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接受
話音剛落，老李叔攙扶另一個老頭緩緩起身。
走到骨女跟前躬身道。
“對不起，雖然我們的祖先不在這個村裏。”
“但我們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也算黃土村的人！”
“我們願意替這個村子犯錯的人贖罪！”
說完，老李叔他倆衝我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
村長這會兒也已經緩過來了不少。
捂著咽喉走到骨女跟前，我以為他隻是道歉，沒想到他直接跪了下來。
“這小夥子說的對，我們是該麵對真相。”
“尤其我還幫著隱瞞，對不起，小謝。”
“我願意贖罪，你也可以殺了我，我毫無怨言！”
“請你放過我的孩子就好。”
說完，村長直接跪在地上，趴了下去，算是五體投地。
“滾！”骨女嘴裏隻發出了這麽一個字。
村長起身，衝我點了一下腦袋，一瘸一拐地離開。
大概是他們看見有人離開也沒事兒。
居然有兩個不怕死的，起身就跑。
骨女瞬間出現在了他倆的跟前，一手抓一個，提在了半空中！
“救……救我！”
那個人回頭看向我喊道。
其實，我不是想做英雄，我也沒想過要救下所有人。
之所以做這些事兒，完全是因為我想知道爺爺的線索。
所以，隻要能解決，我也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但現在，我選擇為骨女發聲，那完全是因為我同情她的遭遇。
現在的這些村民雖說不是曾經那些。
但是那些人的後代這點，肯定沒錯。
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哪怕不是真心的，但一句抱歉的話都沒有。
我為什麽要出手對付骨女？
所以，我也隻是站在原地，沒有開口，沒有說任何話。
“錯……我們錯了！”
這倆人掙紮著，艱難從喉嚨裏發聲。
“求……求你……”
骨女忽然大笑起來。
“死到臨頭，知道錯了？”
“沒有意義了！沒有任何意義！”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之後，倆人的腦袋都偏了過去。
黃翠英閉上了眼睛，過來小聲問我。
“你幹嘛不出手？七星珠不是有用嗎？”
我反問她。
“所以你覺得骨女是活該？”
黃翠英一下子語塞。
我的聲音很大，沒有刻意放低，我就是要他們都聽清楚。
“憑什麽你們的祖輩犯了錯，他們可以壽終正寢，過完這輩子！”
“憑什麽他們的後人可以高正無憂，遇見這種事還有人幫他們！”
“骨女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們告訴我，她錯在哪裏了？”
“憑什麽她有那樣的遭遇之後，還得被人收服？”
“這個世界上的公理是這樣的嗎？”
沒人做聲。
我搖了搖頭。
“不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現在她給你們機會！”
“你們卻不珍惜，老天爺都不會管！”
“我就更加不會管了，因為你們他媽都是活該！”
“最後問一句，如果那個被多人糟蹋侮辱的人，是你們的女兒，親人，摯愛，你們還能這般淡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隻能說，你們活該！”
說完，我不再多講一個字，事情他們都知道。
村長跟黃翠英也在這裏勸了那麽久。
如果說都沒用，那我說再多也是假的。
我是打心眼裏同情骨女，準確地說，我是趕屍人，不是道人。
爺爺從小對我的教義，不是替天行道，不是守衛正道什麽的。
恰恰相反，爺爺從小就告訴我，如果我將來踏入這一行。
那我最該做的事情，不是行俠仗義，而是先讓自己活下來。
我不是黃土村的人，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骨女的事情。
隻要我不激怒她，我就不會有事。
自私既然是人性，那我為什麽不可以？
此時，骨女已經緩緩地靠近。
忽然有個婦女抱著孩子起身，哭著說道。
“我錯了！我替我的祖爺爺道歉。”
“我也願意贖罪，對不起，謝小蓉。”
“這件事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我隻是不知道真相那麽殘忍。”
“對不起……”
說完，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骨女也停了下來。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紛紛道歉跪下。
直至最後，就剩下一個老頭。
始終坐在那裏，不肯動。
“跪下的人，你們都可以離開了。”我開口道。
“具體怎麽幫助謝小蓉，我會告訴你們。”
他們起身，紛紛跟我表達著歉意，然後離去。
我走到那老頭麵前，蹲下來問。
“看您的年紀，一百年前的事情對您來說，應該隻是您父輩的事情吧？”
“是。”他點頭道。“老夫今年八十了。”
我嗯了一聲。
“那當年的事情，比起其他人來，你應該更熟悉才是。”
“為什麽不願意道歉？”
“因為她傷風敗俗！”老頭忽然惡狠狠地開口。“大家都穿的很保守。”
“就她露胳膊露腿的，她那樣，都是活該！”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您是說，露胳膊露腿就活該被侵犯是嗎？”
“那現在時代不同了，您有女兒嗎？她們怎麽穿？”
“大夏天她們會穿T恤不？露胳膊了嗎？”
“她們也活該被侵犯嗎？”
老頭愣了一下，接著有點兒結巴地回答。
“那……那能一樣嗎？那……那個年代……它……它不同。”
“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沒什麽不一樣。”我告訴他。“即便在一百年前，王朝也早就結束了。”
“全世界都在變，你們那時候接受不了變化，不代表別人也一樣接受不了。”
“但擁抱變化的人，不該被你們視為異類。”
“哪怕她做的再不同，也不是你們這麽侮辱糟蹋她的理由！”
“你們，沒有這個資格和權利！懂了？”
老頭被我說得一言不發，愣在原地。
但我一抬頭，骨女不見了。
我心裏一滯，她該不會去對付這老頭的家人了吧？
“你剛才說的那些，激怒了她。”
“要是你家人出事了，你就等著這輩子都後悔去吧！”
我厲聲說了這麽一句，急忙起身去找。
老頭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急忙爬起來往家跑。
“小黃兒，不能有事。”
“小黃兒，你……”
你字愣在嘴邊，他也漸漸停下，突然之間，陰風四起。
哢嚓！
老頭的衣服褲子都在一瞬間炸裂。
接著他渾身都開始流血，老頭猛然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人，已經死透。
還是用這種最侮辱的方式。
我也停了下來，開口道。
“夠了！骨女，他侮辱你，殺了他就夠了。”
“別再動他的家人，讓他跟隨那個時代落幕吧。”
骨女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
“你在教訓我？”
“我在幫你！”我轉身看著她說道。“再殺下去，你就萬劫不複！”
“你父親說的對，當時那個時代，封建的又何止黃土村。”
“悲劇已經發生，你也殺了不少人，是時候收手，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好嗎？”
“你沒做錯什麽，別搞得自己永不超生。”
骨女看了看我，臉上再度出現了血肉，很快複原成正常人的樣子。
“你很有膽子，我能問一下，你能看著我殺人，為什麽還要這麽幫我？”
“錯了就該被懲罰。”我回答道。“我說不想救人是假的。”
“但我伸手了，他們不肯，我也沒辦法。”
骨女點點頭。
“所以，你對我也是這樣是嗎？如果你幫了我，我卻不領情。”
“你會殺了我？”
“我會離開這裏。”我回答道。“就當年那種事情，沒人可以指責你什麽。”
“但如果老天爺對你降下懲罰，也是你該受的。”
骨女點了點頭。
“謝謝。”
說完，她的身形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