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原來是雙胞胎
燕州豐鄉。
雪箐的事,浮沉還在想法子。
達道攔截的信箋中,雪箐多次提到在梁京做腳奴的弟弟,浮沉想著,或許這個弟弟,可做突破雪箐,讓她忠心自個。
但弟弟又遠在梁京,實在不知如何突破。
若是回梁京,首先就得肯定雪箐是自己的人。
這些年,她待雪箐也是甚好的,她隻負責養護花草,從不做粗活。且自個又有意授她刺繡、書法和各種閨閣女子的護身技能。芒山說過,也就前半年她一直往梁京送信過,之後便一直再沒了動靜。
浮沉猜測,或許,多半也是愛上了這樣愜意的日子。
落日餘暉照著念溪閣的屋簷,幾隻雅雀落在簷處嬉鬧。浮沉閉眼,享受日光傾城的晌午。
半個時辰後,褚上宅來了人:“五姑娘,我們娘子說備好了姑娘愛吃的酥肉粥和溜丸子,讓姑娘去嚐嚐呢。”
浮沉一聽有好吃的,顛顛往外跑,被之青攔住,扯著到了銅鏡前,“姑娘現下可是咱們的女主子,不可隨意一穿就出門。”
浮沉低頭一瞧,才看到自個穿著寢衣就往外蹦躂了。
她換了一件抽絲綠羅裙,梳了發簪。
走了半個時辰到了褚上宅,一腳邁進去,就是裂開牙床子地喊叫:“大嬸嬸,可是有溜丸子吃?這過個年,浮沉最想念的便是大嬸嬸的溜丸子啦。”
剛邁進正廳,浮沉傻眼愣住了。
這哪裏是什麽吃溜丸子呀,簡直就是大型見麵會。
隻見正廳坐著三位娘子、兩位小哥,還有憋笑的褚笙。娘子旁邊站著一位束發、別腰、攬起袖子的清秀帥氣姑娘。浮沉一瞧她看似就是會些拳腳的,再一瞧站立的位子,便知這位帥氣姑娘,就是笙哥哥的正娘子了。
她再一斜眼,猛地後退幾步。
她,瞧見了捂嘴笑的芒山。
芒山旁邊的長椅上,坐著淡然撫茶盞的達道。
別看達道一臉淡然,內心早已慌如亂蟻。他處理完梁京就職一事後,快馬回豐鄉。一路上想了數萬種借口找浮沉。最後都把一顆亂心寄托到了褚笙身上。
到了褚上宅,又知娘子剛巧有意叫浮沉過來,達道這才放了心,靜等見浮沉。
彼時的浮沉,收起嬉笑臉,恭恭敬敬上前行了禮,問了安。
退到一旁,靜聽娘子開口。
娘子柔聲一笑,“咱們這位五姑娘,與我性子合些,素日也常來府上玩,被我慣得沒了規矩。”
一旁穿深綠衣衫的娘子細細打量著浮沉,一臉喜歡,“五姑娘不愧是梁京長大的,與我們豐鄉姑娘不同。你瞧這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兒來。”
浮沉賠笑,她最受不慣的就是恭維。
娘子指著深綠衣的娘子道,“浮沉呐,這位是豐鄉章文司的胡娘子。”
她又指著一旁穿素衣,不曾梳簪的娘子道,“這位是平鄉地方林府門的蘇娘子。”
浮沉趕緊上前,再行了禮,問了好。
娘子又指著端坐在一旁的兩位小哥道,“左邊這位是胡娘子的嫡子章瀲。右邊這位是蘇娘子的嫡子蘇林茂。都與你年歲相仿,未曾議親。”
這後四字一出來,達道剛喝一口的茶水瞬間噴出。
茶盞跌倒,達道茶水噴至好遠。他一臉泛紅,趕忙起身回禮,“冒失了冒失了。”
芒山忍著笑,憋紅了臉,遞給達道一塊巾布。
乖乖。
浮沉更是一臉驚慌,聽娘子這話茬,這哪裏是什麽坐坐,這分明就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相親!
