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浮沉智破浮珠裙禍事
南國屠滅時,南國淩霄王借妹妹的手,將這件用七百顆浮雲彩珠刻繡的廣袖浮珠裙獻給梁國。他用這浮珠裙,為南國換來僅存的一座七沙城,守住了最後一座孤城。
這件浮珠裙,因彩珠有十六色,又都是精心鑲刻在廣袖裙紋樣上,浮在紋樣處,並未鑲嵌在內。讓裙紗布與浮珠合二為一,又懸空幾寸,絕美。又因是南國七彩繡,繡樣與梁京時興的紋飾不同。有禿鷹、格桑花、台鶯盞等樣物,更顯得彌足珍貴。
淩霄王的妹妹將此寶裙獻給皇後娘娘,沒幾年皇後見自己中宮地位搖動不安,鶯貴妃順勢而上時,素來不愛爭鬥的她,將寶裙轉贈給鶯貴妃。故而,鶯貴妃與皇後娘娘,才能南宮北宮,各為一主。
浮沉自知這寶裙的珍貴,又豈是她這等公府姑娘能隨意穿的。今日若是聽了話穿上身,勢必會成為那個拔尖出頭的嫡女。屆時整個褚公府,包括戚國府都會有難。梁帝若是怒了,怒下一道聖旨,給她定一個“目無王上”的罪名,那她這一生,怕是就撂倒於獄中,淒慘無依。
可若是不穿,送此裙的娘娘,又會在春會散畢後,私邀她一人前去後殿,屆時三五罪名加身,也很難再逃脫。
之青上前,一把拽住浮沉的手,想拉她下長廊,“姑娘,既然今日這寶裙穿不穿都是錯,那就不穿了。那個鶯貴妃也不知想什麽呢,為何要給姑娘穿這個啊。雖說我也沒見過此裙,但看衣料就很華貴。且當初是送給皇後娘娘的,之後又給了鶯貴妃,用腳趾頭一想,這都是宮裏嬪妃該穿的,怎麽都不能讓姑娘你僭越本分穿這個呀。”
浮沉抬頭,轉目四周,“你真以為,這是鶯貴妃讓穿的?她可是貴妃,勢必不會蠢到給我一個欲加之罪。依我看,這是有人,借著鶯貴妃的名義,試圖也想拉她下水。”
之青聽完這話,恍惚悄悄轉頭,隻見長廊下的婢女,已沒了蹤影。
她結巴,語速輕慢,“姑娘,這真是太驚險了,這位娘娘,難不承想拉掌管南宮多年的鶯貴妃下水?這可真是不得了!”
是啊。
但凡與後宮牽扯到的事,每走一步,都需細細思量。浮沉站在浣衣閣門前,思慮許久,都未曾想到究竟是為何,要她淌宮中這趟渾水。她素來與宮中沒有任何來往,褚公府隻有尤娘子一人,並無別的妾室,要說這內宅事,也扯不到後宮。
浮沉又轉念一想,難不成是父親,在前朝得罪了某個官員,前朝後宮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才把算計,移到了她的頭上,施以小懲,以作效尤。
罷了罷了。
她撩動衣裙,朝長廊的湖內挪動步子。
之青上前問她要作甚。
浮沉莞爾低頭,淺淺一笑,“這廣袖浮珠裙,今日必定是不能穿的。既是逃不掉,那我就跳湖。你待我跳下去落水後,就去春園內喊人來救,就說褚公府五姑娘不慎落水,隻有這樣,我才能沒得機會穿,逃過一劫。”
之青聽畢,放下錦盤,她蹲下,一把抱住浮沉的腿死活不鬆開,“姑娘可得想好了,這是從長宮園匯入到湖島的水,這水姑娘是清楚的。長宮園是南宮與北宮共用的園。這水,早年我就聽聞有人投過毒,有人下過藥,死了不知多少女子。姑娘萬萬不可去,沒個事還好,若是真出了事,就算是姑娘今日要剁了我的腦袋,我都得攔住姑娘,絕對不讓姑娘跳進去!”
