我兒子和老婆走了後就再也沒做過一件舒心的事,我真想在臨死之前做一件能夠死而無憾的事,可惜做不成啦!”

老君的聲音淒愴而無奈,聽得我心裏也苦澀起來。

我安慰他道:“老君,你不是說過了這一劫至少還能活三年嗎?等你的傷好了咱再談這件事好嗎?”

老君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桃兒依然看著窗外,對我們的對話無動於衷,好像我們談的事和她無關一樣。

風水師這個職業,是的,風水師是一種職業,而不是手持玉淨瓶的觀音菩薩,用柳枝蘸一蘸瓶裏的仙水,輕輕一灑,天下便貧病苦痛一掃而光。如果風水師把自己放在無所不能的高度,就會很快從高處跌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風水師隻是三教九流中的一種,俗話說,一流舉子二流醫,三流風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職業無貴賤先後,有操守的人做何種職業都是高尚的,無良的人縱然做到將相公侯也注定讓人唾棄。

有人詭辯稱,風水師既然是職業,那首先講的是生存,然後才講職業道德,不能生存的職業,對從事這種職業的個人都是不道德的,哪還能要求從事者有什麽職業道德呢?肖衍四引我入行之初也講過,這是一門手藝,是可以讓人一生衣食無憂的職業。但他也教導我,寧肯手藝不養人,也要用心養手藝。做事先做人,人的心歪了,什麽職業也養不了他,尤其是從事風水這種職業,掌握生死禍福門,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做一名老到的風水師,看透人情世故,天地人心,知天機懂玄機,沒有什麽事是在心裏放不下的。我不行,我懷了一顆惻隱之心,惻隱用以做人是為善,做事常懷惻隱是為險。我因為羅家的事動了惻隱,已經涉入了險境,能解得了可涉險而過,解不了將墜入深淵。想做好人,就得把好事做好,好事做壞了,比惡人還惡,盡管我可以問心無愧,但旁觀者誰去問你的內心呢?

我對羅家動了惻隱,對老君也動了惻隱,我是可以撒手不管的,隨便找個商人官人給他卜一卦看看風水,馬上就可以收入一大筆錢,然後遊山玩水逍遙自在,但是我放下了尋找梅花易數秘訣去做本不屬我分內的事,我還要勉為其難地去做好,我這樣做究竟妥還是不妥?我做這兩件事時不曾有過半點猶疑,攪到身上才感到惶惑不安,思來想去,想到了鉉真的話,我是有佛緣的。佛講因果善緣,難道我真的做不成一個合格的風水師,而最終的歸宿是佛門淨地?

這樣也好,可以了卻世間一切煩惱了。

梁小地已經聯係好醫院,我們一到成都,老君就住了進去,安頓好老君,小地說他在飯店訂了餐,要給我接風。

桃兒笑說:“怎麽樣,我說你一個人不行的吧,我留在醫院照顧老君,你去應酬朋友吧。”

小地說:“羅小姐,我都安排好了,我們公司會有人來替你看護病人,你和我們一起去。”

“不用了,你們去吧,你的人和老君不熟,還是我留下比較好。”桃兒推辭說。

小地看看我。

我覺著桃兒是來幫我的,有飯局把她丟下有些不妥,就說:“桃兒,既然梁經理盛情相邀,就去吧,耽誤不了多久。”

我想桃兒若再拒絕就算了,沒想到桃兒很痛快地答應了:“好吧,我聽周老師的。”

小地望著我意味深長地笑。

我裝作沒看見,上了他的車,趁桃兒和小地的人交代注意事項的空,我問小地:“小韻怎麽樣了?去沒去北京?”

小地收起笑容,悶悶地道:“高慧美一結束在成都的演唱會,就把她帶走了的。”

“那不錯啊,北京的機會多,又有高慧美帶著,應該很快就可以實現她的理想了。”

小地唉聲歎氣了一番:“去了一個多月,我給她寄了兩萬多塊錢了,昨天剛打電話來,說還要一萬,北京的消費太高了,我現在都吃不消了。本來我想買房結婚的,可是小韻說不回成都了,要在北京買房……我現在真後悔讓她見高慧美了。”

每個人都有夢想,可是能實現夢想的機會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遇到,每個人都希望過高尚的生活,上流社會的大門也不會向每個人敞開。小韻現在離她想要的生活隻差一步之遙,她當然不會放棄。

隻要她不會忘了站在背後支持她的那個人就夠了。

我說:“高慧美隻是她的領路人,想在北京那個大舞台站穩腳跟還得靠她自己,不付出哪能有收獲呢?等她將來成名了,房子金錢就都有了。”

“我怕到那一天,我什麽都沒有了。”小地目光遊離,澀澀地說,“周老師,我想去北京……我想陪在她身邊,你再幫幫我好嗎?”