浮沉想溜,卻找不到借口,隻能幹杵在那。
章瀲起身行了端禮,“方才聽娘子說,這年過完,姑娘就十六了。我比姑娘大兩歲,姑娘喚我哥哥便好。”
浮沉恭恭敬敬道,“瀲哥哥好。”
蘇林茂一瞧,也不落下,趕緊嬉笑著上前,“我比姑娘大三歲,姑娘喚哥哥也好,喚名字也罷,都可以。”
浮沉趕緊喚了一聲,“茂哥哥好。”
蘇林茂再問浮沉,“再過幾日,咱們豐鄉青葉草綠,甚是美。姑娘可來平鄉的低穀玩,到時候我帶姑娘去獵草兔。方才見姑娘冒失著進來,想必姑娘也是個嘴饞的。這草兔獵得後,用微火來燉,味道鮮美。”
浮沉尷尬笑著。
達道坐不住了,他微欠身子,朝褚笙使勁擠眼色。
褚笙明了意,上前賠笑,“蘇兄,怎可在姑娘們麵前談論如何吃兔兔呢。兔兔那麽可愛,對不對五姑娘?”
浮沉再賠笑。
褚笙行了禮,“母親,既是年紀相仿,那母親就與嬸嬸們在上廳說話,我帶五姑娘和幾位公子去後園坐坐。”
娘子嬉笑著,“對對對,都去後園,我們這些年長的,在正廳說些話便好。”
浮沉終於解脫了,趕緊行了禮,跟在她笙哥哥身後速速出去了。
褚上宅後園。
章小哥和蘇小哥屁顛地跟在浮沉身後,又是介紹平鄉,又是誇讚浮沉美貌不可多得。這瞧著,二位小哥像是都看上了浮沉,有意爭執不下。
達道一直跟在身後,想尋個說話的茬口,一直逮不到。
褚笙的娘子覓兒,她跟隨達道在暗門多年,顯然了解麵前這位上司的慌亂。方才在廳內,他噴水而出時,覓兒就瞅出了端倪。
在後園,她又細細觀察片刻後,心中一陣笑意,扯過褚笙到一旁,“你可真是糊塗,枉你與書元認識多年,竟看不出他的心思?”
褚笙一愣,蒙在鼓裏。
覓兒一臉邪惡的指指浮沉,又指指達道,兩隻小拇指一湊,示意褚笙。
褚笙再一想,急拍腦瓜子,“啊呀,我怎就沒想到,還是娘子深知上司心思啊。我就說這書元向來穩妥,怎會噴水作怪,哈哈哈,我這就去解了書元的難題。”
褚笙小跑上前,兩手摟著這二位小哥,借著賞景為由,將二人擄去了後宅湖旁。
浮沉一瞧人走了,長籲一口氣,抬眼時,看到了閃現在麵前的達道。
她先是一愣,隨即仔細看他。
一別三四年,麵前這個公子,早已讓浮沉牽掛多年。他留芒山在豐鄉,護住自己前程路,這份恩情,已讓浮沉感激萬分。她做過許多夢,夢見他被刀劍刺破,夢見他被敵軍追趕。每次夢醒,都驚出一身冷汗。
看著他囫圇個地站在麵前,浮沉想哭,一直忍著哭意。
達道先開口,“一別幾年,五姑娘倒是長高了不少。”
浮沉趕緊應聲,“公子在肅州一切可安好?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出什麽事?”
