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善施
現今，杏花坊的城管隊人手充足，而王二的金汁衛雖說還缺乏勞動力，但也難以容納這麽多災民。
至於蓋私塾，則可以吸納一部分人手，而皂廠的員工數目已經相當充足。
要處理這麽大規模的難民確實是一項相當艱巨的任務。
麵對目前無法找到的解決方案，葉天決定先放下內心的擔憂，暫時觀望局勢的變化，靜待柳元欽的行動。
第二天上午，由禁軍開路，大量難民開始湧入都城，當即就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百姓們紛紛聚集於此，觀望著一群人漸漸走來，他們宛如提線木偶般眼神呆滯，衣服破爛不堪，頭發髒的都結團了，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來興趣，隻有在路過小攤，看到台麵上的食物時，才會浮現出一抹渴望的光芒。
以至於有些災民急不可待地衝向攤子，想要搶奪食物，動作之大，以至於好些堆積在桌麵上的東西被打翻。然而，食物拿到手還沒吃進嘴裏，便被維持隊伍秩序的都城禁軍們發現，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想將這些瘋狂的難民製服。
盡管身體被抽的皮開肉綻，那災民仍然緊緊地抓住手中搶奪得來的食物。
攤販氣得要死，但也隻能自認倒黴。
畢竟，都這麽可憐了，又怎麽忍心討要賠償？
“都不是人了。”
葉天聽旁邊一老者感慨道。
的確如此，這些饑餓已久的難民，早已失去了人樣。
麵對眼前這一幕，原本對柳元欽一夥人頗有微詞的葉天，如今卻在心頭升騰起一陣憤怒。
如果不是這些人私藏錢財，侵吞救災銀，南方的百姓雖然會受到災難影響，但不至於演變成如今這副鬼魅般的模樣！
這些逃離南方、來到帝都的難民已經是如此淒慘，那些未能逃脫的又將如何？那些死在求生路中的呢？數量又有多少！
對於僅僅在書本上見過的“易子而食”，是否在現實中曾真的發生過？
這些想法一湧而至，葉天的內心憤怒如燎原之火。
無論何時，對於這些貪汙腐化的官員，葉天都恨之入骨。他發誓，一旦掌握權力，絕不會任由這些罪惡之徒草芥人命，瀟灑自如！
他回了雲婉舒住的小院。
雲婉舒見他臉色陰沉的回來，忍不住迎上前去：“發生了什麽？”
葉天稍稍平複了情緒，將關於大批災民們進城的情況以及自己親眼所見告訴了雲婉舒。
她深深歎了口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章均及其黨羽隻知自享安逸，豈會理會百姓的生死存亡。”
“是的，我決不會放過他們，等我掌權，必定會嚴懲這幫無惡不作的家夥！”
雲婉舒也有點擔憂：“既然此事是章均一夥推動的，很可能是他們用來針對你的。你務必要小心應對。”
“現在朝廷讓這些災民自謀生路，待他們湧入帝都內外，尤其是杏花坊，柳元欽那幫人極有可能會故意派人從中作梗，你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葉天溫柔地笑了笑：“別擔心，我不會輕易被他們擊垮的。”
“我信你。”雲婉舒點頭。
就在遠處，正在曬鞋子的月桃突然覺得肚子撐的慌，可明明還沒吃夜飯啊。
“月桃。”葉天喊了一聲，示意她過來。
小丫頭急忙答應：“葉大人，有什麽事嗎？”
“你們這陣子最好不要外出，以免碰上難民發生意外。有什麽需要的都盡管說，我每天都過來看你們。”葉天關切地囑咐。
月桃連忙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姐姐。”
葉天離開小院，打算再次外出，看看局勢的變化。
此時，軒竹坊內。
柳元欽召集了西城的兵馬司全體成員。
他決定開始組織賑災行動了。
號令之下，兵馬司的數百人迅速行動起來，紛紛前往難民聚集的地方。
柳元欽神采奕奕，身邊圍繞著帝都外城四大糧商。
他們分別是李振平、張世衡、劉大則和陳銘峰。
張世衡笑著說道：“柳大人，這第貳批的糧食已全部運抵，可以隨時啟用。就是不清楚大人準備再如何安排？”
柳元欽輕笑：“諸位，還請準備好各自的人手，我們將在軒竹坊設立數百個善施點，一旦難民抵達，立即開始發放物資。”
“務必確保在最初階段就讓難民們知曉，我們軒竹坊是一個可以提供援助的地方。”
陳銘峰點頭稱是，接著提出建議：“柳大人，是否可以考慮熬粥供應，這樣既能節省一部分糧食，又能夠讓災民都填飽肚子。”
柳元欽聞言冷哼一聲：“區區一些粥水又有何用，我們必須讓他們都吃得飽飽的。否則我又如何能與那葉天分出勝負？”
陳銘峰皺起了眉頭：“大人是說，要讓每個人都吃飽嗎？”
陳銘峰是個商人，他的主要追求是最大程度的利潤。他心中猶豫，如果按照柳元欽的說法，讓難民們都放開了吃，那每天所需糧食的消耗將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柳元欽毫不猶豫地回應：“沒錯，每日三餐都要確保他們吃得飽飽的！這些難民於我來說有很大的價值，你們務必要做好準備。”
說完，柳元欽便離開了，準備前去檢查善施工作的進展情況。
柳元欽離開後，四位糧商富戶互相交換了一瞥。
劉大則砸了砸嘴：“要讓十多萬的難民們都吃飽，這得消耗多少石糧食？”
李振平切了一聲，道：“隨他去吧，按他說的做就是了。”
陳銘峰的眉頭皺緊了：“諸位，現在南方遭受災害，秋收時節尚未到來。我們四家的米糧庫存並不富裕，若是真按柳大人所說，讓這麽多的都放開了吃。”
“以一人每日半斤大米的標準來估計，僅僅一天就需要上千甚至近萬石的大米。我們的庫存能支撐得了嗎？”
張世衡思考片刻後說：“確實，目前所有的糧食都還算緊張，北方那邊的糧商都在囤積糧食，昨天寧安商行的掌櫃的還向我訂購了萬石米糧。”
劉大則補充道：“我們可以先觀望一段時間，畢竟此事是上頭那位交代的。我們隻能設法應付。而且朝廷也是說待他們安定下來就自謀生路，應該沒幾天就解決了吧。”
“那就這麽定了。”
其他三個人都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