我知道小地想說什麽,他想讓我給鄭巨發說一下,把他調北京公司去。我雖然不懂公司的經營,可是對人事安排還是略知一二的,像黃金健這樣的公司,誰主持哪個地區的工作肯定是要通盤考慮的。我不懷疑梁小地的能力,可成都和北京畢竟是兩個概念,鄭巨發豈能因為一個人的私事就輕易調動公司的高管。我和鄭巨發雖然交情不淺,可牽涉到他的經營管理,我怎麽可以隨便置喙。

我很為難地說:“小地,我與你們鄭總雖是朋友,但是……”

小地是何等聰明,不等我話說完,從包裏拿出我寫給他的欠條,還給我說:“周老師,這個還給您,您給老君治病要花不少錢的,這兩萬塊錢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我的臉頓時燒灼起來,小地是做市場的不錯,他對各種交易駕輕就熟,要想讓產品打開市場當然少不了迎來送往,小恩小惠。可是把我當成了交易對象,不知是他的習慣使然,還是把我等同了他那些商業夥伴。

我將紙條撕得粉碎,說:“謝謝,你的心意我接受。”

向義已經把錢匯到了鄭巨發賬上,借條已經沒什麽用了,等鄭巨發來了,我會把錢要來還給小地。

小地的眼裏閃過一絲輕視,一個感情豐富對愛癡心的青年,竟然也是如此的市儈,可見商場這個大染缸是如何的毀人。

我不管他,兀自心靜如水,招呼桃兒上車,先去大快朵頤再說。

小地叫了仇正作陪,他賠笑陪酒,起來坐下,忙得不亦樂乎,桃兒拘束不安,自稱年齡小,不敢領受。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眼裏都是酒菜,無暇四顧。仇正幾次想與我說話,都被我用酒杯擋住。桃兒看不過去,在桌下拽我衣袖悄聲說:“周老師,平日裏看你文質彬彬,怎麽酒風這樣不雅,主人有話和你說你也不理……你歇一下好嗎?”

我使勁咽下滿嘴的東坡肉,說:“你看他們一臉功利的笑,比起這桌子的菜要無味得多,理他幹嗎?”

桃兒見我性情大變,話又說得決絕,馬上領會了我的用意,看著仇正他們抿嘴偷笑。

酒足飯飽之後,我已微醺,聽仇正和小地兩個人嘀嘀咕咕,又要去唱歌又說去桑拿,我乘機拉了桃兒鑽進出租車,一揚手絕塵而去。

我現在要做的事很多,也重要得多,沒有時間與仇正他們浪費我的心神。

在出租車上,桃兒說:“周老師,我請你喝杯茶吧。”

想想吃了一肚子豬油麻辣,而成都的夜又是如此的氤氳迷蒙,找個地方淨一下肺腹靜一下心真是個不錯的享受。

我們找了間茶社,要了壺鐵觀音,在悠揚的琴聲箏語裏,漫不經心地品茶聊天。

桃兒將茶藝師打發走,挽起衣袖,親自擺起了茶道,清亮亮的茶水,彌漫的水氣,甘冽的茶香,婉約的音樂和柔軟的燈光,一個輕盈的女子,此情此景,不由令我酒醉更深。

桃兒一襲黑發如瀑,麵頰潔白無瑕,深眸似海,皓齒如玉,一雙修長靈巧的小手在精致的茶具間彈琴般輕輕撥動,不一刻便蒼龍出海,小小的茶杯裏注滿了清香。我正看得出神,桃兒臉上帶著溫婉的淺笑說:“師父,請飲茶。”

我完全沉浸在她製造的意境裏,毫無防備地連飲三杯,一番心曠神怡之後,說:“好茶。”

桃兒說:“謝謝師父。”

我這才有所醒悟,警覺地問:“你叫我什麽?”

“叫你師父啊,我們這裏認師父是要敬茶的,如果師父同意收下弟子,就連喝三杯……謝謝師父肯收下弟子!”桃兒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說。

我明白是著了她的道了,雖是被她捉弄,心裏卻很熨帖,但嘴上並不認輸:“在我這兒,沒這規距。桃兒,想做我的徒弟,還有很重要的一關要過的。”

說著我對她做了一個把臉貼過來的手勢。

桃兒怔了一下,臉色緋紅說:“你想做什麽?”

我知道她誤解我了,也不道破,故意做出一臉的莊重:“過來。”

桃兒的臉越發的紅,端起茶杯掩飾著輕啜了一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像一隻受了驚的羔羊。

我心裏不免得意,再也繃不住,笑出聲來:“我說過不收女弟子的嘛!”

桃兒低下頭說:“你太壞了,我叫你師父是看重你的人品,原來你也是好色之徒!”

我隻是笑。

笑過之後說:“桃兒,你這話是說自己呢,我好色,你是我的弟子,‘之徒’是你不是我對吧?”

桃兒嗔道:“就是我了怎麽樣,你說話要算數啊。”

“什麽話?”

“你說我是你弟子的嘛!”

我耍賴道:“我說過嗎?誰作證啊?你這一關還沒過呢!”

桃兒鼓足勇氣把臉靠了過來,閉上眼睛顫顫地說:“師父,請指教!”

我沒料到她來真的,隻得臨場發揮,用手指蘸了一下茶水,在她額上點了一下,裝模作樣地觀察一番說:“你靈氣隱而不現,慧根不夠啊,想做我的弟子還需時日,等著吧!”

桃兒明白上了我的當,伸手在我手上打了一下說:“你太壞了,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