達道嬉笑,“我囫圇個地站在你麵前了,怎會出事。”
浮沉細細一瞧,看到他眼角一道淺疤,心中一緊,“達小哥前去肅州,本該帶著芒山一起前去的。卻為了我,留他在此地,讓你涉身險境。”
達道一聽,急了,趕緊解釋,“我不帶芒山是有緣由的……”
浮沉打斷他的話,行了禮,彎著眼笑,“總之,達小哥的恩,浮沉記得了。”
看著那一臉可愛,達道緊繃的神經迅速舒緩。奔波多年,好像隻有這張臉,能隨時讓他平靜下來。
他掏出那道免廉孝的折子,遞給浮沉。
浮沉細細瞧著。
達道在一旁解釋,“我雖不知有何用,想著還是與你商議。你雖在豐鄉,有一日終歸是要回梁京的。褚公府的事,能有個把柄在手,也是有益於你的。”
浮沉看著折子,知道浮漪被打、達道升正一品太保,他假意免褚槐副掛名一事後,心裏漸漸豁開了。
她終究是,能名正而歸了。
這便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她為邱老太守孝三年的孝女之名,同三品之位。若是褚槐的副掛名暫且被免去後,府中有一人是“謙孝女”五品之名,就可與副掛名相抵。
也就是說,褚公府沒了副掛名,公府宅院就會被收入官宅,若是想繼續住,就算是租賃。
褚公府沒了依靠,褚槐仕途有恙,浮沉又得了“謙孝女”五品之名。褚槐定會抓牢浮沉這根救命稻草,風光接浮沉回梁京,以高嫡女和謙孝女雙名,喜開府門,迎浮沉而歸。
彼時,她終是懂了莫娘子當初說的那句:“心存善念,方得善終。”
當然,浮沉善的時候,也一直牢牢謹記那句:“睚眥必報。”
她不害人,也不放過害她的人。
許久,浮沉合上折子,遞回給達道。
她跪下,“若是真的能讓父親暫免副掛名,讓他急片刻,我就能回梁京。”
達道扶起她,與她四目相對,“你說,我去做便是。”
“隻是……”浮沉嬌羞,“隻是,要次次麻煩公子,但我又沒別的法子。”
覓兒靠在褚笙肩膀,裂開牙床子湊一句,“五姑娘,不麻煩的,大不了日後,以身相許。”
覓兒是個豪爽的,說完就笑。
浮沉羞紅了臉。
達道“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褚笙在一旁,下巴險些都掉地上了,猛搖頭:“怪哉怪哉,書元竟也有臉紅時。中邪了中邪了,無量天尊,無量天尊!”
芒山淡定站在一旁,無奈攤手,“卑職已經,習慣了。”
浮漪昏迷了兩日之久。
浮瀅和浮湘一直近身服侍,尤秋柔也常去蔚聽閣。現在的浮瀅,多少也有點懷疑這個表麵殷勤,事事隻為她的六姑娘作打算的尤娘子了。
浮淰現下不過七歲,在梁京宮中學堂,年歲尚小,卻是個聰慧姑娘。才七歲,就會插花、葉子戲、書法、刺繡和各類酥糕製作。
浮瀅知道,尤秋柔幾次三番常去國府女眷中走動,去時一直帶著下學來的浮淰,從不會帶著自家姐妹。從浮漪到她自己,為著姻親一事時,也都是一些低門。
褚槐雖不言語,心中也有幾分掂量。府中庶出姑娘們居多,但他還是不想都嫁入低門。畢竟,為這些姑娘攀附一門好姻緣,對他仕途也有益處。
雖說浮淰他也疼愛些,但到底是年紀尚小,十五歲及笄還有近八年。褚槐熬不動八年,她先惦記的是遠在豐鄉的嫡姑娘浮沉,再是眼跟前這幾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這些,都是褚槐上升仕途的好門麵。