浮沉一臉無奈,剛要用勁扯開之青時,身後有人輕拍她的肩。她回過神一瞧,是達道。
“五姑娘遇到事,為何要將自己置身於危難?”達道輕輕鬆開之青的手,抬眼細盯浮沉,“但凡遇到事,要去解決時,首先第一步,肯定是要將自個的安危放在最要緊的地方。覺得自個能囫圇個得全乎了,再想後路。怎得,我瞧著你,這是要用這一跳,為自個求一個全乎?”
浮沉欲開口時,達道一把搶來之青的錦盤,縮回端在掌心,“這個東西,交給我。”
浮沉覺得不妙,攔住他邁開步子欲走的腿,“達公子,我知道你為人熱心腸,是個閑不下來的主子。不過今日的事,我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緣由。在不能保證此事能不能牽扯到達國府的局麵下,我不能讓你為我去頂名解圍。”
達道聽著這話,心中一陣黯然神傷。他看浮沉攔住他時,心中一喜,以為浮沉是擔心他的安危,害怕他以身犯險。可浮沉這番話,又擊中了他的難過處。原來,她擔憂的是牽扯上達國府的麻煩,而非是他。
浮沉巴巴小嘴不停地在說利害關係,達道彼時腦子裏飄的,竟是:“她不擔心我,她不擔心我,她不擔心我……”
一堆由頭說完,浮沉探頭細細瞧達道,靜等回話。
達道收起遊離的思緒,盯著浮沉的小臉看了許久。想伸手撫平她皺起的額頭,讓她不要擔心。想撫撫那如蛋清般細嫩的皮膚。他幾次抬手,又無奈縮回。
準備好的說辭,憋紅了臉,隻憋出四個字:“不必多言。”
說畢,他輕抬手推開她,朝長廊盡頭拐過去。浮沉追在身後欲搶,被從一側閃過的芒山逮住,扯進了浣衣閣。
芒山趴在門口,輕合上門。浮沉縮在一堆掛著衣裙的杆屜前。芒山合好門,吸口氣,“五姑娘,我們公子自有安排,他可是正一品太保大人,處理這等小事還是不在話下的。”
浮沉急得直跺腳,她一臉焦急,指著芒山想破口大罵。想了許久,愣是也沒罵出一句髒話,“你們,你們公子,你們公子就是個榆木腦袋,是個朽木疙瘩,簡直不可理喻!”
芒山癟嘴,為達道辯不平,“五姑娘您可以罵我羞辱我,但是不能罵我們公子。我們公子好著呢,好得很!”
浮沉搶來芒山的話茬子,“正因為他是正一品太保,才更不能去冒險。他如今的官位一路走來有多不易。當年在暗門受盡苦楚,被鞭打的手臂和臉都是血。他十幾歲就成了副將軍,十五歲成了將軍。如今他熬出了頭,陛下心疼他,讓他輔佐太子,升他為正一品,也算是把不能與人訴說的暗門身份隱藏,給了一個體麵,能活在日光下的官位。這後宮算計這麽多,若因此事牽扯到他,我必定是不想看到的啊。”
浮沉這些話,勾起了芒山的思緒。達道的一路,一直有他相陪。
八歲時,他的公子便不會再笑了,他原也是個不會笑的侍衛。後來跟著達道,看著他心裏苦,看著他一路不易,看著他的謹慎實在可憐,他才變得愛說嘴,喋喋不休叨叨不停。
不為別的,隻為能讓他孤獨的一生中,多笑笑。
芒山變了性格,時常逗他的公子笑。日子久了,達道與芒山在一起時,也能卸下心防,重回平靜。原本這些在弟弟達識身上才能尋到的輕鬆,在芒山這裏,達道也能有所感觸。他會笑,他也會怒。
芒山有時話說重了,他能騎馬追著他翻三座山城,隻為逮著芒山,為他恭敬倒一杯熱酒。
嬉笑打鬧,芒山用笑看人生的態度,一點點撫平達道內心的創傷和冰冷。
彼時的浮沉,當真是能感受到達道的辛酸與不易。她從不說這些事,是想護著他,不想讓他為自己為難。豐鄉三年相護,她也曾求他幫過自己。但她很清楚,幫,是自己沒了對抗的法子,才相求。但凡自己有法子,她斷不會讓一個男子,為了自個,牽扯上無辜的事。
