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內定
葉天興致勃勃地問道：“那按照汪兄你所說，其他儒生不都是陪襯嗎？”
“沒錯。”
汪貳笑著點頭：“確實如此，大部分人都是來湊熱鬧的，柳大人的意圖無非是借此機會在軒竹坊樹立一些聲望，以便引起陛下的注意。”
“事先準備幾首出色的詩文，然後交給預先安排的勝者，再將整個文會記錄保存，用來向陛下匯報，塑造一個太平盛世的形象。”
“即便效果不佳，也可以通過這次文會宣揚柳大人。這種伎倆可不稀奇。”
葉天恍然大悟：“柳元欽這家夥居然搞了這麽一出。”
“沒錯。”
這時，戌時剛剛到，舞台上的柳元欽輕咳一聲，場中頓時寂靜下來。
主持人登上台，高聲宣布：“各位學子，文會正式開始，請段存段大人為諸位出題。”
於是，這場旨在博取聲名的文會拉開了帷幕。
他站起身笑著說：“今天的盛會，我很榮幸能參與出題。我將題目定為『成』字，你們的詩詞必須包含這個字眼，並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成。”
聽到這個題目，場中的書生們有的迅速拿起筆開始書寫，有的則陷入了沉思。
葉天首次參加文會，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麽選了『成』字作為題目？”
汪貳輕聲嗤笑：“兄台難道忘了？這次文會是柳大人用來奉承陛下的，我們陛下不是名為蘇映程嗎？”
“原來如此！”葉天恍然大悟，感歎柳元欽的算計之深。
他知道，蘇映成是女帝陛下早逝的皇兄的大名。
而女帝的真名是蘇映雪，這麽明顯的馬屁，隻可惜拍不到活人身上咯。
葉天看了看汪貳，這家夥一點也不急著動筆，反而正專心致誌地大口吃著先前送來的果蔬。他壓低聲音戲謔道：“汪兄，你難道不打算寫嗎？”
兩人位置相對隱蔽，周圍人也不多，所以這種小聲交談並不引人注意。
汪貳瞥了葉天一眼，一邊咽下嘴裏的食物，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看上去似乎被食物卡住了喉嚨。他扭曲的臉上浮現出滑稽的表情，捶打胸口，屏住呼吸，讓自己的眼淚都湧出來。
“我剛剛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誰能在這裏脫穎而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憑什麽要費勁地去寫詩？我隻是來感受一下氛圍，順便湊個熱鬧罷了。”
葉天聽了，感覺自己和汪貳居然是一路貨色，也沒心思去寫詩。
既然如此，幹脆抄一首也好，總不能讓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葉天認真地書寫著，汪貳不由自主地湊近看了一眼，然後愣住了，眼睛瞪得像是見到鬼一般。
不久，葉天輕輕放下筆，抬眼間，發現汪貳驚愕地盯著自己看。
他意味深長地笑道：“汪兄，有何不解？”
“這首詩，這詩實在是太妙了，第一句你是如何構思出來的！”
汪貳激動不已，但又可以壓低了聲音，生怕引起旁人的關注，因此顯得有些吃力。
“唉，難道你就是柳大人他們早已選定的那位嗎？”
葉天帶著笑意回應：“我和汪兄一樣，隻是抱著湊個熱鬧的心態而已，並非那位被內定的選手。”
隨著一支香煙的時間流逝，逍遙樓的侍女開始逐一收集起各人的詩文。
在收集的過程中，侍女會提前確認，並讓他們留下署名。
這是因為創作詩詞往往是靈感湧現，有些人在一炷香的時間內難以完成，甚至有可能整天都無法寫下一個字，更不要說完整的詩詞了。
因此，在這次聚會的上百人文會中，段存出的第一道詩題，並沒有被太多人完成。
粗略看了下也就不到二十人寫了完整的詩詞。
葉天的作品也被搜集起來，他在署名處僅僅寫下了一個字——“葉”。
幾位評委開始審視著收集來的詩詞，說是當場批閱也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真正的勝者在柳元欽之前就已經確定好了。
段存看著手中署名隻單一個“葉”字的詩詞，不禁被吸引，輕聲念誦著。
"風雲有路皆燒尾，波浪無程盡曝腮。
……"段存激動得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周致遠在一旁聽到聲音，好奇地湊了過來：“段大人，您看到了什麽精彩的詩嗎？”
"就是這首詩！"段存急忙回應。
周致遠看向段存手中的詩卷，也感到一陣亮光閃過。作為大司成，他對文學詩賦有一定的見解。
他正準備仔細品味詩意，卻突然聽到柳元欽在一旁咳嗽了一聲，這才讓他們意識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雖然心中有些可惜，但在此情形下，他們紛紛收斂了興致，不再深究。
周致遠有些遺憾地看著手中的詩詞，他暗下決心，在文會結束後，一定要尋找出這首優美詩篇的作者。
不久，一群官員開始虛情假意地商議起來，然後不久主持人宣布了結果。
入選的自然不是葉天的那首作品。
聽著掌櫃的念出入選的詩篇，汪貳頓時氣得要發飆，正要為葉天辯護，卻被人攔住了。
“怎麽可能有人選那首糟糕的詩！這簡直就是明擺著的作弊！”汪貳怒氣衝衝地說道。
葉天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作弊。”
王二一時驚呆。
葉天輕描淡寫地說：“我們還是等著看看吧。”
接下來，輪到大司成周致遠出題，他的詩題是關於現今大夏王朝的年號——“鳳”。
據說這個年號源自先帝駕崩前的遺言，他稱見到了神鳳引領，因此許多大臣都將其視作吉兆。蘇映雪就以此為年號。
葉天幾乎不需要思考，他迅速揮筆寫下了那句後來廣為流傳的詩句：“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緊接著，他將李賀的《李憑箜篌引
》的詩句填補了出來。
王二再度震驚，他眼睛瞪得溜圓，盯著葉天。
葉天居然又創作出一首如此優美的詩，好家夥，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詩詞被交了上去，這次周致遠接過了葉天的作品，目光停留在署名處，依舊是單一個葉字。
周致遠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伸長了脖子，努力想辨認出這首詩的創作者。
段存好奇地問道：“發現什麽了？”
周致遠將手中的詩遞給了段存，段存一眼看去，竟然也為之沉迷，還是柳元欽略帶不悅的咳嗽聲將他驚醒。
當主持人宣讀出第二道題獲勝的詩文時，葉天心中不禁嘲諷一笑。柳元欽，你不就是想借這文會爭取聲譽嗎？我就讓你丟盡顏麵！
內心一片火熱，但葉天的表情卻波瀾不驚，仿佛對結果早有預料。
"我真的受不了了！"汪貳看著葉天的作品再次未被選中，憤怒得差點站起來為葉天討回公道。幸好葉天及時捂住了他的嘴並將他拉了回去。
“兄弟，這你都不生氣？”王二雖然重新坐下，但他的怒氣依然難以平息。
葉天輕笑一聲，拿起一個橘子，開始剝皮：“汪兄，你說的沒錯，但現在生氣也沒什麽用。”
汪貳嘟囔道：“平時還能理解，可你作的那兩首分明就比他們選中的要好太多了！”
“這些人真是不要臉。”汪貳不滿地嗤了一聲。
葉天笑了笑，安慰道：“他們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們無需在意。不過放心，等會會有意想不到的好戲。”
他將橘子遞了一半給汪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