這幾年,他也從尤秋柔溫婉賢良的身上,看出了一絲她待府中姑娘們的不同。褚槐從不言語,心中倒是有杆子秤。
浮漪昏迷這些日子,一直乘坐一輛馬車挨著褚公府門口探望。她還有幾日才算是出月子,不敢隨意再去走動。
白穆陪同她,這幾日常來公府門口。有院內的婢女常來通報,說二姑娘上了藥,也能動彈了,也醒來了。
浮沁這才放了心。
她在公府外,看到有小孩在馬車外嬉鬧,心中就一陣難過。
生頭胎時,她故意難產的。
那時她心尚且不穩,劉氏的中風病,浮沁生怕會遺傳給孩子。她思來想去,懷孕時很少飲水,致使羊水過少。
第二胎時,也是憂思成疾,早早就服了墮胎藥。那時,他已對白穆多少有了感情,可每每看到劉氏,還是害怕孩子也遺了此病。
第三胎時,她下了心,要為白穆生一胎。第三胎一直小心伺候,可惜,前兩次傷勢太重。孩子誕下後,黃疸過多,又加之身子太過虛弱,隻養活了三日就沒了。
浮沁懊悔不已,一直埋怨自個。
如今,自己造的孽果,怎麽都得受著。
她回過神,沒再想傷心事。白穆欲趕馬車回府時,頭一撇,看到了孟瑺縮在公府石獅背後,畏畏縮縮,幾次想上前叩門,又縮回去。
浮沁瞧著那畏首之輩,一臉疲乏。
孟瑺是孟遠府嫡子,比浮漪尚且小兩歲,還未到二十冠禮之年的他,早年休過一位正娘子。據說這位正娘子是鄉下女子,嫁去遠府,才知是啞巴。
孟母思慮再三,原想著是和離,後來一想和離後該女子還會另嫁,便心一忍,一紙休書。
一旦被休,這位正娘子,也就一生都得在這一紙休書中度日了,再無再嫁之可能。
除了被休的這位正娘子,孟瑺府中妾室就三位,還有幾個小婢女做通房。人風流、嘴甜,擅送些首飾胭脂,在遠府姑娘閨閣中,孟瑺一直風評風流,卻也是姑娘們心生向往的公子。
浮沁最瞧不上的,便是孟瑺之流。
府中妾室成堆,還滿嘴皆是愛皆是情,浮漪就中了這嘴巴抹蜜的手段,二人情意多年,浮漪現下便是非孟瑺不嫁。
自個妹妹惹了這麽一個花公子,浮沁頭疼欲裂,卻也無法子可施。畢竟自個已嫁入白府,不好多參褚府之事。
她一直在想,當初拿捏尤氏推自己落水的證詞,現下再瞧,好像薄如蟬翼。她猛然醒悟,才深覺尤娘子早已是自個無法撼動的了。哪怕她現下說了當初落水一事是尤氏親手陷害,可她已嫁入白府,又與白穆生了情意,與婆母關係融洽。若是貿然揭穿,父親不會信,尤氏更會想法子洗脫。
當然,也會牽扯到白府。
浮沁心思飄然,看著遠處的孟瑺,攥緊拳頭,想撕碎這位公子的心都有。
白穆看見後,他幾步出去,一把提溜著孟瑺上了馬車。
孟瑺個矮,坐在浮沁對麵。
白穆小心護著浮沁在他身後,“為何蹲在府外不進去?”
孟瑺不敢瞧浮沁的眼睛,“我是遠府下等府門,實在不敢叩公府的門。不知大姐姐可知浮漪還好著些?這幾日一直擔憂,恐難入睡。”
浮沁微閉眼,她忍著心中怒火,“孟大公子,你與浮漪相識幾年了?”
孟瑺:“四年。”
“四年為何從不上褚府提親?”
孟瑺聽到這個,才敢抬頭瞧浮沁,“大姐姐說到我的傷心處了,府中上下一直都想娶浮漪入門。可褚大人不點頭,提親過三次,都被褚大人拒之門外了。之後大人又從文司使去了翰林院高升,咱們遠府,更是配不上浮漪。”
白穆接過話茬,“既是覺得配不上,為何不早早斷了浮漪的念想?”