那廣袖浮珠裙,她大可以不穿,一跳入湖,自然能解了眼前的危機。
浮沉漲紅的臉,回歸平靜後,她緩緩移步到門口,欲開門時,又被芒山擋住。
芒山收起要落淚的神色,調皮輕陷,“五姑娘,我知道你擔心我們公子,你且放心吧,我們公子自有辦法。”
芒山又一臉認真道,“隻是不知五姑娘,是何時得知我們公子是暗門將軍這一身份的?人人都知寂刹將軍,卻也無人能對上號。”
浮沉無奈一笑,“所以我說,你與你家公子,都是朽木疙瘩。”
之青上前拽住芒山,浮沉趁機打開門,一溜煙回了春日園。
春日園內,各府公子們以詩詞對唱為設定,自編為對麵路帳內的姑娘們暗抒情意。湖島一旁,還有剛得了“學貴”的浮淰。
七歲小浮淰結了宮中學堂後,特來春日園一玩。她雖是庶女,卻在宮中學堂,深得師娘雲汾喜愛。雲汾又與太後是故交,故而準了這個拿到“學貴”之稱的庶女浮淰也能來春日園一遊。
她穿一件對襟短衣,梳著兩個圓鵓角兒四處蹦躂。眸色清澈動人,蹲下腰,與她一般大的姑娘們扔石子玩湖麵的漣漪圈兒。兩隻雀兒落在一旁,她撩起衣袖,抬手招了遠處雀兒離得近些。誰知這雀兒,竟真的抖動臂羽,離她近了幾步。
浮淰樂得“咯咯”直笑,吾亦勾唇一笑,“棄膻在庭際,雙鵲來搖尾。欲啄怕人驚,喜語晴光裏。”
她吟讀一首古詩,旁邊站著的男子連連拍手誇讚。
再說周南幽,她一直跟在達識身後,在春日園內閑逛,“你看著,略有惆悵。”
周南幽總算是尋得了與達識兩人說話的良機。
達識回過神,看著周南幽溫柔一笑,“春日園花兒朵兒都開了,我又怎會惆悵。倒是周姑娘,今日瞧著像是精氣神不佳,恐是昨日沒睡好?”
周南幽懶懶一笑,“今日春會畢後,我祖母說府上備好了宴,讓你我一同回府。”
“好。”
達識輕抬嘴唇,隻回了這一個字。
周南幽覺得尷尬,轉過身,與婢女指著湖內從江南運來的石斑魚嬉笑。
達識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對周南幽,他一開始是想去好好待這姑娘的。當初梁愫亞在他跟前提起這事,他沒有婉拒,也沒有當麵回應。梁愫亞回周國府話時,不顧達識,隻說“兩府素日也有交情,這甚是一件美事”。
故而,周南幽常去達國府,達識與她相見幾次,他瞧著這姑娘也算本分,加之自己是庶子,難拒嫡母為自己的一番打點,便想著與她來往。在認清達道對浮沉的心意後,達識立馬收回他對浮沉不明的心思,與周南幽以禮相待,發展平和。
隻是,相處久了,達識慢慢瞧出了周國府的意思。周國府正娘子所生有四女,周南幽是四姑娘,為周國府嫡幼女。這位娘子至今,並未為周國府再添一子。周老爺跟前的三位妾室,也未曾生下一子。周老太太已過七十古稀之年,思來想去,生出了給周國府尋一贅婿的心思。四位嫡女中,有三位已出嫁為各府正娘子,膝下隻有四姑娘周南幽尚未出閣。
這些周老太太並未說明,梁愫亞也不知。
達識幾次去周國府,周老太太都仔細介紹周國府的宅院來曆,祖上有何功績,家中田產鋪子等。達識聽了多次,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上次他去周國府做鴿子肉時,宴席間,周老太太慈善撫著他的手,輕言道,“你這孩子乖巧,也待我們四姑娘好,我看著當真是喜歡。日後啊,就常來府上多玩。我們周國府沒有男子,其餘幾個姑娘也嫁了人,隻剩下我寶貝愛護長大的四姑娘在膝下。待日後你們若是成了親,也可常住在周國府。”
