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陌生來訪,有些古怪

第一,村長出麵,監督林家湊齊約定好的張李兩家人的補償款項,根據家庭勞動人口和登記的年收入為準,按比例收繳,林家所有人在內,包括林酒;

第二,以林振、林慶輝為首的五戶人家賠償二十多年內隨意克扣姚芳和丈夫林逍的勞動費用,共計25萬,約定三年內付清,兩方留了書麵文字作證;

第三,林酒和姚芳不得隨意使用“林家油紙傘”的名號,但可以用油紙傘創業或進行其他收益活動。

林酒每一條都想爭辯,但姚芳已經不想再在這事上浪費精神,所以爽快地拿出了比例裏的1萬塊錢,答應了下來。

這事細究起來還有村裏的責任。

他們最開始也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著不幹預就是最好的幹預,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直到連僅有的、稀稀拉拉的遊客也聽到了風聲,在評論區吃瓜。

幾個村幹部運營著村子的官方短視頻號,平時主要是發點非遺油紙傘的製作視頻、村子曆史和景點介紹。

這些視頻畫質模糊,看不出亮點,所以瀏覽量很小,大多時候都在200以內,點讚和評論也多是個位數,可近兩天,評論區一窩蜂多了百來條評論。

古怪的評論清一色指向林家。

幾人第一反應是張李兩家人買水軍,但轉念又覺得不對,村裏的旅遊業是增收的重要途徑,何必自己砸飯碗。

幾人一瞧,這些評論內容大體相似,說的都是林家根係歪曲,祖上缺德,家風不正。

為了保證村子的名聲,幾個玩不明白短視頻的中年人一條條甄別,刪除惡評。

可事情總在意料之外,不刪還好,一刪就顯得心虛,惡評愈演愈烈,過激的言論上升到了地域黑,說起了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詆毀話。

幾個幹部研究了一個多小時,最終下了強硬態度,讓他們必須配合。

拿了錢,完成任務,幾人馬不停蹄撤離。

林酒站在門口目送,村長走出幾步又突然回頭。

“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村,你平時……注意點兒。”

望著一群人蹣跚的步履,她心裏無味雜陳。

這事張敬臻和霍正楷也發現了,兩人還查出了買水軍的就是鄭常山。

開紙廠的馬建福帶頭逼問,舉報,鄭常山的公司涉嫌違規操作被清查,短短幾天,物是人非。

拿走了錢,鬧劇似乎畫上了句號,林家也用這麽不溫不火的方式撕裂她們母女和林氏油紙傘的聯係。

挺好的。

她們求之不得。

林家油紙傘不過是仗著林家的噱頭,他們以為有了宗族,就有了曆史傳承,自然會有消費者買單,可他們錯了。

手藝人看手藝,現在的消費者都精明著呢,沒人願意會不知名的林家買單。

父親林逍早早意識到油紙傘的與時俱進,想作出改變卻被林家人視為不敬,如今林家油紙傘這般,的確怪不了別人。

時代的大浪沒拍醒他們,反而拍得暈暈乎乎。

不過,林家這一遭裏遭受重創,單子黃了不少,傘坊怕是也要冷清一段時間了。

林酒拍拍腦袋,冷嘲自己不必替林家考慮。

前腳剛送走人,後腳迎來了車。

她看到一張藍白相見的商務車朝自己家的方向駛來。

定睛看了一會兒,車子緩緩停在了門口前的空地上,留著剛剛好的距離。

沒等反應過來,手持相機的鏡頭就懟到了她臉上。

車上下來了兩個人。

她眨著眼後退,突如其來的包圍弄得有點不適應。

“你好,我們是誠光新聞網的記者,今天過來是想就您在機場大巴上對一名高中生施救的事做一個詳細報道,不知道方不方便?”

