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惹不起就裝病
在去辦公室的路上，羅晟宸的腦子轉得飛快。麵談還沒開始，他就已經告誡自己，必須拿下這個案子。
通常來說，難度越大、影響力和代表性越高的案子，其代理律師所付出的精力就會越大。相應的，能拿到的律師費就越高。相較於高昂的律師費，羅晟宸更看重這類案件帶來的其他東西。這樣的案子一旦贏了，給代理律師帶來的回報無疑是非常豐厚的。不客氣地說，那就相當於在同行和眾多潛在客戶心中樹起了一個標杆，隨之而來的是超高的人氣、令人羨慕的名望以及滾滾而來的經濟效益。說白了吧，一戰封神之後，才是真正的宏圖大展。當然，一戰封神的前提是，你得具備一戰封神的條件和能力。
羅晟宸在業界已經小有名氣了，但一直沒能接到一個能讓他一戰封神的案子，因此他是絕對不會也不允許自己錯過任何機會的，所以羅晟宸特別看重這個單獨麵談的機會，因為這是能不能接下這個案子的前提和基礎。
這個案子與傅雅莉介紹給他的案子不同，傅雅莉介紹的那個案子基本情況清晰，難度也不是很大。但這個不一樣，到現在為止，羅晟宸甚至連這位先生姓啥叫啥都還不知道，就更別說什麽案件性質，大致案情和已經產生的結果了。所有這些情況，都需要羅晟宸通過麵談來搞清楚。
當羅晟宸打開辦公室的門請老關他們三個進去時，卻見李建國和孫永利分別站在門口兩側，那架勢就差把保鏢兩字貼臉上了。
兩人麵對麵落座，羅晟宸搶先說：“先生，既然您是慕名而來，想必對我是有些了解的。我想知道，是什麽讓您選擇了我。”
“羅律師，我找你沒別的原因，就衝著你是法學院的高才生，是咱們北都律師界的一顆新星，更主要的是衝著你的人品來的。”
“非常感謝您的信任。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開誠布公地談談，您必須把案件的情況以及您個人的困擾原原本本地告訴我。要知道，一旦接受了您的委托，咱們兩個就是一條戰壕裏的戰友了。一般情況下，誰都不願對簿公堂，但既然這官司非打不可了，那絕大多數人都不想輸。為了能贏，您必須得跟我實話實說，最好是事無巨細，不要有任何遺漏和隱瞞。請您放心，您的隱私我絕對會替您保密的，這是我們的職業操守和行規。那麽接下來。”
“接下來我們先從互相了解開始吧。羅律師，你老家哪的？”
“哦，我祖籍山海的，我在山海長大，大學考到北都，後來在這裏工作。這個跟案件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而且關係可大了。你可得跟我說實話啊，不能有一點隱瞞和遺漏。對了，你父母都是幹什麽的？”
“我父親是山海大學中文係教授，我母親也是教授，教聲樂的。”
“嗯，知識分子家庭。好哇，難怪能教出你這麽優秀的孩子。”
“謝謝您。這個，您還是說說案情吧。”
“不著急，這才剛開始呢。小羅啊，你談過幾次戀愛，和多少女孩交往過呀？”
“先生，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你姓什麽叫什麽，您問我這麽隱私的問題不太好吧？”
“哎呀，你看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姓關。小羅啊，剛才我問你的事很重要啊，事關我女兒的幸福啊，所以我得問仔細嘍，請你理解啊。”
“原來是關於您女兒的案子，難道是撫養權變更？”
“我女兒已經工作了，不是撫養權的事。這事說來很複雜，小羅你結婚了沒？”
“還沒呢。”
“所以你體會不到一個做父親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閨女被別人騙，而自己啥也做不了的那種感受。”
“感情詐騙？”
“對，對呀。所以我才問你談過幾次戀愛，交往過幾個女朋友嘛。”
“哦，我談過。哎不對，關先生，我談過幾次戀愛跟您這案子沒什麽關係呀。”
“有！有很大關係，你就快點告訴我吧，小羅律師。”
剛說到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老關一愣，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那。
門外，關婉晴用托盤端著兩杯水來到了羅晟宸辦公室的門口。
就在十分鍾前，婉晴和沈思琪回到了律所。在她等著沈思琪的功夫，就看見前台小宋端著兩杯水在那發愣。婉晴問了小宋才知道，今天有三個很像是走陰暗道路的人來找羅晟宸。傅雅莉讓小宋給門口那倆門神送水，可膽小的小宋哪見過這陣勢，所以就端著兩杯水在那權衡利弊。婉晴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主動接過托盤幫小宋送水。當她漸漸靠近羅晟宸辦公室的時候，突然發現看門口這兩個門神很眼熟。當再靠近之後，婉晴一眼就把這倆認了出來。
“二爸、三爸，你們怎麽在這？”
“咳咳，這位美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李建國強作鎮定，壓著嗓子回答。
“嘁，我會認錯人？三爸，你說！”
“晴晴呀，我和你二爸閑的沒事，來考察一下你們單位。”
“你覺得我會信嗎，我爸呢？”
