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半夜的都別睡了
宋琛覷她眼，扭頭就走：“自己穿，穿好跟上來。”
“就猜到你會這麽說。”
易書月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跳下來穿鞋。
她進廚房的時候，鍋裏已經煮上麵，宋琛正低頭切西紅柿。
聽到拖鞋踩在地上的聲響，他眼也沒抬：“去餐桌上坐好，馬上好了。”
“哇哦。”易書月從來不會吝惜誇獎，好聽的話一個一個往外蹦，“宋琛琛你真厲害，人也好，誰娶了你真是賺大了。”
宋琛沒理她，在易書月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彎了個極淺的弧度。
易書月誇完他就沒再繼續看，正打算往餐桌走，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看也沒看就接通，邊往外走邊打電話：“喂？怎麽這個點還給我打電話。”
“問這種問題你是不是有病，我能接電話肯定就是還沒睡啊。”
“你和婉知姐吵架了？行，需要心理谘詢請按分鍾付費，一分鍾一千元，支持微信支付寶轉賬。”
“行吧。”不知對麵說了什麽，易書月勉為其難道，“那你說說你們為什麽吵架，我給你分析分析。”
她的身後，宋琛切菜的手一滑，留下道小口子，殷殷的血滲出來。
他垂著眼，盯著不斷滲血的傷口，短暫出神。
陸珩和季婉知吵架的理由很簡單，據陸珩所述，就是季婉知國外的朋友回國，到京城來玩，想讓季婉知充當向導，帶著他們玩。
一共有三個人，一男兩女，到這為止都很正常。
問題就出在，那個男的在美國追過季婉知，還是大肆宣揚的追求，直到和現在的女朋友在一起後才收斂，和季婉知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他的女朋友不是中國人，這次沒有跟著過來。
季婉知認為，她並沒有和那個男人獨處，還有其他人在場，這隻是場普通的朋友聚會，並沒有和陸珩報備的必要。
更何況，他追她的那幾個月，她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會同意他的苗頭，全憑他一廂情願，在美國也是普通朋友的身份。如果不是那兩個女孩子，她根本就不會答應當這個向導。
陸珩不相信她這個解釋，兩人大吵一架，季婉知摔門離開。
電話那頭陸珩還在生氣：“我也不是不允許她去，就提前和我說一下，這很難嗎？”
易書月：“……那你直說不就行了。”
陸珩：“啊？”
她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值得他刻意在這個點打電話過來。
易書月不耐煩道：“那你直說啊，你允許她去，提前說一下就行，這有什麽好吵的？”
“人家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會知道你在想什麽？我跟你說我看小說和電視劇最煩這種人，做了不說，還等著人家自己發現，神經大條一點的誰會發現那些細節啊？開口說一句我愛你，和別的男人出去我會吃醋，這樣的話很難嗎？”
宋琛端著碗出來的腳步頓了頓。
恰好易書月翻了個白眼：“以後這種事別來煩我，這次通話時長五分鍾，記得微信轉我五千，掛了。”
說完，也不等陸珩回複，她狠狠掐斷了電話。
一抬眼，宋琛不知何時來到餐桌前，把麵碗放在桌上，往她那兒推了推，狀作不經意地問：“誰這麽晚還給你打電話？”
“一個朋友。”
易書月還在氣頭上，剛好來了個能聽她宣泄情緒的，用筷子夾了口麵，邊吃邊含糊著說：“和女朋友吵架了，來問我怎麽解決。說實話就是芝麻大點小事兒，我已經罵過他了。”
“不提他了。”易書月眨眨眼，“你怎麽隻煮了我的？不餓嗎？”
宋琛垂著眼，故意將手擺在桌麵上：“不餓，你吃吧。”
“哦。”
易書月沒發覺他的異常，自顧自吃了幾口，忽然站起來，去廚房拿了個碗，把自己碗裏的麵和湯勻出來一半，遞給他。
“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幫我吃掉點吧。”
聞言，宋琛神色微怔，剛想說不用，驀地想到什麽，還是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碗。
易書月不喜歡亮白色的燈，覺得冷清清的沒有人氣，在上次買家具的時候，順便請人來換了燈泡。
現在餐廳燈光整體呈昏黃色，落日餘暉時的光線，襯得宋琛膚色更白，手指上殷紅的血就顯得非常惹眼，易書月小腦袋湊過去，才看到那個小傷口。
她捉住他的手腕，放在手心，認認真真看了圈兒，瞪大眼：“你什麽時候受傷的？怎麽不處理一下呀。”
“剛才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宋琛輕描淡寫道，試著收回手，“沒事，等下就自己愈合了。”
“這怎麽行？”
宋琛這毫不在意的態度，令易書月越發愧疚。
這麽好看的手，留疤可惜，而且，他是為她做夜宵才受傷的。
易書月按著不準他動，緊接著，風風火火地跑向客廳，翻出電視櫃裏麵，她新買的醫療包，取了張創口貼出來。
“你自己貼一下，之前秦夢送了我個祛疤的藥膏，我覺得很好用。但我放在家沒帶過來，我明天過去拿。”
宋琛低著眼，想到她之前和陸珩打的電話，小聲提出請求：“你幫我貼，可以嗎？”
易書月沒聽清：“嗯？”
“算了。”他不願再重複，“給我吧。”
易書月哦了聲，乖乖把東西給他，邊吃麵邊觀察他的動作。
宋琛很快貼上創口貼，然後低頭開始吃麵。
他連吃麵的樣子都很好看，男人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青筋清晰可見，就連咀嚼都是慢條斯理的，像個運籌帷幄的君王，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相比之下，易書月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俗人。
她沉默兩秒，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碗。
“不好吃嗎？”
宋琛忽然出聲。
“啊？挺好吃的啊。”
她這不都吃完了？
其實沒吃飽，但易書月不太好意思說。
高中時易書月就比同齡人要能吃得多，十七歲，正是小姑娘愛美的年紀，周遭又全是藝術生，美女一抓一大把，很多女同學就會靠飲食來控製身材。
易書月消化功能不太好，很容易感到餓，隻能一直吃，身體又沒法吸收，所謂的吃不胖體質。
因為太能吃，家裏親戚都戲稱她“月半半”，尤其是她堂哥，沒少拿這個調侃她。
追宋琛那會兒，聽說男生都不喜歡太能吃的小姑娘，尤其是宋琛這種天上月級別的，他喜歡的人也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這可太為難易書月了。
沒追到的時候還好，她吃多少宋琛也不知道。和他在一起以後，易書月為愛啃了兩個星期的草，連吃火鍋都隻吃蔬菜，餓得頭暈眼花，眼看就要原地升仙。
直到某次吃火鍋，宋琛給她點了三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