舉著麥克風的小姑娘音色清晰,言語流暢,咬字清晰,聽不出緊張或拘束,可是細看她的穿著卻又能品出一絲古怪來。

短發有些油膩,寬鬆的灰色運動服風風火火地敞開,褲腳上還掛著泥,胸前的實習生掛牌格外醒目。

中年男子麵色冷峻地舉著手持攝像機,他一言不發,卻又好似在無形中將犀利的目光化成了刺人的尖銳品,催促了女孩兒無數次。

林酒僵站著,直到從車門嘭的關上,並下來了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酒紅色橫條襯衫包裹著突出水平線的肚子,身上若有似無地飄著煙味。

“你好。”

說完,他還順手遞來一份卷曲的文件。

林酒不適應鏡頭,更不適應近距離說話,她連退兩步,進了門內。

看她有點呆,實習的女孩神色惶惶,五指的濕汗在手機屏幕上留下幾道濕漬。

她舉著手機站在台階下,視頻中正在播放的是那天發生在機場大巴裏的事,剪輯過的多視角拚湊著畫麵,主角正是她和霍正楷。

短暫失去意識的高中女孩躺在地上,暴露身份的信息都被賽遮了,唯獨她和霍正楷兩人正臉清晰。

“來的有點突然,不好意思,唐突了。”

女孩兒道歉。

林酒反彈似的挺直了腰杆,語氣很淡。

“你們知道我家住址?”

端著攝像機的攝像呲了一聲,“小姑娘,先接一下稿子。”

稿子?什麽稿子?

霍正楷和張敬臻一前一後飛奔出來。

前者斂目凝眸瞪著來意不明的三人,後者直接開口警告。

“你們是誰,找他幹什麽?”

霍正楷穿著一個黑色衝鋒衣,冷眼的時候氣勢淩人,看起來不好惹。

女孩目光有些呆滯,似乎是被突然衝出來的兩人嚇到了,當她餘光一掃看到霍正楷正時,呼吸甚至有些急促,帶著細微的顫抖。

攝像師和導演眼前一亮。

兩個都在?兩個都在!

張敬臻冷色打量三人,霍正楷聽清來意後拒了采訪,平靜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是明顯的不給麵子,言語驅逐。

兩人把林酒架進門內之後,利落地關上了大門。

林酒懵懵的,張敬臻倒了一杯水遞來。

“誠光新聞網到處是差評,我估計那男的是想給你一份主播合同。”

“啊?”

她摩挲著杯壁,不解。

心頭漫溢著一抹古怪,她說不上來,但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其中一個人來著?

吃了晚飯,渾濁的烏雲舒然散開,原以為的大雨原來是虛驚一場。

林酒和霍正楷認真考慮之後,決定去陳姨的老屋看看。

那位置寬敞,且剛好在村子正中,麵前還有一片開闊地,不遠處就是參天樸樹,收拾收拾圈個院子,樹影婆娑,夏日正好乘涼。

若是可行,就租下來手工工坊。

林家的傘坊林家人用,她的作坊林家人最好也別來挑事。

打了通電話後,陳姨爽快地告訴了她老屋鑰匙的位置。

雜草萋萋,堵住了門口的路。

林酒戴著圍裙,三下五除二清了一條路出來,張敬臻有樣學樣,手上沒一會兒就磨出了水泡。

陳姨的丈夫是村中最早一批致富的人,因此,房子外觀雖然老舊破損,但屋內牆壁、地板均無異樣。

三人十分滿意,回家後便擬了租賃合同,和陳姨約了時間簽約。

確認場地後,林酒著手打電話聯係、篩選第一批油紙傘學徒,姚芳一邊製傘,一邊揣摩丈夫生前的筆記。

霍正楷則有意無意挑選公司內部的核心成員。

他得到了很多專業指導意見。

政策上,陳姨在電話裏說過,他們不僅可以落足油紙傘製作,還可以開發周邊,具體在文學,文娛,旅遊等幾個方麵。

公司經營上,他頂著時差和在意大利老牌奢侈品公司當策劃總監的朋友溝通可開發項目,還擬了一份ppt發給了在紐約任教的交大好友……

他最大限度的發揮資源,力爭做到最好,最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