“釣魚去了。”李建國說。
“沒看見。”孫永利說。
哥倆互瞪一眼，隨後趕緊更正。
“沒看見。”
“釣魚去了。”
婉晴再不明白是咋回事就真成傻姑娘了，她放下托盤推開門徑直來到老關身後大喊一聲：“爸！”
“爸？”
羅晟宸疑惑地叫了一聲，隨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此時的老關很希望地上有道縫兒，然而現實很殘酷，這地上就算有道縫，也容不下老關這大體格子。所謂事到臨頭需放膽，躲不過去就硬鋼。老關迅速換了一副慈愛的表情，麵對一臉驚訝還帶著些惱怒的寶貝閨女。
“晴晴啊，你不是跟你們主任去雲海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沈思琪和傅雅莉走了進來。
“關先生，您不是釣魚去了嗎？”沈思琪問。
“領導，咱能不提釣魚的事嗎？”老關答。
關婉晴現在是俏臉通紅，都不知道怎麽跟沈思琪和傅雅莉解釋，但現在這情況又不能不解釋，於是隻好硬著頭皮對沈思琪說：“主任，我爸找我有點事，要不讓雅莉姐送您去雲海吧。”
沈思琪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笑了笑說：“好。”
領導同意了，婉晴也沒跟老關客氣，直接拉著他向接待室走去。出辦公室的時候，關婉晴衝李建國和孫永利喊了一嗓子。
“你倆也來！”
羅晟宸現在已經把前因後果猜了個大概，他不僅沒生氣反而很開心。
“主任，你們先去雲海，這就交給我吧。等小關處理完家事，我和她一起去雲海。”
“好。”
沈思琪答應了，隨後帶著傅雅莉出了律所。羅晟宸快速整理了一下著裝，又迅速將自己的表情調整到最佳狀態之後，這才向接待室走去。
接待室內，老關哥仨雙手扶著膝蓋坐在沙發上，而關婉晴則站在哥仨麵前，這場景像極了班主任在訓斥犯錯的學生。
“三位爹，你們到底什麽意思啊，到底想幹嘛呀，誰的主意？三爸！呃，算了，三爸你從來就沒自己的主意。”
“晴晴，哪有你這樣說三爸的，太傷人了吧？”孫永利在那叫屈。
“呀！三爸你長能耐了是不？這樣的主意都敢出，你到底想幹嘛，你是不是想破壞我跟我爸的父女關係？”
“晴晴，三爸覺得你剛才說得對，三爸就是個沒主意的。要不你問問你二爸？”
“二爸！”
李建國被嚇得一激靈，立馬挺直了腰杆。其實何止是李建國，就連老關和剛到門口的羅晟宸都被關婉晴這一嗓子給整得渾身一哆嗦。
一看李建國那樣，婉晴覺得自己也有點過分了，於是和顏悅色地問李建國：“二爸，到底怎麽回事呀？”
“晴晴呀，你是知道的，二爸是最疼你的呀，比疼你然然姐都疼。二爸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的，別說做出來，就連想都沒想過哇。你也知道，自打我跟你二媽離了之後，你然然姐就不理我了。現如今啊，二爸我就你這麽一個親閨女呀。”
看著李建國那淚眼叭嚓的樣子，婉晴哪還硬得起心腸。她一邊給李建國拍後背、擦眼淚，一邊柔聲勸慰：“二爸不哭，是我剛才太嚴厲了，都是我不好。不哭啊二爸，不哭。”
在門口看到這一幕的羅晟宸心中暗歎：“不愧是前輩呀，一個個的都是演技派，這要是早出道的話，那絕對都是影帝級別的存在。不知道我這位未來的嶽父大人會不會有更精彩的演繹，很期待呀。”
被李建國這樣攪了一下，婉晴再看向老關的時候就換成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爸，我可是你親閨女呀，你怎麽連我都坑呀。”
這一幕讓羅晟宸大感意外，他忽然發現，關婉晴竟然也是個演技派。
看著婉晴那委屈巴巴的樣子，老關心說：“你也知道我是你親爹，那你要是什麽事都跟我說，我至於這樣嗎？”
心裏是這樣想的，但嘴上卻不敢這樣說。甭管找啥理由，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尤為重要的是爺倆不能因為這事鬧別扭。於是老關緩緩站起來說：“晴晴，這當父母的哪有不盼著自己孩子好的，又有哪個當父母的能狠下心坑害自己親骨肉哇。這最多算是關心則亂，合理衝撞。晴晴啊，自打你媽去了之後，老爸是又當爹又當媽，冬天怕你凍著，夏天怕你熱著。吃飯時怕你餓著，你上學時怕你累著。你說爸這不都是為你好嗎？你說爸坑你，你知道爸心裏有多難受嘛。哎呦，哎呦哎呦，哎呦。”
老關一邊哎呦著一邊捂著胸口倒在了沙發上。這一下可把婉晴嚇住了，等反應過來之後，她立馬撲過去摟住了老關的肩膀，不停地搖晃。
“爸！爸您怎麽啦，怎麽啦。”
“晴晴，你爸心絞痛犯了，快送醫院。”李建國喊到。
“對，心絞痛轉心肌梗，得趕緊送醫院！”
孫永利蹦到老關跟前，一把將老關背到背上。
“坐我車，趕緊走！晴晴，你趕緊給急診打電話，就說是急性心力衰竭。”
羅晟宸跑進來一邊扶著老關一邊衝關婉晴喊。五個人大呼小叫地出了律所上了羅晟宸的車，SUV嗖的一聲竄上了大街，直奔市第三醫院而去。
車上，婉晴不時回頭看著老關。
“爸，您感覺咋樣？千萬別睡啊，馬上就到了。師兄快點開。”
“好的，你坐好抓穩。”
老關悄悄杵了杵李建國，小聲對他說：“我是不是裝過頭了？你告訴小羅，別讓他開那麽快，安全第一呀。”
“唉，這叫什麽事啊。”老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