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榨菜肉絲麵
一般來說，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成長得都比較快，這句話用在婉晴身上特別合適。因為沒有老關撐腰，婉晴必須獨自麵對兩個馬上就要翻臉的男人。這要是擱在別的小姑娘身上，肯定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可婉晴不愧是關山河的親閨女，處理事情的方法手段和她爹一脈相承。婉晴也不廢話，上前拉著哥倆進了樓門直接上了電梯回了家。這方法直接、強力、高效，一點不好的影響都沒造成。
洗漱完畢換了身休閑衣服的婉晴坐在客廳沙發上，順手抱起團團摟進懷裏。剛吃飽的團團被婉晴擼得神魂顛倒，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
哚哚哚哚，砰！
哚哚哚，砰！
婉晴再也坐不住了。廚房是老關的地盤，也是婉晴的禁地，平時老關是決不允許婉晴碰廚房裏的任何一樣東西的。因為怕婉晴不小心燙著，不小心切了手，不小心這樣不小心那樣。總之，老關給婉晴描述的廚房，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婉晴隻敢靠近門口，打死也不敢邁進去一步。不過呢，現在老關的廚房被小羅和小米霸占了，霸占就霸占吧，還整出這麽大動靜，感覺不像是要做飯，而是要把廚房給拆了。
當婉晴躡手躡腳來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就聽羅晟宸在說：“米警官，你到底會不會切榨菜呀？”
“我這不正切呢嘛。”
“你們家做榨菜肉絲麵的時候，把榨菜切成丁啊？”
“對呀，不可以嗎？”
“是誰教你這麽做的？”
“沒人教，我自己琢磨的。”
“你爸媽不給你做飯嗎？”
“我爸是刑警，我六歲那年因公殉職。我媽是急診醫生，沒時間給我做飯。所以從六歲以後，我都是自己做飯吃。”
“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問。”
“沒事。我跟你說羅律師，這對我來說是磨難也是財富。你看我現在，不管遇到多難的事，都是樂觀麵對。用我爸的話來說，我們老米家的爺們兒必須是樂觀向上，永不言敗的。我跟你說，到我十三歲以後，就連我媽都吃我做的飯。人家的媽媽都說，我兒子是吃我做的飯長大的。可我媽卻說，我兒子是一邊給我做飯一邊長大的。”
“澤陽，你挺不容易的。不過這榨菜應該切成絲，從這片開始不準切丁了啊。”
“好嘞。關叔叔的廚房真幹淨，比我見過的很多人家的廚房都幹淨。喂，你剁的是啥，牛排嗎？榨菜肉絲麵不用牛排吧？”
“我要把牛排剁成小塊，然後蓋在肉絲麵上麵，這樣吃起來更香。”
“那你這不叫榨菜肉絲麵，應該叫牛排蓋麵。不是，老羅你到底會不做呀？”
“會呀，你看我都知道要把榨菜切成絲。”
“我看你也就知道把榨菜切成絲，接下來咋辦？”
“這個嘛，事有不決問度娘，百度一下不就知道了？”
“老羅你是想把婉晴給餓死嗎，你看看都幾點了。嫉妒會令人失去理智，你不能因為我的介入而摧殘婉晴。她還小，頭腦還沒發育完全呢，必須得吃飽吃好。”
“我不準你詆毀婉晴的腦子。我無論做什麽都是出於對婉晴的愛和珍惜，你出不出現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
“那好，咱倆今後公平競爭。”
“憑什麽公平競爭，你有啥資格和我公平競爭。我在學校裏守護了她一年，離開學校後又等了她三年。你跟她才見過幾回麵，說過幾句話，你還想和我公平競爭能。告訴你，在愛情麵前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別激動，有理不在聲高。俗話說出水才見兩腿泥，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甜。”
“做夢去吧你，趕緊把澆頭做好，婉晴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好嘞。我說老羅，你到底百度了沒，切完榨菜絲接下來該幹啥？”
一聽這話，婉晴悄悄拿了幾袋零食回到了沙發上。廚房裏那兩個家夥的一番對話令關婉晴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她感覺自己突然開竅了，連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在這一刻想明白了。
“關婉晴你是真的傻呀，現在回想起來，師兄那麽明顯的暗示你愣是都沒看明白。米澤陽說得對，你這腦子還沒發育完全呢。噯不對呀，那我對米澤陽的話和暗示怎麽就能明白呢，不管他說啥我都能明白他話裏話外隱藏的意思，他那心思我也能一眼看透，這是為什麽呢？”