這話,達識一聽立馬就琢磨出了不對勁。敢情這是讓他去做贅婿。
周南幽沒說清楚,達識自是心裏清楚,也不去唐突一問。
周南幽又是什麽話都聽周老太太的,幾時飲茶幾時吃糕,幾時就寢幾時起床,這些條條框框,周南幽自小便按著周老太太的規定一日日挨過來。她沒注意,也沒想法。達識問她喜什麽色的綢緞,她便回,“祖母說我穿水波綠好看。”
達識故作提點,“你雖是自小與祖母親近,可現下已長大了。”
周南幽一笑,“我與祖母的喜好相通,她看上的,也是我看上的。”
這話,周南幽也故作提點。她提點達識是祖母看上的,也便是她看上的。
幾次接觸,達識對周南幽有了排斥心。
石斑魚對麵的湖島亭下,浮沉站立在那,環顧四周尋人。達識瞧見,他偷偷從在假山後觀魚的周南幽身後溜過,小碎步到了浮沉跟前。
浮沉瞧見達識,一把拽著他躲在石雀背後,“可見你哥了?”
達識:“見了,方才端著什麽東西從石門出去了。”
石門。
浮沉順著達識所指的地方看去,隻見綠藤纏繞下,確有一石門藏在那。
浮沉幾步跑進去,達識跟在身後。
周南幽嬉笑著回頭時,達識已沒了蹤影。
達識跟在浮沉身後,小心為她護著綠藤枝子,“這石門穿過去,便到了南三宮處。這裏原是先帝當年偶遇寵妃良晟的地方。後良晟命短慘死,先帝為了懷念,才讓工匠修繕了這條直通南三宮的石門。五姑娘,我哥許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從這裏去南三宮。但你和我就不同了,我是國府公子,不能入後宮。你又是官員之女,也是不能入後宮的。”
浮沉立定,再沒往前。
石門內幽暗,浮沉靠在石框前,順勢蹲下,一臉愁雲,“可,可我要如何才能尋到你哥,後宮規矩多,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尋到他。”
浮沉急得跺腳,蹲在地上一臉愁雲。
達識上前也跟著蹲下,他伸手欲拍浮沉的發髻,想讓她安心時,手停在半空。
呆看許久,他縮回,將手放在身後,“來,跟我來。”
達識走在前麵,浮沉跟在後麵,到了石門亮光處。達識先一躍上了一處石階,他伸手欲拽浮沉上去時,浮沉伸手又縮回,她摁住石框處,小心踩著石階,也一躍上去了。
達識尷尬一笑,繼續往前走。
到了頂處亮光,達識出來,浮沉縮腳出來時,才知自個已站在這假石山頂處了。此地甚高,稍一踩空就會墜入湖內。彼時的浮沉探頭一瞧,這假石山與南正宮的殿簷一般高,她稍微一墊腳,都能瞧見殿簷上落的雀兒。
“這是假山石內開的一條棧道,小時候來宮裏玩耍時,跟著幾位公子偷著來過。我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可以一覽半個南宮。”
他指著正對的那條長街,“這是貴官長街,宮中若出了急事,官員來後宮,必經之路。”
這長街兩旁,栽種了玉詹花,很是別致。
浮沉側頭再一瞧,在一片綠蔭遮擋處,他瞧見了挨著自己很近的,與自個一同站在一處的達道。
原來達道,是順著假石山那側轉過來,剛巧遇到了浮沉。
達道回過神,他一把拽住浮沉蹲下,隱蔽窺探。
下方站著的,便是穿龍袍的梁帝。
站在梁帝旁邊的女子,穿的衣裳,正是那件廣袖浮珠裙。隻見她身量纖纖,腰身婀娜。頭戴一支寶芝花釵,發髻綁了一對素簪鏤空銀質鈴鐺。
