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歧
周五上午，甘語早早把自己的一周數據報告做好傳回給辰星，開完總結會之後，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工作，確認都完成後，便去跟孫經理打了聲招呼，又給唐寧發了個信息，得到回信後，才離開邦成。
下午六點落地B市，她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甘清許已經做好了一桌子飯菜，媽媽在沙發上看手機。
見她回來，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甘語的媽媽陳茹冰趕緊迎上來笑嗬嗬地叫她：“小語回來了？快去洗手過來吃飯。你爸下午就把菜都備好了，一聽說你下飛機了，趕緊下鍋炒，你都大半年吃過家裏的菜了，一會兒嚐嚐看你爸廚藝退步沒。”
甘語沒什麽胃口，她隻想回來看一眼就去找厲望南。
自從她把通話錄音公開後，厲望南緊跟著就讓辰星官博貼了聲明和起訴文書，秦陸和黃晶晶被帶走調查。
媽媽打電話安慰了她一番，爸爸始終沒有跟她說過一句抱歉。
甘清許站在餐桌旁，臉色有點不自然，見甘語望過來，便清了清嗓子，道：“過來吃飯吧。”
甘語說：“我還有事要處理，過來看一下你們就好。這個房子小，我忙完會直接在外麵開間房，你們不用等我。”
陳茹冰立刻拉著她勸道：“小語啊，你爸爸忙了一下午，你好歹吃點再走。媽媽知道，這次是你爸爸和我的不對，跑過來給你添了麻煩，你爸爸還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你，他看到你發的那些東西後，也氣得不得了……”
“媽。”甘語打斷她的話，道：“我是真的還有工作，周末兩天如果我有空，會過來吃飯的，周日你們走，我也會過去送你們。”
甘清許把圍裙扔在凳子上，氣道：“走走走，你讓她走，不吃就不吃，我們也不用你送！”
陳茹冰立刻瞪他一眼，又轉過頭勸道：“別聽你爸嘴硬，你大半年不回去，他天天操心，這次也是著急了，才會過來。”
甘語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留在家裏吃飯，她把陳茹冰的手移開，道：“我還有工作要忙。”
陳茹冰也沒辦法了，隻能歎口氣：“那你去吧，忙完了就趕快回來……”
她話沒說完，忽然意識到，這個房子是一室一廳，他們住了女兒的臥室，女兒回來也沒地方住，於是又開始勸另一件事：“小語啊，我看你發微博說你準備換房子，要不，就回爸爸媽媽給你買那套房子住吧，這次等租戶到期，我們就不往外租了好不好？那個房子大，你過去住，那裏本來就是爸爸媽媽買給你的，幹嘛非要往外租呢？”
甘語看了看陳茹冰，又盯住了甘清許，緩緩道：“拿人手短，住自己的房子，我才有底氣掙脫你們。”
“你說的是什麽話！”甘清許一把摔了自己手裏的筷子，一張臉漲得通紅，道，“這是你對父母該有的態度嗎？”
陳茹冰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握著甘語的手腕，語聲顫顫：“小語，爸爸媽媽是對你嚴厲了一些……”
甘語實在受不了了，她快速掙脫陳茹冰的手，拉著箱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怕她再待下去，會說出更紮人的話。
傷人一千，自傷八百。
剛畢業父母就給她買了房子，她在裏麵住過一年，每次被爸爸指責她都沒有底氣還嘴。
工作一年，靠幾個小項目的分紅，湊到現在這個精裝修小公寓的首付，就馬上搬出來了。
她終於能鬆了口氣，那間大房子被她租了出去，每個季度的房租直接打在媽媽的卡上。
這一年她每個月也都會轉一筆錢給媽媽，跟房租一樣的金額。
用這種方式，換來自己的底氣。
“師傅，可以繞別的路開快點嗎？”
甘語催促了一聲，心裏燥得很，又憋屈又煩躁。
周五有點堵車，到厲望南住處的時，已經八點多了。
外來車輛不讓入內，甘語下車在門口登記完身份信息，便自己拉著行李進去了。
厲望南住的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電梯門打開，甘語出來就看見入戶門正開著，下一刻就看到張秘書從門裏走出來。
“甘小姐？”
張秘書手上拎了三個酒盒，驚訝地看著甘語。
甘語看著他手上的酒盒，表情比他還要驚訝。
她調整了一下表情，問：“厲總呢？”
張秘書說：“厲總去學遊泳了。”
甘語：“……”
甘語：“你拿著酒是要去找厲總？”
張秘書搖搖頭：“不是，厲總說讓我把這三瓶酒放到瀾山別墅那邊。”
甘語深吸一口氣，問：“這個酒，厲總是不是一共有四瓶？”
張秘書震驚：“是啊，您怎麽知道？難道這是您送的？”
甘語一噎，幹笑著“哈哈”兩聲，隻覺得腦門兒發暈。
