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涅槃與新生
我是誰？
這個問題，自古至今以來，無數聖人、哲人都問過這個問題。
自然解釋和說法，也是各種各樣。
輪回說、涅槃說、意義說，為了解釋我是誰的問題，可謂各種解釋。
然而，當女媧向趙黎明問出這個問題，趙黎明竟然迷茫了。
他也算是擁有很多知識的人，在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
這個算是終極問題之一，趙黎明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還是說，害怕我傷心擔憂？”女媧歪著頭。
她現在的模樣，感覺生命力在瘋狂的流逝。
銀白色的頭發，滿是皺紋的皮膚，衰老的力量，瘋狂侵蝕她的身體，過去的生命光華，竟然都離去了。
“我隻是讓自己平靜一點！”趙黎明的情緒很複雜，甚至說很糟糕。
“別擔心，我隻是在體驗這個過程，隻是這個過程有喜有悲，我忽而在想，如果有靈魂的話，我上輩子應該也是一個女孩！”女媧喃喃說道。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好在咬字很清楚，她聽得到很多話，也聽得清楚。
“當然了，你是我的珍寶！”趙黎明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
女媧努力的扭過頭：“好舒服的風，我感覺她在撫摸的臉頰，黎明，抱抱我，好嗎？”
趙黎明微微一笑，優雅地說道：“榮幸之至！”
風好像又大了一些，吹得海麵漣漪晃動，趙黎明輕輕抱住女媧，徑直將她抱起來！
這一個刹那，趙黎明眼眶含淚，可是強忍著沒有落下。
這具身體變得極輕，輕的沒有半分力量。
“抱緊我！”女媧又說了一句，她的腦袋靠在趙黎明的懷中。
風兒起，陽光落在兩人的身上，一切的一切，充滿了生機與美好。
世界好似不曾變過，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從億萬年之前，一直照耀整個星係。
生物麵對太陽，猶如滄海一粟，更如時間洪流之一瞬，感歎浮生之短暫。
“想睡就睡吧！人生之洪流，本就是來去匆匆。生者為生者忙碌。”趙黎明低下頭，柔聲說道。
“你的懷抱好溫暖，謝謝你，趙黎明，我不冷了！我不用擔心了。”女媧嘴角帶笑，緩緩閉上眼睛，這一刻，她眼角滑落淚水。
“睡吧睡吧，睡著了就沒有了煩惱。”趙黎明低下頭，望著逐漸沉睡的女媧。
不知道過去多久，趙黎明感受到這具身體，竟然失去了溫度。
慢慢的，趙黎明什麽都明白了。
他的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滾落，這一刻，他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無法克製。
一名穿著管家服裝的男子，走到了趙黎明身邊：“趙先生，按照女媧小姐的遺囑，她的遺體必須交給我們管家委員會，我們在火化之後，會安葬在墓園。”
趙黎明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他依舊抱著女媧的遺體。
“趙先生？”這名管家本質上是一名機器人，下意識再次詢問。
“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對陪陪她。”趙黎明喃喃說道。
“您節哀，女媧小姐隻是脫離了這具身體，並不是徹底消失了。”管家提醒說道。
“你不懂！”趙黎明淡淡說道。
管家微微一愣，站在一旁，歪了歪腦袋，很快變不再多言。
大概又過去了十分鍾，趙黎明感覺到，女媧走完了這一生，可是趙黎明感覺丟失了半條命。
精神傷害帶來的傷害是巨大的。
化作人類的女媧，給他帶來了最為直觀的衝擊。
這種衝擊感，完全是不同的，那些相處的歲月，一點一滴，都呈現在趙黎明的腦海中。
“那些花兒，你終究是看不到了！”趙黎明喃喃自語一陣，終於轉過身，將女媧的遺體放在管家身上。
“不要舉行葬禮，讓她隨風而去！”趙黎明說道。
