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疼男人是倒黴的開始!

他連名帶姓喊她的次數比較多,僅有的幾次妥協都是在辦事的時候,這還是因為她聽到“寶寶”這個稱呼會起反應。

“不用了。”易書月彎著眼笑了笑,“這裏離我家也不遠,我慢慢走回去吧,好久沒吹夜風了。”

“行。”

聽她這麽說,秦夢也沒勉強:“到家和我說一聲。”

易書月:“嗯。”

易書月陪秦夢在商場門口等她男朋友過來。

秦夢的男朋友叫林景熙,比秦夢小一歲,是她同專業的學弟。兩人是專業選修課認識的,林景熙對她一見鍾情,隨後展開了猛烈的攻勢,沒多久兩人就走到一起,所有親朋好友都樂見其成。

最近好像已經在商討結婚事宜了。

林景熙是典型的陽光大男孩性格,在係裏人緣很好。他把車停到路邊,下車和易書月打了個招呼,才接過秦夢手上的東西,又幫她打開副駕駛的門,等秦夢坐進去後,他才關上門,再把東西放到後座。

易書月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他:“還有這些,我沒買什麽東西,就是個給夢夢拎包的。”

盡管秦夢說所有消費她來買單,易書月也不好意思真的全讓她來買。秦夢給她挑了件紅色露肩連衣裙,易書月試穿了下,覺得還挺適合自己,就任秦夢買了下來。

在秦夢試衣服的時候,易書月又看中了款隔壁店裏的男式領帶,深灰色的,她一眼就覺得很適合宋琛。

一問價格,兩萬八。

易書月刷卡的手都在抖。

什麽破領帶要兩萬八,她這裙子才兩千塊不到,這條領帶抵得上十四條她的裙子。

易書月現在很少用家裏的錢了,都靠自己在網上畫畫接商稿賺錢。

雖然易父每個月照常會往她的卡裏打零花錢,但易書月總覺得都畢業了還用家裏的錢很過意不去,所以能自己買就自己買。

結完賬,易書月看著那條價值兩萬八的領帶,覺得宋琛真該對她好一點。

也不指望他對她感恩戴德,隻希望他看在這兩萬八的份上,在某些事上多憐惜一下她。

拒絕林景熙提出的送她回去的提議後,易書月拎著兩個袋子,迎著夏日晚風,悠哉哉地往家的方向走。

夏天的晝夜溫差會比較大,明明早上熱到恨不得光著身子出門,晚上,隻穿了件短袖的易書月覺得有點小冷。

她漸漸加快腳步,距離小區還差兩個十字路口的時候,看到一輛眼熟的黑色路虎。

易書月還沒來得及細看,下一秒,明晃晃的車燈打過來,她下意識眯了眯眼,好不容易適應下來,聽到車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一身黑色西裝的宋琛大步向她走來,一言不發地將她打橫抱起,塞進車後座,並毫不留情地上了鎖。

易書月這才想起來她的手機還在關機狀態。

她連滾帶爬起來,腦袋湊在前排兩個座位中間,手肘撐著扶手盒,努力維持鎮定:“宋琛,你聽我解釋。”

“嗬。”

宋琛冷笑一聲,理都沒理她,係好安全帶,徑自踩下油門,車輛迅速向前飛馳。

易書月真是比竇娥還冤,好吧她好像也不怎麽冤。

她咽了咽口水,直覺宋琛此刻的心情爛到穀底,如果不及時哄他,後果很嚴重。

可惜她語文並不好,高考作文都差點偏題的那種,絞盡腦汁都沒想到個完美的,讓人挑不出差錯的借口。

倒是宋琛先開了口。

“說了讓你回家吃飯。”他平靜道,“我昨天就買好了菜,開完會就趕回家給你做飯,以為你在睡覺所以做完才去叫你,才發現你不在家,電話也打不通。”

易書月:“……”

他垂下眼,嗓音極低極輕,低到易書月差點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還以為你又跑了。”

易書月被狠狠拿捏住了。

她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她都想好了,如果宋琛對她大發雷霆,那她理不直氣也壯,必定當場噴回去,寧死不屈也要和他對著幹。

可宋琛低眉順眼的,明明隻是平靜地講述他今天都做了些什麽,易書月莫名聽出一種,委屈巴巴的感覺。

打住!

易書月用力搖了搖頭,在心裏告訴自己,心疼男人是倒黴的開始。

忘了以前他是怎麽把你的心意踩在腳下的嗎!

宋琛說完那句話就沒了下文,目視前方專注開車。易書月用力抿抿唇,手指捏著座椅靠背,鬆開,再捏緊,如此重複多次,她眼一閉心一狠,小聲嘟噥:“我知道了嘛。”

“我覺得還是你的問題比較大。”開了口後,易書月漸漸打開話匣子,念念有詞道,“你也沒告訴我是你做飯啊,要知道是你做飯我五點鍾準時坐在餐桌前等你。”

宋琛氣笑了:“不是我還能是誰?就憑你炒個菜都能把鍋糊住,最後還要我來收拾殘局的廚藝嗎?”

易書月:“……”

她默默別開眼,說著說著也有點兒心虛:“那,那我以為點外賣嘛……”

“點外賣?”

宋琛把這三個字在嘴裏滾了一遍,驀地,眉頭皺了起來,又很快鬆散開,隻淡道:“你就這麽喜歡外賣啊。”

“方便啊。”易書月想都沒想就回答,“真的很適合我這種不會做飯的人——”

她忽然沒了聲。

宋琛以前也問過她這句話。

因為某些原因,易書月高中是一個人住的。家裏給她找了個保姆阿姨,那個阿姨麵上看著人善,對她也很好,她很感激她。

直到有次易書月放學回家,注意到家裏比她走之前亂了很多,她房間的東西也被人動過。

隔日易書月逃了課。

她下午就趕了回去,站在家門口,聽見裏頭傳來的,嘈雜的聲響,猶如從天而降一盆冷水,凍得她手腳冰涼。

她也不是沒在新聞上看到過,有保姆趁著女主人不在,鳩占鵲巢的。

當時隻覺唏噓,從來沒想到這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隻知道不能就這樣直接衝進去。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小姑娘,有時候連瓶蓋都擰不開,怎麽可能是那群中年大媽的對手。

可能是逃避心理作祟,易書月恍恍惚惚的,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學校。

她熟練地翻牆,剛準備跳進學校,和守株待月的宋琛撞了個正著。

南城中學分為文化部和藝考部,師資力量都集中在文化部。

眾所周知,藝考部隻要塞錢就能進,連教學樓都在犄角旮旯的學校角落,隻是說在南城中學就讀,隻是個名頭。

通常文化部的學生都看不起藝考部這群不學無術的,同理,藝考部也覺得他們都是群書呆子,兩方井水不犯河水。

那時候易書月追宋琛正好兩個月,宋琛都沒給她過眼神,也沒通過她的微信好友申請,連她高中最好的朋友都不看好她,勸她早點放棄。

易書月是越挫越勇的性格,越不搭理她越來勁兒。可保姆這件事確實給她帶來很大的打擊和壓力,她也不是沒想過告訴爸媽,又怕他們遠在京城還要為她擔心。

這時候就更不想看見宋琛,怕給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雪上加霜。

牆上牆下對視一秒,易書月轉了個身,打算去找個咖啡廳坐會兒再想對策,卻聽見宋琛的聲音:“易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