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魁蘭微溪

來者是客。

這就是秦爽做生意的信條,好不容易等到一個願意花兩千兩買詩的“冤大頭”,那必然不需要客氣。

當即揮毫潑墨。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他寫詞之時,旁邊那位胡人卻心不在焉,絲毫不把這兩千兩放在心上。

就在他準備把詞交給這位胡人之時,不遠處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一件短打葛布衣服的男子飛快地跑了過來。

他撚著兩根細長的胡須,對著麵前的這位胡人說道。

“步公子,您放心好了。這次咱們宴請的可是戶部尚書胡佑欽,如果和他搞好關係,貿易通商自然是應有之意。”

步莫聽到他的話之後,麵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

三年前,羌人建立的梁國和大寧在邊境產生了一些摩擦,梁國把邊境上的幾座城劫掠一空。

大德皇帝一怒之下,斷絕與梁國互市。

大寧占據中原與江南富庶之地,對梁國的牛羊所需並不大。但是梁國所需的布匹、鐵器、茶葉,甚至鹽巴都需要從大寧購買。

三年的停止互市讓梁國物價飛漲,民不聊生,但大寧官方拒絕與梁國進行任何和談。

無奈之下,隻能讓步莫來金陵探尋一些門路。

胡佑欽正是停止互市的提出者,堅定的主戰派。這次也是花了很多的力氣才把找通關係把他約了出來。

如果他能鬆口,互市必能成。

這次談話必須找個尊貴的地方,以凸顯他們的誠意。

這兩個人交流的時候,用的是羌語,嘰裏呱啦的,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麽。

“步公子。”

那個撚著胡須的矮小男子趕緊從秦爽手中接過詞,遞到步莫手中,道:“給您。”

“小子,若是我們上不得樓船,那就別怪我掀了你的攤子。”

矮小男子突然間改用標準的官話,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意。

秦爽當即皺眉。

這家夥看著卑躬屈膝,但絕對是個練家子,那雙眸子中的殺意是騙不得人的。

這種眼神,他隻有前世在戰場上的時候見過。

不過,他當即笑著說道:“我這個生意可是童叟無欺,若是進不去,盡管來掀攤子。”

站在旁邊的落魄書生想要插嘴說話,但又不敢開口。

這又不是你的攤子,你當然無所謂。

步莫顯然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當即就離開。

“這是答應你的一兩銀子。”

秦爽拿出一兩銀子遞給落魄書生,道:“你可以收攤了。”

書生看著秦爽遞過來的一兩銀子,心裏麵大受震撼。

先賢說過,書中自有黃金屋,沒錯。

一兩銀子夠自己吃喝一個月了,結果人家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三千兩就到手。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自己還是得苦讀。

……

聆音閣。

一名女子坐在書桌邊,瓜子臉精致秀眉,皮膚白皙如雪,如黛的秀眉緊蹙,一雙眸子失神地看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她身穿一件雪白色的滾邊長裙,外披一件白紗,一雙修長的腿根本遮不住。

伴隨著時不時傳入的琴音,坐在那邊宛如出塵的仙女一般。

她看著麵前畫作的右上方空白,手持毛筆,似要落筆,但又遲遲無法落筆。

“小姐,小姐,你趕緊看看這首詞。”

就在她出神之時,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衝了進來,飛快地把一張紙放在了蘭微溪麵前。

“憋死我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把自己身上的長衫脫掉。

然後一層層地把裹在胸前的長布條解開。

蘭微溪朝著她看了一眼,打趣道:“要我說,你完全沒必要裹這些布條,不裹也看不出什麽區別。”

曲桑洛故作生氣地瞅了她一眼,然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好像發育確實有點一般。

“你別打趣我了,趕緊看看這首詞。我覺得,以你的嗓音條件唱這首詞,定然能夠豔壓十八樓。你可不能怠慢,這首詞我可是花了足足一千兩銀子買的。”

曲桑洛把自己的頭發拆開,一頭烏黑的秀發順滑地落在雪白的肌膚之上。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自己的樣貌很是滿意。

就是這對胸發育得實在是有些慢了,如果能夠和小姐一樣大就好了。

想到這裏,偷偷地朝著蘭微溪的胸口處掃了兩眼,比自己大好幾圈。

蘭微溪聽到她花了那麽多銀子,趕緊看了下去。

到底是什麽詞值一千兩?

那可是她們兩人這麽些年的全部積蓄。

“好詞。”

她隻看了兩句之後便忍不住誇讚。

一口氣看完之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這正是她一直想要寫,但是卻一直無從下手的那種感覺。

看完之後,忍不住就輕聲把這首詞唱了出來。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聲音婉轉,秀眉緊蹙,伴隨著琵琶聲響,那種離別之苦、相思之情讓人深陷其中,回味良久。

伴隨著琵琶聲音一轉,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讓人宛如置身深秋黃昏,河邊蘭舟之中。

那種經此一別,可能再無想見的離別、遺憾、無奈的感覺,經過她的歌喉唱出,內心竟覺得有些壓抑。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曲桑洛都聽得呆了。

“這……這也太好聽了。”

“桑洛,這首詞是何人所作,能否請他上船一敘,我想和他聊聊。”蘭微溪急切地對著曲桑洛道:“你務必請他上船一敘。”

這首詞,必將流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