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象
輕飄飄的話語傳入秦雲耳中，讓他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渾身突然沒有了怒氣，一時間更是手足無措了！
“你口口聲聲說阿滿殺了小雅，可阿滿殺的是什麽，大家可都看見了。”村長掃視眾人問道。
村民皆是點頭，隨後議論紛紛，對著秦雲指指點點。
“這阿滿明明殺的是一頭豬，到秦雲眼裏倒變成他妹妹了，他這病又發了！”有一村民熱議道。
“唉，他和他妹妹都是可憐人呐。”有人惋惜同情。
“這小子以前瘋言瘋語也就算了，現在快趕上祭祀了，萬一觸怒了仙人可咋整，我看還不如直接趕出村子。”有一中年人激昂道，引得不少人看向了他。
“要是他非說這豬就是他的妹妹，那就有的看咯。”甚至有人出言羞辱，絲毫不管這句話有多傷人。
秦雲聽著他們所說，呆滯轉動著腦袋，看著地上小雅的屍身，兩行清淚滑落，他在這一刻徹底迷茫了。
“小雲啊，說句不好聽的，小雅失蹤兩年了，說不定已經遭遇什麽不測了，你現在這是思念過深，才導致病發了，你這樣是不行的，癔症是要死人的。”村長滿臉愁容道。
秦雲看向了村長，他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淌著，他哭泣著：“村長，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小雅...她...我...”他語無倫次了。
“好了，聽我說，你要學會忘記小雅，我知道很難，但你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像今天這樣，要是我們不在，你把阿滿打死了可咋辦，他人傻，不懂還手的。”村長鄭重道。
隨後補充道：“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也要為別人考慮，你的病要是治不好，你的日子也不會多了，好好珍惜當下吧。”
秦雲努力收起淚滴，他點頭道：“我會的。”
隨後，他看向了阿滿，鞠躬道：“阿滿，對不起。”
阿滿笑嗬嗬看著秦雲道：“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還是好朋友。”
有人插聲道：“阿滿看著傻傻的，但做人這一塊真的比你秦雲實在多了。”他看著秦雲眼神中多了幾分厭惡。”
秦雲看了眼他，心裏沒有了任何感覺。
“回去休息休息吧。”村長囑咐道。
秦雲點點頭，他朝著木屋走去，但三步一回頭，看著小雅的屍身，他的心在抽痛，別人再怎麽說，在他眼裏這就是妹妹小雅的屍體。
他隻能試圖安慰自己，邊走邊說著：“我病了，這些都是假的，我病的很重....”
身後有的村民在注視著秦雲的離開，他們眼神麻木沒有絲毫的感情。
待到秦雲家木門合上，村長忽然道：“帶上祭品，我們去拜神仙。”
話音落，就有人走向了死豬旁，一人抱頭，兩人抬身，朝著菩薩廟走去，身後的村民都在跟著。
路途中，死豬腦袋忽然飛出了一道紅光，飛向了菩薩廟，自此菩薩像的右眼多了一點猩紅。
這樣的詭象沒有人在意。
死豬被他們放置在了菩薩廟口。
隨即，村長帶著眾人跪在了菩薩廟前，數百磕頭聲響後，菩薩廟內變得陰暗深邃，像是被塗上了一層陰影般，陽光都透不進去。
又是數百聲磕頭後，有的人額頭已經有點血肉模糊，但是他們毫不在乎，眼神虔誠望著那片陰暗，似乎在期盼著。
濃鬱如墨水的黑暗回應了他們，一隻黑色詭異布滿細小吸盤的觸手呼地從中冒出，直接從死豬頭部斷處伸了進去，伴隨著觸手的膨脹幹癟，像是有什麽東西被輸送到了死豬體內。
做完這一切的觸手回到了黑暗中，菩薩廟再次變得明亮清晰。
“謝仙人，賜仙丹！”村長大喊著，帶領眾人跪拜後起身，各自回到村中。
秦雲回到了屋內，他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全身都提不起了一點勁，他現在所能感受的情緒隻有絕望，甚至他感覺到了一股死到臨頭的恐慌感。
他看著木桌，那抽屜裏的信紙，他起身將它們全部拿出，一張一張讀著，眼眶中的淚水再一次沒有忍住滴落，墨跡在淚水中化開宛若一點嬌豔的花。
他內心不斷自問著，方才見到的小雅真的隻是幻象嗎？
那麽真實的觸碰感，那麽熟悉的感覺，那麽親切的呼喚都是幻覺嗎？
這一切都是幻覺嗎！？
“我真的，我真的分不清啊！”秦雲濠頭大哭著，他緊緊攥著這些信紙。
“為什麽！為什麽要我生這樣的病！為什麽！”
秦雲大吼著，心中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他發瘋似撕碎了這些信紙，他將桌上的一切推倒，他將整個桌子掀翻，他打砸著一切，他在發泄著！
在此之前，他無論見到何種恐怖詭異的幻象，他都能去忍受，但這一次他在幻象中見到了日日思念的妹妹，還看到她死在自己麵前，這徹底將他心理防線擊潰了！
“啊！”秦雲悲吼著。
半個時辰後，秦雲的屋子已經狼狽不堪，他坐在床頭，整個人看起來糟糕到了極點，他苦笑著，撿起地上的撕碎的信紙的碎片，毫無目的看著。
他的思念越來越深。
“我病了，我活不久了。”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小雅，哥哥真的好想再見你一麵。”秦雲眼神無神，透過木窗望著遠處的天穹，他好像看見了妹妹那無邪的笑容。