……這個崽種！
甘語皺眉看著自己腳邊排成一排的三個酒盒，又抬頭看了看酒櫃上那個一毛一樣的，她十分肯定，這四盒就是她的酒。
沒想到，如今竟能在厲望南這裏看到，真是令她大開眼界啊。
所以，從一開始，厲望南就知道她，他不是隨便跟人約的，是知道她在找人約，所以才……
救命啊！
甘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種人放小說裏可能還是個深情人設，這放現實中不就是個變態嗎！
偷窺狂！跟蹤狂！
理智告訴她：快跑！
但身體卻誠實地坐著，想找他問個清楚。
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社交賬號的？
那個社交軟件隻能靠緣分匹配，至今她都不知道怎麽加好友，當時都是靠隨機匹配來的啊！
這點她始終想不通。
她打開那個社交軟件，想研究一下。
門口忽然傳來開鎖的音樂聲。
甘語立刻抓著包包站起來——
帥哥你誰？
進來的是個年輕人，上身穿著件黑色衛衣，下身是條白色中褲，露出的小腿修長筆直，腳上穿著雙白色一腳蹬的帆布鞋。
甘語從臉看到腳，又從腳看回臉。
帥哥的頭發是棕色的，在燈光下看起來絨絨的，還戴了個白色的頭戴式耳機。
濃眉大眼，鼻梁挺直，臉很嫩，一看就是剛畢業的校草帥哥。
“你是？”
“你是？”
兩人同時開口。
男生摘下耳機撓了撓頭，說：“我叫詹一辰，是厲望南的表弟。”
詹一辰？
甘語在心裏迅速過了一遍這個名字，確定自己不認識，但又莫名耳熟。
一定在哪兒聽過。
但一定不是從厲望南那兒聽的。
“我叫g……”
“你是甘語吧！？”
又是同時開口，甘語剛發了個音就被他搶先截住了。
“你……認識我？”她問。
詹一辰換上拖鞋，走過來把手裏的兩個袋子扔到茶幾上，很自然地說：“啊，前幾天不還看到你的視頻了，上門打人那個。”完了又補充一句，“挺猛，練過是吧？”
甘語：“……哈哈。”
詹一辰又說：“哦，前年，在紐約也見過你一次，時代廣場，你當時在和同事拍照。”
甘語：“？”
甘語越來越迷糊，兩人又不認識，即使在國外遇到了，他也不會認識她啊，除非……
果然，就聽他解釋道：“我當時陪我哥去的，你拍照的時候我哥我倆就在你身後不遠處，說不定還把我們也照進去了呢，你回頭看看，要是真把我哥照進去了，他不得高興死。”
甘語聞言下意識就想去翻照片。
詹一辰從她麵前經過時剛好瞥見她的屏幕，頓時驚喜道：“你也用這個軟件啊？”
甘語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你也玩？”
詹一辰的嘴角咧得大大的，高興地一點頭：“當然玩啊，這個app就是我設計的啊。”
甘語：“……”
行了。
唯一想不通的地方現在似乎也能想通了。
甘語問：“你哥知道嗎？”
“知道啊，他幫我完善了不少呢，公測時全靠他給我修bug，後期運營他也幫忙提意見了。”
詹一辰恍然大悟，一邊開冰箱拿飲料，一邊回頭說：“你是不是公測時注冊的第一批用戶啊？怪不得我哥回國時問我要後台權限呢，肯定是看到你了。”
甘語：“……”
詹一辰：“你覺得這個app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意見要提的？你是因為什麽用這個軟件的？你是側重它哪個功能呢？交友？樹洞？還是廣告？能說說嗎？”
甘語：“……”
這讓她說什麽？
說自己是為了找
對象才用這個軟件的？
甘語麵無表情地在心裏默默回答。
隻是現在看來，私密性強也強不過它最大的bug，厲望南。
“我哥呢？”詹一辰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這才想起來問，“他是不是沒在家啊？”
哈哈，是啊，你才發現啊弟弟。
甘語平靜地說：“學遊泳去了。”
詹一辰剛喝到嘴裏的飲料差點一口噴出來：“他？去學遊泳？他？學遊泳去了？”
甘語點頭：“張秘書說的。”
詹一辰的表情由震撼轉為不可思議，嘴裏“嘖嘖”道：“他能克服心理陰影嗎就去學？可別溺水了。”想了想又拿出手機，“不行，我得打個電話交代一聲，得看好他，他怕水得很。”
甘語愣住了，腦子裏迅速閃過他那天溺水的畫麵。
“你哥有心理陰影？他怕水？”
詹一辰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回：“對啊，小時候我們兩個去河邊玩兒，我被一個初中生欺負了，我哥跟他打架，被他拎起來扔到水裏差點淹死，幸虧路過的大人下去把他撈上來了。當時把我也嚇著了，發了幾天燒，我哥肺裏吸進水，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喂，哥，你怎麽想起學遊泳去了？”
接起電話就聽到弟弟正繪聲繪色揭老底的厲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