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鄉下時光

自從銀鈴兒走後,村子裏就再也沒有出過邪乎事,正如那個九尾狐狸千裏雪說的那般,整座棲鳳山少了一大半的邪氣。

這邪氣去了一大半,邪乎事也跟著少了一大半。

我和謝膀子每天早起練功,練完功吃早飯,中午睡個午覺,生活別提多麽愜意滋潤了。

隻是時間久了,老是沒有事情做,人就變得有些頹廢消極了。

加上我又置辦了一些法器,身上的票子也要見底。

冥冥之中感到一股危機感繚繞在心頭。

我和謝膀子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謝膀子那小子也時常厚著臉皮,借著去鎮上二叔家看望小堂弟,要來些豬肉排骨。

十裏八村裏婚喪嫁娶擇取吉日,這些小活我和謝膀子也全都接了下來,湊湊活活還能活著。

我逐漸意識到自己學的東西太少,又都是書本上的死板東西,加上我那本法術秘笈,用來打鬼嬰時被鬼氣侵蝕,受損較為嚴重,很多法術也變得殘缺不全。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和謝膀子沒事的時候就往縣裏的鬼市裏跑,那裏龍蛇混雜,搞古玩的,賣老舊物件的,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

努力最終沒有白費,終於讓我們在一個雜貨攤上淘到了一件寶貝,是一本清代時期的老法本,也就是過去的民間法師留下的手抄本法術秘笈,正好可以彌補目前我自己法本上空缺部分。

上麵的法術描述得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家傳的法術秘笈跟這本地攤貨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提鞋都不配。

我高興的好幾夜都是笑醒的,扯淡是就是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半點作用都沒有。

我是童子身練功,照理說,法力就算比不上那些蹲在山裏玩命苦修的同行,至少也要比市麵上混跡的二半吊子強得多。

不可能不靈驗,再者說了,為了尊重老前輩們留下手抄老法本,我還特意穿上了紫袍法師開壇上供。

那麽也就隻有兩種可能了,要麽這個老法本就是後人杜撰出來的假貨,要麽就是老法本裏的內秘並沒有寫進去。

這一點也算是門裏不成文的老規矩,算不得稀奇,過去的一些老法師,人人都會寫下自己的所學所悟,或是心得,或是修法過程,用來傳給自己的門人弟子,但是真正的步驟和法術要訣,卻是口傳心授,秘不外露。

能得到真正的道術傳承之人,必然是宅心仁厚,品德高尚之輩,而那些心思不純,心懷叵測的人隻能拿著一本假貨欺神騙鬼。

這麽做的目的其實並不是老師父們故意欺騙門人弟子,而是害怕他們學了法術之後,不走正道,禍害百姓。

修行嘛,在門裏說白了,就是行善積德,多幹些人事,少幹些畜生事,法術再高也要行善積德,沒有法術也一樣行善積德。

不過,我目前愁的是,自家法本損壞嚴重,有些對不起祖師爺和爺爺,心裏隻想著快些把法術補齊,以免祖師爺怪罪,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補齊法本殘缺的事情不是小事,做起來也不容易,我和謝膀子決定,還是穩穩當當慢慢來,以免再上當受騙,耗費為數不多的錢財。

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逝,一晃好幾個月過去了。

冬季天短夜長,天色黑得很早,我和謝膀子吃過晚飯,裹著綠色大軍衣早早地就來到了村頭的老鬆樹下。

剛剛下過一場小雪的緣故,空氣寒冷刺骨,冷得人直發抖。

樹下有一排橫七豎八的石墩子,我坐在一處較為平整的石墩上盤著腿,凍得忍不住的直打哆嗦,我嘴裏吐著熱氣,雙手來回地摩擦著取取暖,以免早早就把手給凍爛。

望著四周,天地間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除了徐徐風聲,耳朵裏特別的安靜。

謝膀子那小子倒是不覺得冷,眼睫毛凍得都快粘在了一起了,那張大胖臉依舊是紅撲撲的,像猴屁股似的。

我倆離得近,他就坐在我右邊,明顯能感覺到身上往外散發著熱氣,就跟個火爐子似的。

大冬天的我倆顯得沒事幹蹲在村頭凍得像狗一樣,不是腦子缺根弦,而是等待村子裏的老頭老太太,這裏是他們聚集的地方,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跟這些,吃鹽比我們吃飯還多的老人家們學學心眼子。

免得一出門買東西,就讓人騙得找不著北。

正當我凍得忍不住,站起身子原地跑過時,就見村子裏走過來一群老頭老太太,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三三兩兩地互相攙扶著,有的已是脊背朝天,麵朝地,硬是拄著拐棍還要跑出來,但看他們爬滿皺紋和老年斑的笑臉,心裏覺得就很溫馨。

入冬之後,地裏沒有活計,吃完飯聚在村頭聊天說話,便是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

這群老人家們來了之後,我和謝膀子慌忙讓開座位,讓他們坐下。

“今年地裏的收成怎麽樣?”一個老太太望向白茫茫的田野,問道。

“一年比一年好!”拄拐的老爺子好像是耳朵不太好使,說話非常大聲,幾乎是喊出來的。

“死老頭子,說話那麽大聲幹嘛?你想嚇死我呀,我有心髒病,要是給我嚇出個好歹,我可跟你家吃飯去了,讓你兒子兒媳婦養著我。”

一群老頭老太太跟著哄笑起來。

聽著他們質樸接地氣的話語,爽朗直接的笑聲,我又想起了爺爺。

曾幾何時,我爺爺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因為家裏沒有地種,每天吃過晚飯,爺爺都會帶著我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肚子裏的食物,走累了,就會坐在村頭的石墩上,給我講一講故事。

我靜靜地聽著他們聊著家常,互相調侃,一陣陣莫名的溫暖飄上我的心頭,我的思緒也慢慢被拉回了童年時期。

要不是謝膀子突然晃了我一下,我幾乎都要站著睡著了。

“七哥,別睡了,待會兒凍感冒就麻煩了。”謝膀子說著,給我使了眼神:“萬元戶家老太太講鬼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