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曼妙

白行簡進來時,差點以為進錯包廂。

因為這個房間相比較其他來說,有些格格不入的安靜。

不知名的伴奏被刻意調的很低,一群人放著寬敞的沙發不坐,而是圍在一起好似堵牆一樣。

剛開門時,白行簡還特意退出去重新看了眼包廂號,確定和鹿嶼發過來的無異。

他走進去,本想先找鹿嶼說話,不料才從人牆穿進去,先看到的卻是站在台球桌後的時慕。

她今天的穿著打扮與上一次見大不相同。

在酒店那次見麵,時慕穿的是牛仔褲白色半袖,紮著馬尾整個人充滿了學生氣。

說是在校的大學生都不為過。

而此刻,時慕穿的則是黑色修身長裙,腰部褶皺的設計更顯腰線曼妙,灰色的罩衫半透,依稀可見肩膀上的黑色細帶。

微卷的頭發隨意在後麵束著,至於那些細碎的短發就垂在臉側。

是和白行簡記憶中的模樣不太相同了。

時慕就那麽站在那裏,用巧克粉棒擦著球杆皮頭,垂眼看著桌上的台球,似是在思考什麽。

傅霽瞥見白行簡,和人換位置找過來道:“你來了。”

“這怎麽回事?”白行簡微揚了下頭問。

“我也不清楚。”傅霽看回台球桌,“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就打上賭了,我也為時慕捏把汗呢。”

“怎麽說?”

“打球這男的叫徐淮,就這麽和你說,他玩這玩意的次數比你看書的次數都多。”

“……”

言下之意就是算半個行家。

眼瞧著桌上的球清得差不多了,白行簡又問:“他們的賭注是什麽?”

“時慕的聯係方式。”傅霽補充道,“後來又加了個注,時慕如果輸了,還要和他一起吃個飯。”

這哪還用問什麽來龍去脈,白行簡一聽就猜到了前因後果,又將注意力轉移回當下的戰況。

他們打的是黑八桌球——

一共十五顆球,對抗雙方各七顆,先打完自己的球再把黑八打進去就算贏。

或許是太急功近利,徐淮在打黑八時角度偏了那麽一些,導致那顆球就靠著邊停在袋旁,離進袋不過一指距離。

這與徐淮想象的不同,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是意料之外的失誤,他本來想直接結束這一局的。

可隨之想起他還占著上風,就又恢複了笑容。

他就不信,時慕能準確無誤的把剩下幾顆球都打完清場。

“讓你一下。”徐淮拄著杆道,“要不認輸算了,何必耽誤時間。”

時慕沒理他,將頭發攏到耳後,拿著台球杆找著合適的位置,然後俯身用手架著出杆打球。

桌球骨碌碌地滾動,準確無誤的掉落到球袋裏。

隨後,又是不斷的球入袋的聲音。

徐淮的嘴角漸漸繃直,因為桌上隻剩下黑八,如果時慕繼續打進球袋,就意味著自己輸了。

握著球杆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同時他心裏也在不停的重複那兩個字——

別進。

時慕調整了下姿勢,腰窩微陷,身體曲線簡直比賽況還要惹人注目。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顆球上。

“砰——”

黑八入袋,白球轉了幾圈,晃晃悠悠地停在桌麵上。

勝負已分。

圍觀群眾不約而同的開始鼓掌,白行簡也跟著拍了幾下手掌。

徐淮低罵了一聲“靠”,臉色明顯見黑,礙於眾目睽睽之下不能立刻發作。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你贏了,我願賭服輸。”

“當然。”

時慕依舊淺笑,並沒有顯露出獲勝者該有的興奮,仿佛這真的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

傅霽拍拍白行簡的肩膀,然後走過去打圓場,將徐淮從桌球那拉走,張羅著他們該喝酒喝酒。

“剛剛真的好險。”宋相宜過來說。

“深藏不露啊。”鹿嶼驚訝道,“你這幾年在國外都學什麽了?”

時慕將手中的台球杆放到桌上,想把紮起來的頭發解開,剛一抬眼,就瞧見了站在對麵的白行簡。

剛打球的時候太過認真,她根本沒注意到白行簡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鹿嶼側過頭一看,也不再追究剛問的問題,而是繞過球桌走向白行簡:“什麽時候到的?”

“剛到。”白行簡說,“剛好圍觀了一場精彩的比賽。”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時慕已經弄開了頭發,與宋相宜一前一後的走過去。

當著這麽多人麵,她也不好連名帶姓的叫人,隻能和稱呼傅霽一樣叫了聲哥。

鹿嶼此刻的心情是真不錯,都開始追憶過往了:“你記不記得,以前你還叫過白行簡叔叔呢!”

“……”

時慕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如果可以她真想捂上鹿嶼的嘴。

她不明白,這樣的事情有什麽拿出來說的必要嗎?

既然是鹿嶼的同學,無論是白行簡還是傅霽,時慕管他們叫聲叔叔也是正常,輩分就是這麽論的。

不過她那時真沒叫過白行簡幾聲叔叔,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叫老師,唯獨故意氣他的時候才會故意把人往老了叫。

還是後來見到傅霽的時候,聽到時慕叫的一聲叔,他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對勁,於是出了個主意,他們幾個人各論各的。

隻不過這也有個缺點,就是鹿嶼會時不時的占他們便宜,朝著他們喊一句大外甥。

白行簡是既不回應也不理會,而傅霽就忍受不了此等奇恥大辱,嚷嚷著拔劍要和鹿嶼拚個你死我活,但每次都是以他飄白旗為終。

好在他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時慕和宋相宜回到角落坐著,而白行簡則是被他們帶到另一邊說話。

“時慕,你桌球打得這麽厲害,是特意學過嗎?”宋相宜好奇道。

“沒有。”時慕回答說,“就之前在外麵和朋友玩過幾次。”

到現在為止,時慕隻喝了敬鹿嶼的那一杯酒,之後喝的都是果汁。

那杯酒距離到現在,至少有近兩個鍾頭。

可身體裏的酒精似乎才剛開始揮發,時慕靠在沙發上,聽那邊對話的聲音感到朦朧。

唯一感覺清楚的,就是臉比較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