“是！”這一次，管家沒有反對，而是點頭答應。
趙黎明順著來路，一步步走到了停車場。
那裏站著葉文婷、湯文山，兩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衫。
“抱歉，我們不請自來。”葉文婷開口說道。
“沒什麽，一切都結束了，也該回到正軌了。很抱歉，私人事件，耽誤了工作事情。”趙黎明挺直腰杆，認真說道。
“不如休息幾天，反正並行模式下，一切如常，而且，你安排的很好，有劉光、周棟兩個人的分工協作，真的很完美。”葉文婷讚歎說道。
趙黎明苦笑一聲：“看來並不需要我了。”
葉文婷尷尬一笑：“並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更希望沒有我的存在，保持一切如常才好。一切的曆史事件當中，如果將希望永遠寄托在一個人身上，往往並不是一件好事。”趙黎明定住腳步，“我今天就能開始工作。之前你們反饋的事情，周棟都告訴我了。我認為問題不大。”
“你的判斷是？”葉文婷趕忙說道。
“燭龍的內部，依舊有多問題沒有解決，而且我們在迭代方麵，並不落後與他，他很強不假，但是我們也不弱。如果沒有壓倒性的攻勢，他不會貿然行動。現在的問題，不在於燭龍。”趙黎明嚴肅的說道，靜靜的望著葉文婷。
葉文婷幹咳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盡快反饋這件事情。”
“你做好流程即可。雖然我知道，大概率還是不會放開權限。”趙黎明冷漠說道。
葉文婷歎了一口氣：“那接下來？”
“我隻是一個技術人員！戰略層麵的事情，可不是我趙黎明思考的。”
葉文婷定在原地，張口語言，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對了，我妹妹讓她呆在上海吧！如果連那裏都不放心的話，那才是最大的諷刺。”趙黎明背著身子，冷冷說道，“不給權限，又保護不好，我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要追責。”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袁霜情況穩定之後，你們盡快將他送回海南，到時候需要盡快進行治療，我可不希望她以後還是一個殘疾人。”趙黎明說到這裏的時候，情緒並不是很好。
葉文婷將軍的脾氣也不是非常好，可是這一次竟然沒有反駁。
“等她脫離危險之後，我會盡快安排。”
趙黎明定住腳步：“袁霜的師兄，被暗殺而死，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能出現在袁霜的身上，否則的話，就是一種失職。”
湯文山有些聽不下去了，剛要起身解釋，就被葉文婷攔住。
“你說得很對，隱秘署的探員被殺，本身就是我們的責任！如果連續發生類似的事情，那才是我們的無能！”葉文婷點頭承認。
“好！”
趙黎明言簡意賅，竟沒有表達其他的意思。
沒過多久，趙黎明起身道：“未來的走向在哪裏？這是一個很難以處理的問題。不過，如果錯過和不作為，那就不是客觀問題，而是主觀問題！”
“那有什麽事情，有什麽想法的話，隨時可以告訴我！”葉文婷大聲說道。
趙黎明沒有回頭，也沒有吭聲，而是直接乘坐汽車離開。
汽車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湯文山不解地道：“領導，趙黎明今天態度這麽惡劣，您居然沒有訓斥他。”
“訓斥他？為什麽要訓斥？他說得沒有問題啊！而且，他又不是我們的隱秘署的一員？我為什麽要喝斥？難道顯示自己的權威？這根本不必須要！再說......”葉文婷沉思一陣後，“他的心情很糟糕，他這麽說話，我反而感到心裏踏實！”
“嗯？”湯文山不解的扭過頭，愕然望著領導。
顯然心裏踏實這四個字，讓湯文山腦子差點宕機。
“你不懂我說的意思？”葉文婷反問。
湯文山想了想，還是搖頭道：“的確不太懂。”
“趙黎明與女媧是深度綁定的存在，他們一個造物者，一個是超級人工智能。如果趙黎明接受機械生化改造，那麽他應該展現的更加完美，情緒波動這種事情，反而應該會很少。可是趙黎明的愛憎分明感，一如既往。那說明什麽？”葉文婷大有深意的說道。