孟瑺被問住了,低頭沉默。
浮沁:“孟大公子,我今日便把話說開了,眼下浮漪被打,皆是因你沒能護住她所致。她從十六議親之齡等你到如今已是二十之齡。那些同等府門的公子都已錯過。是你們遠府不懂規矩,耽誤我妹妹至今未嫁。雖說我從未覺得她能配得上你,但眼下她又非你不嫁。現下已然耽擱了,若是嫁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孟瑺一愣神,“大姐姐但說無妨。”
浮沁厲聲道,“發賣妾室,遣散通房。”
孟瑺一聽這八個字,瞬間慌了,“萬萬不可啊,小靈生有一女,雙兒也是個可人的……”
浮沁死死盯住孟瑺,打斷他的話,“你的靈兒也好雙兒也罷,總之你若是想讓浮漪嫁入你們遠府,她的門內,一個妾室和通房都不可有。浮漪性子單純,她斷不會處置你的美人。總之,你什麽時候幹幹淨淨一個人時,什麽時候再來娶浮漪。對了,若你因這些耽誤浮漪,我有法子收了你們次府門牌,遣散你們回鄉下,當個名正言順的鄉府,永生不可再進梁京。”
這話,嚇懵了孟瑺。
浮沁自個也心慌不安,畢竟,這些皆是大話唬人的。她沒那個本事,白府更無。
但這話,足以嚇倒孟瑺,浮沁的此番言語也就達到目的了。
白穆又一把揪著孟瑺,將他扔下馬車。
孟瑺呆滯片刻,一溜煙鑽進回遠府的巷子。
達道此次離豐鄉,走的水路。
正一品太保的船隻停靠在鄉河碼頭,前來送行的是燕州知府與豐鄉縣府的一幹人馬。挨個與達道辭行。
豐鄉這等偏僻之地,也算是出了個正一品太保,這些官員各個容光煥發,將達道視為豐鄉的神,絲毫不敢怠慢。
達道為了自己前去梁京,有人護著浮沉,特意給褚老宅送了帖子。彼時的浮沉,拿帖子送行,不戴長帷帽,光明正大地送行。
她看著鄉河波光粼粼,盯著遠處大大小小的船隻,深覺正一品的官威。
達道應付完這些人,挪步到浮沉跟前。
浮沉想起一事,“公子去到梁京,還得幫浮沉尋一人。”
浮沉仔細回想一會,“雪隸,在梁京公府中做腳奴。這個男子的姐姐,是我跟前伺候的。”
她這麽一說,達道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點頭,“五姑娘放心,你說的我都會一一辦到。”
達道盯著遠處的船隻和波光圈,低頭沉思,“五姑娘,今日一別,再相見怕是就在梁京了。豐鄉的事務我已然處置完畢了,現下就是回到翰林院,做梁京的朝務事了。”
他故意再提點浮沉,“五姑娘可是公府嫡女,父親又是四品文使,斷不能在這窮鄉安然一生。”
浮沉心中知道達道此番話的意思。
她雖是悟到了何意,但也不敢明說,恭恭敬敬地點頭,像是被訓話的小姑娘一般可愛。
達道依依不舍辭行,上了船艙。
芒山又被再次拉在了豐鄉,此次被拉下,不是為了護住浮沉,而是為了護住那些被拉扯來與浮沉相親的男子。
達道:“芒山……”
芒山趕緊上前,“公子放心,絕不會讓五姑娘相親,或與別的男子有接觸!”
達道話被截了半截,又被**裸地說出來,他深覺臉上掛不住。伸手,一拳砸向芒山。
被芒山憨笑著擋住。
芒山看著船隻遠行,深覺這次的任務,比上次還要艱巨。
黃昏落日,波光點點。水麵映照石橋,正月冒尖泛綠的麥芽抬眼就可見到。再瞧一眼,碼頭那處,又是一茬新栽種的藥材。
花苞待開,一切都在備好迎春日。
浮沉看著船隻駛遠,她舒緩身子,抬眼鑽進離去的人群中。
猛地一瞬,她抬頭。
對麵船艙背後的空地上,她像是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尤秋柔。
浮沉腦子一熱,朝人堆鑽去,之青不明所以地跟著浮沉。到了船艙處,浮沉立住,一直在找人。
方才,是她看花眼了嗎?
她分明看到一個與尤秋柔一模一樣的婦人,穿粗衣,扯著一個小男娃。
不不不。
她堅定,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女人,分明就是尤秋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