秦雲也跟著笑了。
“他們都說我看到的是幻象，我不要幻象，我要看到本象，我要看到本象的你，小雅。”
瘋狂過後的秦雲平靜了許多。
他看著信紙碎片中的話語，這每一張雖然隻剩下了零星半點的語句，但他卻依舊記得每一張上麵的內容，他寫後，讀過，不下百遍。
上麵都是秦雲想對小雅說的話，看著這些話，他內心激起了一股別樣的情緒，他突然有了個想法，在生命的最後，為何不再去尋找一遍小雅。
與其在這幹坐著等死，倒不如最後不留遺憾再去尋找一遍，他願死在找尋自己妹妹的路途上，也期望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見到妹妹。
這個想法的出現促使著他重新燃起了一股希望。
“小雅，等著我！”秦雲渾身突然有了一股勁，他翻箱倒櫃，搜出了一個盒子，裏麵畫著一幅畫。
那是他為小雅畫的自畫像，那時候她還那麽年輕。
看著畫中小雅的樣子，秦雲越發決定了自己的選擇，他將畫收入衣裳口袋中。
收拾家中，收拾衣服，帶走了一切能帶走的，自己或許不會再回來了，自己的結果注定了，這一走，要麽找到小雅做出最後的永別，要麽就是死在路途之上。
收拾行李間，清脆的踩瓦聲忽的就傳了過來，秦雲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上麵，他沒有多想，飛禽走獸皆有可能。
眼神回歸，掠過木門的時候，透過門縫，那好似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
隨意瞥的一眼，他並沒有在意，不經意回想卻讓他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幾雙眼睛是疊羅漢般的排列，從門縫的最下頭一直到最上頭，要如此，那門外的人隻能是歪著腦袋，也以疊羅漢湊在一起。
那最上麵的那雙眼睛起碼是來自兩米高的人，或許還不止，但在這個村子就沒有人長到兩米。
恐怖的猜想浮現，這些眼睛或許是長在一張臉上，而那張臉的主人歪著頭正窺探著自己。
陰森恐怖的感覺澆滅了秦雲的怒火，更是讓他收拾衣物的動作僵住了，背後冷汗直冒著。
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朝著門口仔細看去。
門縫間的眼睛消失了，秦雲大步走上前，打開門左顧右盼，沒有任何人。
病又發作了。
秦雲舒了一口氣，回去繼續收拾著衣物。
夜幕降臨，月淡星稀。
秦雲準備休息一晚之後直接離開村子。
當晚，村長卻找上了他。
兩個衣服包裹放在木桌上，村長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不經好奇問道：“小雲，你這是要去哪嗎？”
“村長，我打算離開村子。”秦雲回複道。
“離開村子？”村長不解道。
“是的，你也說過我病的太重了，留在這會害到別人，就像今天一樣。”秦雲似語氣惆悵道。
他並不想表明自己真正的意圖，他知道這樣隻會被村長劈頭蓋臉臭罵一頓。
村長聽聞歎氣道：“小雲，其實我說的話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在村子裏我們還可以照顧你，好好度過餘下的日子，出了村子可就不好說了。”
“村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去意已決。”秦雲沒有改變想法，他不想苟活。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會過多幹預，隻是這幾天正好臨近祭祀，能不能等祭祀過後再走，你也知道的，祭祀時會有仙人顯靈，到時候你這病說不定仙人能治好。”村長開口道。
秦雲看著村長，表情並不是很驚訝，在此之前已經有很多人跟他說過，他這病凡人沒得治，隻有仙人顯靈教他修煉才能治好，隻是前幾次的祭祀，秦雲忍受不了他所看到的幻象，都會偷偷溜走。
很多人都是在祭祀結束後沒幾日，就在夢中夢見仙人習得了修煉之道，秦雲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沒有參與全程，所以才一直沒有夢見仙人。
“我晚點給您答複可以嗎？”秦雲回複道。
他在考慮著，他不知道這一次祭祀，自己這病發作後又會出現什麽樣的幻象，自己能不能忍受得了，要真忍受下來了，自己這病真的能治好嗎？
他心中當然想治好自己這個病，這樣子他就會有更充裕的時間去尋找小雅了。
“好，記得早點休息。”村長並沒有多說什麽，起身便離開了。
秦雲目送村長離開後，躺在**，左右權衡著，回想起那幾次祭祀，自己這病發作時的駭然景象，他到現在都有些後怕，他感覺自己待久了真的會瘋掉，所以他明知道這有可能治好自己的病，但還是要離開。
但如今不一樣了，因為在幻象中他見到了小雅，這讓他長久積壓的情感一下子爆發了，他此刻在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忍受到祭祀結束，他要賭一把，自己這病是不是真的能被治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