“說明他還是一個人類？”湯文山頭冒冷汗，小心翼翼說道。
“他是不是人類，我不敢說的絕對，不過有一點可是可以確定的。”葉文婷說到這裏的，再次停頓了一下。
湯文山感覺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從未想過這麽層此次的問題，這一刻，莫名感到了一種巨大的衝擊。
“確定什麽？”湯文山問道。
“那就是趙黎明還是那個趙黎明，沒有換過人。”葉文婷淡然地說道。，
“嘶~~~~”
細思極恐，毛骨悚然。
這一刻，湯文山腦海中冒出的就是這八個字，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讓他感覺周圍的世界和一切，仿若都是假的一樣。
“你在擔心什麽？”葉文婷反問一句。
“沒有，領導你說的太怕人了，我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湯文山眼神慌亂，手竟然都在微微顫抖。
“所以說，很多時候，看的太過透徹，人就不容易快樂。村裏的傻子，隻要他吃得飽穿得暖，他就會村頭村尾到處跑，一直都很快樂，唯有少數不開心的時候，他們會馬上嚎啕大哭，把那些悲傷的情緒宣發出來。”葉文婷很有感慨的說道，“精神力量對身體的損傷非常巨大。”
“可是，女媧並沒有真正死去，為什麽趙黎明的情緒波動這麽大？”湯文山不解的說道。
“你玩過電腦遊戲嗎？或者說看電影和動漫嗎？”葉文婷耐心的解釋說道。
“看過電影，動漫看的少。”
“有過特別喜歡的角色在電影正死亡的經曆嗎？”
湯文山瞬間妙懂，他不再發問：“趙黎明的境界層次，比我高上太多了。”
“他完全不需要代入這種情緒，可是他還是體驗了！也許女媧這麽做，有她的道理，也許是智慧生物的一種體驗感。體驗感也非常重要，我絕不認為，女媧隻是為了有趣和好玩，才去成為一個人！”葉文婷思索說道，“一定有特殊的道理。”
“是智慧嗎？”湯文山急忙說道。
“智慧嗎？”葉文婷思索一陣，“我們去一趟廣州，上次的調查報告，還需要確認一些消息。”
兩人不再說話，因為遠處海灘上，有好幾個機器人管家，將女媧的遺體，放入了一個精致的棺材當中。
這些機器人，嚴謹而細致的履行他們的責任，扛著棺材小心翼翼的前行。
當他們從葉文婷兩人身旁穿過，領頭的管家，嚴肅的表情中，點點頭，象征著施了禮。
等他們穿行而過，葉文婷感慨道：“如果不是我們知道，他們走在道路上，你知道他們是機器人嗎？”
“不知道！”湯文山搖了搖頭。
“聽說這些機器人都擁有較高的自我意識，不知道女媧富裕了他們什麽權限層次。”葉文婷好奇的說道。
“是啊，如果他們擁有獨立的意識，會跟人類的個體一樣嗎？”
這個問題說出來，隻是一個問題。
起碼從目前的狀態來說，唯有女媧能夠回答。
“我們走吧！”葉文婷想了想。
“好！”
“劉局長那邊，經過全新的醫療技術治療，目前得到的反饋非常好。”葉文婷突然說道。
“您的意思？”
“這代表著老人的壽命，將會延續二十歲到三十歲左右，而且他們享受到的生活質量以及身體質量，都會達到一個全新的層次。”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就要看你，從哪個角度來看了！”葉文婷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回去之後，盡快跟上海方麵聯係，一旦袁霜病情穩定下來，盡快安排到海南。”
“我聽說情況不太好，如果惡化呢？”
“惡化的話，讓趙黎明安排醫療機器人前往上海！”
“好！”
汽車發動，湯文山開動汽車，車子開出停車場，然後行駛一陣之後，葉文婷突然道：“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
“趙黎明如果陷進去了，才是不好的開端啊。”
“會那樣嗎？”
“我也不知道！”
“那怎麽辦？”湯文山擔心說道。
“這件事情的破解人，隻有袁霜，袁霜不能死。”葉文婷猛地一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