那女子挪步到梁帝一旁,梁帝伸手拽住她,“香兒,這幾年讓你委身在南宮,真是苦了你。”
香兒垂眉,淡然一笑,“鶯貴妃說臣妾的身子不宜侍寢,臣妾也愛安靜。這南宮,隻鶯貴妃一人住著,再沒別的妃子,臣妾住著喜歡。”
梁帝伸手,撫她的發髻,“香兒,這一身廣袖浮珠裙,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香兒:“是鶯貴妃所贈。”
梁帝幽然歎幾聲,“她這幾年難不成是想通了。你與朕,乃是緣分深。今日看你穿著它從園中走來時,便讓朕想起當年圍剿南國時的年輕模樣。那時候,你尚且還是南國幼公主,穿著這件廣袖浮珠裙,跪在城門前,為南國百姓求饒。朕站在城門上,看著你的柔弱和膽怯,心裏可憐。”
香兒明眸微動,束素芊芊一揮,朱唇輕啟:“陛下是明君,您那時是太子,圍剿南國,卻從不動百姓。您給了淩霄王最後一份體麵,也給了香兒一處安身之地。”
梁帝拽著香兒,伏身在懷中,“是你哥哥用你,換來了他最後的體麵。”
浮沉聽得一愣一愣。
達道與達識偷偷拽著她,一起從石階處下來,穿過石門,回了春日園。達識識趣,一落地就借著要去陪周南幽溜走了。
達道輕攤手,“已妥當解決。”
浮沉還是一臉納悶,“方才的香兒是誰?為何她穿上了那件寶裙?”
達道輕笑,“那件廣袖浮珠裙,本來就是她的。我隻是略施小計,讓原本屬於她的寶裙,再穿回她身罷了。”
這個叫香兒的,便是原南國公主琉香。當年南國滅國時,淩霄王為了護住七沙城,把琉香送到是太子的梁帝懷中。她身穿這件廣袖浮珠裙,隨梁帝去了屠壁。之後屠壁被棄,琉香又跟隨入了梁京。百姓都知有個南國公主,卻不知她也是個不受寵的女人罷了。南國落敗,梁京城內的官員都說此女雖美,但也是個災女星宿命,若是梁帝寵了她,必定要動國本。梁京是新城,梁帝自是要顧著這些,便把這位南國公主遺忘到了南宮。
她性子寡淡,不善言辭,卻一直記得當初來梁國時,他哥哥淩霄王幾番叮囑的話,“梁太子女人眾多,若你去了尋不到一塊安穩地,待他登基就把這件廣袖浮珠裙獻給皇後娘娘。就說此裙是南國寶貝。梁帝的皇後心思謹慎,你若說是你送的,她勢必不會要。到時你便說是我讓你送的。就說南國占卜星宿曾有言,這廣袖浮珠裙,有伴隨君主之相。”
琉香為給自己求一個安穩,登基後浮珠裙獻給皇後。
皇後知道,君主之相雖沒有明說是誰,但她也能猜到,這定是在說自個的三皇子梁沐宥。她雖不愛宮中鬥爭,但是為著自個的皇子,也要圖個吉兆,於是她收下了此裙。
之後幾年,三皇子梁沐宥一直患有冷疾,在某年冬日,撒手而去。
皇後沒了依仗,恰巧鶯貴妃又正值盛寵,她在得寵第三年,生下五皇子梁玄,深得陛下喜愛。皇後借著這股風,在梁玄生辰宴時將此裙獻給鶯貴妃。
故而,後宮再無爭鬥。
北宮為皇後,南宮為鶯貴妃。
皇後求了一個安穩,琉香也為自個求了一個安穩。
達道說完,浮沉震震回神感歎,“竟有這樣一番故事,這位南國公主也是個可憐人,活在敵國,小心行事,稍錯一步,就會讓人再翻出她是南國公主一事。”
“所以她這幾年在南宮,布施、舍粥、靜坐,養成了心靜隨和的性子。”
浮沉納悶,“可公子又是如何讓這位南國公主穿上這廣袖浮珠裙的呢?必定她性子隨和,想來也是不想參與宮中鬥爭。若是再穿上此裙,勢必又會是一番不好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