婉晴窩在沙發上開啟了頭腦風暴，希望能讓自己的頭腦迅速成長起來。然而隻用了三分鍾就敗下陣來，不是婉晴不努力，而是肚子不給力。
“老爸，我現在特別特別想你，想吃你做的榨菜肉絲麵。好不好吃先不說，至少夠快呀，唉。”
扭頭看看烏煙瘴氣的廚房，婉晴歎了口氣，拿起手機開始點外賣。
雲海山莊中餐廳，後廚。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六點，來中餐廳就餐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雲海是北都的頂級山莊會所，實行的是會員製，所以不像普通賓館酒店那樣平時客人稀稀拉拉，周末節假日客人爆滿。能來頂級會所的人，財富和時間這兩樣都不缺，也就是通常說的有錢有閑。所以處在這個消費階層的人士，追求的是高品質的服務，隻要覺得值，花錢並不吝嗇。雲海能名列北都頂級會所的行列，自然是有實力的，而中餐廳就是雲海實力的代表。來中餐廳吃飯的客人從來不會催著上菜，因為他們懂得，時間也是一味烹飪美食不可或缺的調味料。
此時的後廚已經忙碌了起來，幾位廚師正按照客人的要求烹飪佳肴。來的都是熟客，基本上都是指定某位廚師烹飪某個菜肴，用不著廚師們爭搶，靜靜等著就好。更何況，今天的後廚已經成了老關和韓美娟的擂台，其他人就更加用不著爭搶了。
老關已經把屬於自己的菜刀菜板、鍋碗勺鏟、調味品罐等家夥事兒全部上手試了一遍，隨後按照自己的習慣擺好位置，甚至連灶火都進行了調整。等他把準備工作做完之後，那原本看起來很平常的位置，忽然變得生動起來。
做完這些，老關悠閑地端著茶杯將後廚裏的各項準備情況巡視一遍，最終老關點點頭沒說什麽。韓美娟將老關的舉動看在眼裏，心中不免一沉，暗道：“高手，果然是個高手。”
其他廚師也都眼光不差，知道老關是真有本事的，至少他看的都是後廚最關鍵的部位。但是他們對老關的態度依舊冷淡，從裏到外都透著隔閡。而那些切菜配菜、傳菜洗碗的工作人員反倒對老關客客氣氣的，因為這場比賽不管誰輸誰贏，跟他們都沒太大牽扯，隻要輸的一方別找他們毛病就行。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後廚裏的凡人指的就是這幫切菜洗碗搞衛生的。
老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對抱著雙臂的韓美娟說：“韓代長管理能力很強，這後廚堪稱井井有條。”
“謝謝誇獎，可我不吃這套。”
“既然是比賽就得有規矩，請韓代長劃出道來唄。”
“你都說讓客人當裁判了，就按你的來。不過你可想好了，要是按你說的比，那就是實打實的各憑本事和名號了。一周時間為限，誰贏誰留，誰輸誰滾。客人說好算贏，說不好算輸，都被客人說好算平局。如果沒人點，那就算輸。”
“一言為定。”
“擊掌為誓。”
啪。
老關的大手和韓美娟的小手拍在一起，這一幕被黃鬆濤完整地記錄下來。
“師哥，這麽比的話你可是很吃虧的呀。你剛來，又沒打出名氣，客人不知道後廚有你這麽一號人物，要是沒人點可怎麽辦，那這第一天不就算你輸了嗎？”黃鬆濤悄悄對老關說。
“怕什麽，安心等著。”
“韓姐，這是嶽總的菜單。老規矩，嶽總點名要你做。”
領班殷勤地將菜單雙手遞給韓美娟。
韓美娟接過菜單掃了一眼隨後吩咐備菜，在開始烹飪之前，她斜了一眼老關，眼神裏滿是得意和挑釁。其他廚師一見這情景，心裏都明白是怎麽回事，原本有點緊張的麵色現在是一片輕鬆。所有人都覺得老關這是作繭自縛，大話說得震天響，就算真有幾分本事，也注定會輸在沒名沒分上。以前從大單位出來的主廚不是沒有來過雲海，那真是架子大、脾氣大、本事也算大，可就是因為跟不上形勢，客人不認，雲海怎麽推都不行。看老關這做派，和那些主廚沒啥區別，結局大概率是灰溜溜走人。
當韓美娟將做好的佳肴交給傳菜領班的時候，老關還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心情大好的韓美娟對老關說：“少喝點吧，萬一客人點菜，你正好憋得慌，那多難受呀。上了年紀的人，身體為重啊，大叔。”
“我就比你大十歲，撐死了就是你大哥，你是硬生生給我抬了一輩兒啊，這我可不敢當。多謝關心啊，大侄女。”
後廚內響起一片輕笑聲，廚師們覺得這土裏土氣的老關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這嘴挺利索，能讓韓大美人吃癟也是個樂趣不是。
韓美娟那剛有點笑模樣的臉頓時陰雲密布，她咳嗽兩聲，後廚裏的笑聲頓時消失。
“我不跟你鬥嘴，沒必要，也沒心情，反正你也待不了幾天。”
“那可說不準，但凡我看上的地方，我總得想辦法留在那。除非我自己待夠了膩歪了，否則誰也別想讓我挪動半步。”
“行，那咱們走著瞧。”
“走著瞧就走著瞧。”
老關的話音剛落地，領班快步跑了進來。
“關師傅在嗎，哪位是關師傅？關師傅，客人點名要你做一碗榨菜肉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