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見他
甘語發完之後，視頻左下角已經有播放次數顯示了，她在評論裏@金融一腳，並配字【領走你那個倒打一耙的稿主】。
沒想到很快就他被轉發走了。
接著，又開始編輯下一條動圖博文。
這種視頻往往是傳播最快的，一旦人多起來很快就要被夾了，所以她還留了個後手。
她把幾段視頻做成了動圖格式，再次發了一個十八宮格的博文。
配文：防夾版vlog。
等傳完再回來一看，轉發量已經迅速達到5203，評論也有三千多條，她點開看一看，笑了。
熱評第一：【男的就這？】
熱評第二：【翻了翻小姐姐的微博，把小姐姐分手的時間線整理了一下，結合視頻的日期，大家自己看吧（圖片鏈接）】
熱評第三：【這b男人！竟然踢貓貓！這個狗女人還在那兒笑！！氣死我了，我要鯊了這對狗男女！小姐姐，你的福氣在後頭！狗男女鎖死直接沉塘！】
下麵有很多跟著問貓貓怎麽樣的，問監控視頻是哪裏來的，還問博主打人是不是因為先被劈腿了。
甘語想了想，發了一條長微博，並把她中午整理的大學四年間她給黃晶晶轉賬的記錄和一些重點聊天記錄都做成了長圖，一起貼了出來——
貓貓現在很好，正健康快樂地成長著。
它是我朋友托我買的德文卷毛，我們家那邊暫時沒有貓舍養這個品種，所以托我在B市幫她挑了一隻，接過來的時候隻有兩個月大，在我這裏寄養了幾天。
視頻前一天我要去鄰省出差，叫了前任過來幫我照顧貓貓，結果第二天夜裏我回來，發現貓貓很沒有精神，罐頭也不吃，叫聲也很蔫，連夜帶去寵物醫院，醫生說腹部受到撞擊，可能是內出血。
直到後來我清理雲盤，才發現了這段監控視頻，一怒之下，我上門質問，沒想到他們絲毫不覺得踢貓是件錯誤的事。劈不劈腿就算了，當我瞎了，但是欺負我的貓我忍不了，所以就動手揍了這對賤人。
視頻裏是我家。
沙發，地毯，茶幾以及上麵放的東西都被我扔了，現在已經換了新的，不過惡心的感覺還是下不去，現在也在考慮換新房了（中介別私信我，已經找好了）。
至於原稿主和我的關係，我整理了大學四年我對她的資助記錄，以及部分聊天記錄，大家自己看吧。
甘語發完不到一分鍾，評論就漸漸多了。
她打開大概翻了下，發現節奏都是站她這邊的，便放心地發動車子離開了。
路上接到苗淼打來電話。
苗淼抱怨她：“有視頻你竟然不早點告訴我，真是氣死我了！我的卷卷當時那麽小啊！心疼死我了！”
甘語說：“我不是怕你受不了嘛，我看了都忍不住要打人，何況你。”
苗淼聞言頓時忍不住開始瘋狂輸出，一個人在電話那邊憤怒地罵了好久才停下來，她喝口水，又想起來問道：“對了，你發這種視頻沒事兒吧？我看轉發已經快一萬了，那對狗男女會不會告你侵犯隱私啊？”
甘語冷哼一聲：“她要是不怕我告她誹謗，侵犯我的個人隱私和肖像權，就盡管試試，我還侵犯隱私？我要不是怕傳播**色情吃官司，我連馬賽克都不打，讓他們**出鏡全麵社死！”
苗淼忽然大叫一聲，慌慌張張地喊道：“你微博被夾了！視頻沒了！哎呀！還好你還做了個動圖。”
甘語拐過彎，把車開到酒店門口，管家帶著門童過來把車開走，帶著她上了觀光車。
“我到酒店了，先不說……”她話剛說一半，就又被苗淼打斷了。
“你的動圖也被夾了……哦哦，還好，點開之後還是能顯示出來的，就是封麵被夾了……哎呀，已經有網友幫你把動圖做成上麵是風景圖，下麵是動圖那種防夾版了，哈哈哈哈，這些樂子人真熱心……”
甘語被吵得耳朵都在嗡嗡，果斷道：“別直播了，一會兒我自己看，掛了啊。”
電話一掛，甘語才看到自己的微信都快炸了，不用點開，一眼掃下去全都是“你還好吧”“太過分了”這種話。
高中同學，大學同學，同事，朋友，親戚……還有媽媽的。
不過媽媽好像還不知道。
點開聊天欄，才發現媽媽是在問她要住處地址。
是15分鍾之前發的信息。
不知道爸爸的群裏，有沒有人發她的視頻呢，知道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一個，他會覺得自己錯怪了她，會心疼她嗎？
甘語苦笑著搖了搖頭，把自己的地址和門鎖密碼一並發了過去，又發了個定位，告訴媽媽自己真的沒B市，周五才能回去。
進門把包包扔在沙發上，她環顧四周忽然發現，這棟別墅格外的空曠，住她一個人，真的，很空，很孤獨。
出了會兒神，她給厲望南發了個信息：
【我周六回去，等我。】
那是不可能的，還是要周五晚上回。
想……看看他會不會驚喜。
甘語翹起嘴角，盯著微信界麵。
看到厲望南的信息過來，她自己或許都沒發現，她的嘴角翹得更高了。
厲望南發給她一個定位，隨後又發了自己家的地址和門鎖密碼。
【我周六上午可能有點事，到時候我讓司機去接你，直接來我家可以嗎？】
很快，好像意識到這樣做不妥，他又發了一條：
【我忘了你還要看叔叔阿姨，那你先回家，到時候我去接你回來。】
回來。
