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昨晚說什麽了

次日,易書月果然沒起來床。

她揪著床單,像條絕望的鹹魚,很想翻身又翻不動,好不容易起來點兒,腰一軟,又撲騰回了**。

易書月望著天花板,目光呆滯了兩秒,意識到憑她自己可能真的沒法爬起來,猛地捶兩下床:“我殺宋琛!等他下班回家他必——”

“嗯?”

低沉的男人嗓音自身側響起,易書月身體一僵,費勁地轉了轉脖子,和宋琛垂下的視線對上。

男人半躺著,上半身靠著床頭的軟墊,腿上放著一個平板,易書月悄悄瞄了眼,上頭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一看就犯困。

她一有動靜宋琛就沒法專心看文件,總想著能和她說說話,什麽都不做也可以。

光是看著她,他就很滿足了。

易書月顯然沒想到宋琛今天沒去上班,說壞話被抓個正著,她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咽了咽口水,給自己壯膽兒後,她又理直氣壯地踹他小腿:“餓了,想吃菠蘿飯。”

宋琛熟門熟路地捉住她的小腿,放到自己腿上,側過頭看她:“易書月。”

他一叫她全名準沒好事兒,易書月打了個顫:“幹嘛?”

“你還記得你昨晚說了什麽嗎。”

“……不記得了。”

他眸色稍暗,也算是對她這翻臉不認賬的性格有所預料,倒也沒強求,一本正經地扯謊:“你說我長得很好看,很喜歡我,想和我結婚的那種喜歡。”

易書月:“……”

易書月心虛了。

別的不說,她高中追他那會,還真的有過這種想法。

而且不是偶爾,是每天都這麽想。

問題就出在易書月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她那點隱秘的小心思有沒有被抖落個幹淨,宋琛說什麽她都隻能硬著頭皮信。

好在電話聲適時響起,及時救她於水火之中。

易書月鬆了一口氣,連忙推開宋琛,往和他相反的方向滾了一圈,摸到床頭的手機,看也不看就接起電話:“喂?”

“月月。”是季婉知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像夏天盛開的荷花,“西街那裏有個美術展,朋友送了我兩張明天的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說到這裏,她語中流露出歉意:“現在才和你提起來可能有些倉促,如果你沒空的話,我找其他人也可以。”

易書月很早就對這個美術展有所耳聞,是很多國內外著名畫家聯合舉辦的,運氣好還能和部分畫家握手合影,也因此,展票每天限量,一般人很難買到。

她之前拜托在這方麵有點人脈的師兄幫忙弄票過,對方隻是說會盡力試試,不能保證弄到手,到現在也沒給她答複。

易書月沉默了會兒,低下頭,瞧了眼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從脖子到大腿,脖子上的尤其深,有片刻的凝噎。

宋琛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咬那個位置,就是想讓她出不了門。

也不知道遮瑕膏能蓋住多少。

唉。

易書月麵上露出為難,一方麵覺得票難得,而且這個展馬上就要結束了,這次不去以後更沒機會,另一方麵,她這些痕跡,實在是沒臉出門。

她掙紮幾秒,最終沉沉歎口氣,委婉地拒絕:“婉知姐,我可能去不了。你要不和陸珩去?他應該會對這種畫展感興趣。”

那頭季婉知愣了下,似是沒想到易書月會拒絕:“你不願意和我一起?還在因為之前五月份,我和陸珩忽略你不開心嗎。”

“沒有沒有,這有什麽不開心的。”她這都想到哪去了,易書月哭笑不得,“我和陸珩的情況他肯定和你說過了,五月二十你兩約會,我過去當電燈泡不合適。”

雖然她確實有點寂寞就是了。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擦肩而過的全是牽著手的情侶,身邊關係好的朋友也都在和男朋友過節,易書月是個儀式感很重的人,在這種環境下,難免會感到難過。

“真的不是因為這個。”

想想還有些難以啟齒,易書月還是和她攤牌:“婉知姐,我結婚啦。”

這回,那頭許久都沒有說話。

恰在這時,宋琛推門走進來:“易——”

易書月迅速掛斷電話,把手機丟到一邊,乖乖巧巧地看著他,討好意味明顯。

宋琛不吃這套,眯起眼:“你在和誰打電話?”

見瞞不住他,易書月低著腦袋,老老實實地承認:“婉知姐。”

“嗯。”宋琛走過來,手臂穿過她腋下,讓她八爪魚似得趴在他懷裏,把她抱去餐廳,“陸珩的現女友?”

他輕描淡寫,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果易書月仔細聽,能夠聽見他話裏含著的,小心翼翼地緊繃:“你和她認識?還喊她姐。”

可易書月沒有仔細聽,她現在很餓,隻想吃飯,於是敷衍地答道:“認識啊。”

這個回答並不能讓宋琛滿意。

他捏捏她腰間軟肉:“怎麽認識的?易書月,認真回答,不然不讓你吃飯。”

這人怎麽總喜歡拿吃飯來威脅人?

易書月:“……”

她哀怨地瞪他一眼,好似在控訴他的殘酷無情,可惜宋琛並不買賬,又捏捏她的腰:“快說。”

“當然是陸珩介紹的啊。”

易書月真的不明白,宋琛怎麽整天都在糾結關於陸珩的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還一定要逼著她回答。

她發泄似地咬了口他的肩膀,不情不願地解釋:“他剛和婉知姐在一起就和我說明白了,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提,我都沒想到這茬。”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原來是想把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宋琛忽然停下腳步。

他抱著她,往上提了提,這個動作易書月有些重心不穩,她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可憐巴巴地抱怨:“你能不能抱緊點啊?我總覺得我要摔下去了。”

宋琛沒說話,默不作聲將她抱緊些。

他有些太用力,箍得她有點兒疼,還有點呼吸不過來,連忙猛拍他的背:“太緊了!鬆開一點!宋琛你有沒有抱過女孩子啊?”

“沒有,你是第一個。”

宋琛語氣一貫的冷漠。

他承認得這麽幹脆,易書月愣了下,竟然沒法反駁。

就宋琛**這個狠勁兒,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得,她對他這些年的感情經曆也算是早有預料。

這並不妨礙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還是有點小小的開心,屬於女人的那點兒虛榮心,再次得到了狠狠的滿足。

易書月難得乖巧,窩他懷裏沒再掙紮。

“易書月。”

宋琛又在喊她名字,尾音拖得很長,像在仔細地斟酌,品嚐她名字裏的每一個字。

“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