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康坊的夜生活

“什麽?”

好似女子般的男人手中的佛珠都頓住了,眉頭緊鎖。

“一千兩能夠一睹美人容顏,很劃算。公子衣著華麗,手中的佛串更是羊脂玉中的上品,想來不會缺這一千兩。”

秦爽對著麵前的這人說道:“我隻賣三首詩,這一首一千兩,下一首就得兩千兩。”

第一首賣一百兩完全是為了打廣告,現在廣告打了出去。

他相信不會缺買家。

“一千兩著實有些貴。”

他猶豫了。“憑借一首詩也隻是能見花魁一麵,聽個小曲。若沒有真才實學,怕是連花魁喝杯酒的機會也沒有。”

秦爽卻笑了,說道:“即便是隻能聽個小曲,也會有人願意上去的。這是麵子!看那邊又有人蠢蠢欲動了,你若是不買,那就隻能等下一首了。”

“好,我買一首。”

他最終還是痛下決心,掏出三張銀票放在秦爽桌子上,然後把自己的羊脂玉佛珠也遞給他。

“今日錢不夠,差三百兩。這串佛珠價值五百兩,頂三百兩,如何?”

“沒問題。”

秦爽也看得出這個羊脂玉佛珠乃是上品中的上品,典當五百兩絕對沒有問題。

當即提筆就開始寫。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那人便倒吸一口涼氣,此句雖隻是寫景,但是短短幾個字便淒涼之感表現了出來。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那種悲痛、不舍、不得不離別的場麵躍然紙上。

“憑此句,便知你文采斐然。若是願意上船,定會成為花魁座上賓。”這人在旁邊說道。

花魁隻是牟利工具罷了,看似高不可攀,其實內卷相當厲害。

若是別人的新曲蓋了你的風頭,那花魁名頭就得易主。

尤其是這些養著得清倌人,若是沒了名氣,那就隻能淪落為普通風塵女子。

“你能不能不說話?”

秦爽不耐煩地說道。

雖然他在上高中的時候背得滾瓜爛熟,但已經隔了這麽長的時間,回憶起來不是那麽容易的。

這家夥總是打斷自己,太討厭了。

下句是啥來?

又得從頭開始背。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被秦爽訓斥了一頓,氣得他差點摔桌子,嘴角嘟了起來,竟似小女子之像。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做出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而且,這句寫得是真好,曉風殘月,好美!

這首詞更加適合唱。

若是能演唱出來,那必能火爆。

千兩銀子,不虧。

這人文采不錯,就是脾氣太臭了。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一句結束之後,這人瞬間原諒了秦爽的暴脾氣。

能寫出這麽好的詞,有脾氣是正常的。

心高氣傲,才高八鬥的帥哥,發個脾氣怎麽了?

“錢貨兩清,收好。”

秦爽吹幹墨跡,把詞遞給她道:“這首詞歸您了。”

說完之後,提筆就把一千兩一首改為兩千兩一首。

還回頭看著她道:“轉手你就賺了一千兩。”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再次圍了不少人。

“這位公子,他寫得新詞是什麽?可能讓我等欣賞一番?”

“新詞?剛才寫了一首都讓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李劍標上了奕吟館,這首詞定然不凡。”

“剛才那首一百兩,這首一千兩,質量得好上一大截。”

他們圍著青衣男子,急切地想看內容。

但是她當即把詞收了起來,笑著對眾人道:“想看?自己花錢買。我隻能說,物超所值。”

秦爽忍不住給他點了個讚。

這位公子還給自己打了個廣告,真夠哥們兒!

“最後一首,兩千兩。寫完這最後一首,收攤。”

秦爽對著在場的人說道。

“兩千兩?怎麽漲這麽快?剛才不是還一百兩一首嗎?”

“李劍標撿了大便宜。”

“一百兩話,我還考慮考慮。一千兩著實有些高了,我小門小戶,花不起這個錢。”

“一千兩的話,我咬咬牙也花了。宴請一下貴客挺有麵子,但是兩千兩,太貴了。”

周圍的人看著秦爽直接漲了價,漸漸地散開了。

大家雖然有點錢,也願意上去見一見花魁,但是兩千兩銀子都能在金陵城買一套小宅子了。

秦爽看著逐漸散去的人,一時有點慌,難道自己漲價漲錯了?

其實也不是他願意漲價,實在是沒辦法。

當初背得柳永的詩雖然多,但是隔得時間太久,現在能完整背下來的也就三首。

不漲價的話,怕是掙不到三千兩。

沒有這三千兩,難道自己真的住大街去?

堂堂皇子住大街,那不是笑話嗎?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原來那個寫字攤的落魄書生對著秦爽說道:“這位公子,馬上就要宵禁了,我家住在崇平坊,距離還是有些遠……”

大寧王朝雖然實行宵禁製度,但是隻禁坊與坊之間的主街道。

坊內的管理變寬鬆的多。

坊內甚至還有夜市。

胭脂湖屬於平康坊,這裏的夜晚才是繁華生活的開始。但是夜晚平康坊的住宿價格也高得離譜,所以在這裏做生意的人夜晚都得回家。

崇平坊距離平康坊還挺選,必須得提前回,否則坊門關閉,就得露宿街頭,還得防止被巡邏武侯抓去打板子。

秦爽也不想耽誤人家,當即就準備讓人家收拾東西。

“等等……”

就在那個落魄書生收拾攤位的時候,一個男子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穿著和普通公子哥穿得幾乎沒什麽區別,但是他的發型卻極為奇怪,沒有束發,還紮了兩個奇怪的小辮。

衣服也是左衽。

胡人!

秦爽當即下了個定論。

大寧王朝商品經濟發達,來這裏做生意的胡人也不在少數。

麵前這個人的打扮應該是西北的羌人。

不過,誰的錢不是賺呢?

“聽說你的詩能上樓船頂層?”

“那是自然。”

秦爽說道:“已經有一人成功登上。”

他心裏麵還是有些奇怪,好像沒見第二個買詩的那人登上樓船,難道那人隻是喜歡詩?

奇怪。

“多少錢?”

男子用蹩腳的官話問道。

“兩千兩。”

秦爽道。

“啪。”

這人竟然沒有猶豫,從袖子中掏出兩張千兩銀票,對他說道:“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