甘語眼皮一跳，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半晌。
好像，他帶她回的，才是她的家。
厲望南發了個視頻邀請。
甘語接起時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笑。
想掩飾一下，又覺得沒必要，她想笑的時候，是藏不住的。
“怎麽了？”厲望南問，“視頻發出來是不是爽了？”
甘語想了想：“還行吧，也沒有特別大的爽感。”說完，她忽然慢慢地比了幾個字的口型。
厲望南在屏幕對麵看得清清楚楚，她紅潤誘人的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說著騷話——
“沒有和你上床爽”。
甘語目光直直地盯著視頻裏，眼見著他的耳垂被染成紅色，眼裏全是得意。
厲望南用力吞咽一下，嘴角止不住上揚，他咳嗽一聲，嚴肅地說：“你的微博被夾了，需要我找人幫你恢複一下嗎？”
甘語搖搖頭：“不用，越是這樣，越能讓後麵來的人好奇，而且很多人應該已經保存了，這些熱心網友會幫我科普的。”
“好，那就……”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從旁邊伸出來一隻拿著平板的手。
“厲總，黃晶晶的小號發了個聊天記錄，在混淆時間線證明自己沒做小三。”
是張秘書。
甘語低頭暗暗給謹慎的自己點了個讚——還好剛才的騷話沒有大聲說出來！
她摸了摸鼻子：“沒關係，讓她蹦躂吧，我這兒還有個錄音，就等她這一出呢。”
她太了解黃晶晶了，不見棺材不掉淚，猜到她還會出來蹦躂，甘語始終留了個底牌在手裏，隻等著她山窮水盡就放出來錘死她。
“那我先不跟你說了，我看看微博上的動向。”甘語笑笑問他，“你的水軍是不是還在我微博帶著節奏呢。”
厲望南看著屏幕裏的她，眼神溫柔又充滿驕傲的意味，就知道瞞不住她的。
他“嗯”了一聲。
甘語眼睛彎了彎，很輕快地說：“謝謝。”
她打開微博，先看了看黃晶晶發的她和秦陸定情的聊天記錄。很微妙，時間正是他和厲望南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天。
那時候她和秦陸分手已經一個月了。
黃晶晶微博隻說視頻裏的不是她，建議視頻裏的人維權。
甘語也懶得想什麽文案了，把她最後一次和秦陸通話的錄音放了出來，還在評論裏貼了錄音文件的日期截圖。
錄音裏她引導著秦陸一點點說出他和黃晶晶的第一次，在哪裏，誰主動，他什麽時候心動，什麽時候正式在一起，如果自己不發現，他還準備瞞多久……
句句清晰，板上釘釘，根本不容反駁。
她手指一劃，翻到上一條長微博，看著那些轉賬記錄和對話，心裏已經沒有任何起伏了。
很早，比他們兩個想象得都早，她就發現他們之間的曖昧了。
她無意間摸到了秦陸的微博小號，看到黃晶晶和他在評論裏互相挑逗。
說沒有心疼過是假的。
當時沒有跳出來，是在想這段感情還有沒有得救。
從大三和好到現在，五年多了，她已經習慣了秦陸，也在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想和他恢複**。
直到後來發現了那個在她的房子裏上床的視頻。
她就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救了，隻能打上門讓自己出口氣。
不是不難受的啊。
打完他們之後她就在躲在車裏哭了一場。
評論裏很多人都在刷【東郭先生與狼，農夫與蛇，資助者與被資助者，正宮與小三。】
有幾條評論令她感觸頗深——
【恩大成仇啊小姐姐，何況你們在一個宿舍，你高高在上，她卻要仰望你，時間長了，嫉妒不忿就出來了，你們的關係早就走到頭了。】
【一看博主就是嬌養的大小姐，寄人籬下知道嗎？她在你麵前就是這種感覺。】
【她可能不是真的想搶你男朋友，而是隻要是你的，她都想要。】
【樓上正解，心理失衡了。】
【是我我也失衡啊，每天對著一個跟我一樣大的同齡人，還要接受資助，反正我心裏也不舒服。】
【樓上是不是瞎了，看不見聊天記錄小三賣慘啊？看不見她哭窮問博主借錢又哭著說自己沒錢還啊？唯一該怪的，是博主真的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真的不懂嗎？
不是的，兩個人從大四開始就不怎麽深交了，似乎都產生了一種互相躲避的默契。
讀研時，兩人也刻意挑了不同的宿舍樓。
問題早就出現了。
或許還是自己明白得太晚。
她忽然想起來，大三那年，黃晶晶開玩笑似的對她說：“把你男朋友的微信給我，我幫你試探試探他。”
從那句話起，甘語就不舒服了。
大三……
不知道厲望南那個時候在做什麽呢？
他左肩的痣，是什麽時候被她紮出來的呢？
甘語眼眶一熱。
好想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