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把行李放在宿舍後，所有人隨著工作人員的招呼來到分配所開大會，等待分配工作。他們將根據自己所學的專業，被分配
到不同的工作崗位。
站在會場前方的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看起來三十來歲麵色黧黑的男人，他姓楊，是玉門油田管理局的局長。他首先對大家表示了熱烈的歡迎，接著今天就由他來發表演講。
“今天，我們的石油戰線又增加了新的力量，其中還有不少是剛從大學畢業就滿懷**來到我們這裏的知識分子，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將會和我們同心協力，開采出更多的油田，把玉門建成我國的石油基地！我代表玉門石油管理局，代表曾在這裏艱苦奮鬥過的石油人向你們表示熱烈的歡迎！”
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楊局長接著說：“每當有新同誌的加入，我都會講個故事。”
“想必你們也都看到過在馬路上穿梭的公共汽車上有一個大包，
可能有些人不明白，那個包是個什麽東西？是做什麽用的啊？答案是，那是個煤氣包。因為我們的國家缺油，咱們道路上的車燒的全是煤氣，而那個包就是煤氣包。”
講到這裏，楊局長停頓了一下，雙目炯炯地掃視著全場的與會人員。
“汽車因為缺油，所以隻能用煤氣包來作為行駛的動力。可為什麽缺油？因為西方國家對新中國實行了石油禁運的政策。汽車沒油，就不能開動，要用油的機器沒油，就不能發動，而一個國家沒油，那國家還如何前進呢？”
“同誌們，有知識的青年們，國家缺油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痛著我們石油人的心，新中國的前進不能沒有油，而我們今時今日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就是為了油！為了開采更多的石油！因此我希望每一個來到玉門的同誌都可以鼓起幹勁，共同努力，讓我們的國家不再成為缺油、貧油的國家！”
楊局長向前跨了一步，對著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台下掌聲雷動。
聽著楊局長熱情洋溢地講話，秦立民一雙手拍得通紅，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到痛。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父親在玉門尋找油田的情形，看到了父親在鑽井旁忙碌的身影，他更加明白了父親當年為什麽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留在這裏。
當年，父親想要為國家石油事業做貢獻，想要找到石油，開采石油，卻沒能完成，現在他要接過這副擔子，肩負起他應有的責任，完成父親當年沒有實現的心願，為國家脫掉貧油的帽子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楊局長的講話，讓大家一掃之前看到艱苦簡陋生活環境而低沉的心情，大家又都被激發起了無限的熱情，心中充滿了幹勁，
這時，林副局長拿出一份清單，開始宣讀分配名單。
“莊潔分配到技術部，鄭俊成、方麗麗分配到《石油工人報》編輯部……”
他一個一個地念著，被念到名字的每個人都滿懷激動地走上台去領取屬於他們的徽章，由林副局長親手為他們佩戴在胸前，再挺胸昂首地回到原位。
秦立民左等右等，愣是沒有聽到自己被分配到哪裏，到了快結束的時候，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向林副局長鞠了一躬，詢問道：“對不起領導，我想打擾一下，我叫秦立民，也是這次來參加玉門油田建設的新人，但我並沒有聽到我被分配到哪個部門，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呢？”
對於秦立民來說，他並不介意是否分配到好的工作崗位，隻要是能讓他開采石油就可以，來到玉門就是想要有所作為，就是想完成父親的心願。但是現在居然沒有給他分配任何工作崗位。他可不想喜聞辜負師長和母親的期盼，更不想對不起自己的夢想。
秦立民緊握著拳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楊局長和林副局長。
“這位同學，關於工作分配問題，你不用擔憂，你先等一等，我們開個小會。”楊局長和藹地對秦立民說過後，就與其他幾個負責人圍攏到一起，小聲討論該怎麽分配秦立民。他們之前就了解秦立民身世，而他又是北京石油學院的高才生，專業成績十分優異，原本也是被分配到技術部的，但就在宣讀分配名單前，林副局長提出應該再討論一下，主要是在將秦立民放在一線還是技術部門兩者之間權衡。
這一情況秦立民並不知道，他麵上靜靜地等著，但心裏卻帶著焦急。就連站他旁邊的鄭俊成也是一臉擔憂，莊潔跟方麗麗也頻頻將關切的目光落在秦立民身上。
楊局長思慮再三，決定也將秦立民分配到技術部。
“這怎麽行？如果新來的年輕人都分配到了技術部門，咱們的一線就沒有新生力量了！”
林副局長反對楊局長的意見，他看秦立民，總覺得這小年輕有一股子恃才傲物的勁，感覺有點不順眼。
楊局長看著林副局長堅決反對的模樣，也是能夠理解他的，就說道：“林副局長，我明白你的擔憂，你是怕他這樣的拔尖人物不在基層摔打摔打會滋生驕傲。我看過他的資料，秦立民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現在也正是用人的時候，不把他放在技術部門是不是有點可惜有點可惜呀！”
楊局長又將目光看向了何總地質師，卻不想何總地質師也搖了搖頭，“這次來的新人可以說都是人才，並不是秦立民一個。而且把專業知識強的年輕人放到基層一線也許更能發揮他的才能呢。”
楊局長環視了一圈其他人，見好幾個人都微微點頭，表示讚同何總地質師的意見。
領導們還在小聲討論著，不知內情的秦立民心裏很是焦灼，他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心裏苦笑了一下，他不明白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暗想難道自己居然不被認可？如果自己真的沒有崗位該怎麽辦呢？
“既然你們定不下來，那就把秦立民分配到我這裏來吧。我一看就覺得這是一個好苗子，他肯定能在我那兒成為頂梁柱，我這活苦得很，肯定搶不過你們，之前一直沒敢吱聲，沒想到歪打正著，讓我撿到個寶貝！”
李鐵柱這話一說，林副局長和何總地質師都向他投去讚成的目光。
楊局長也點點頭表示首肯了。雖然說李鐵柱隻是個鑽井工，但他是勞模，是1101鑽井隊隊長，有他帶秦立民，說不定還真能幹出一番不錯的成績來呢。“鐵柱啊，把秦立民交給你，我放心。那就這麽定了！秦立民就分到你手下了！”
楊局長拍了拍李鐵柱的肩膀，隨後轉身向秦立民公布了他的分配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