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寧戰死，不做降將
那為首的突厥使臣聞言，頓時暴跳如雷：“你敢違背協議！早聽聞你們大梁最擅長背信棄義。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大梁信不信守承諾，容不到你們來指摘。
反倒是你們無師出兵，既非王權之師，也非正義之師，竟然還有臉和我們大梁談什麽和平協議，你們配嗎？”
“我們突厥配不配，輪不到你來議論，但你大梁能不能活下去，卻得看我們突厥王願不願意。”
“那又如何？”紀淩風端坐龍椅之上，大義凜然，臉上毫無懼怕之意。
“你當真不怕死？”這是原本在突厥大漢後麵的那個矮個子男人走了出來。
那男子長相英俊，皮膚白皙，眉眼之間不似突厥人的高鼻梁，倒有些江南士子的清俊。
“如今我們突厥想滅掉大梁的話，易如反掌。隻需派出十萬騎兵，便可覆滅了整個大梁，到時你作為亡國之君，滋味怕是不好受。”
“哈哈哈……突厥好生霸道！”紀淩風仰頭大笑，眼中盡是不屑，“我告訴你，即便突厥十萬鐵騎攻破城池，我也會親率將士與你們同歸於盡！”
紀淩風說的擲地有聲，儼然是豁出一切的慷慨之詞。
這時原本為首的突厥人似乎收起了輕蔑姿態，眯起眸子，冷哼一聲。
“說的好聽，隻怕是裝模作樣虛張聲勢罷了。”
這為首的突厥人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大梁雖小，亦是先帝祖宗浴血奮戰打下來的江山。若今日真的簽下此等條約，百年之後我如何有臉麵下去見列祖列宗。”
這話倒是激起朝中不少老臣的感慨。
“陛下說得極是啊！”
“祖宗在下之靈，若看到今日陛下之言，怕是欣慰不已。”
“就算突厥鐵蹄再強悍，也休想折斷我大梁的脊骨！”
……
“我不明白，明明你們僅是出讓漠北土地和讓公主和親，卻避免了滅國之禍，而我們突厥拿到土地，這分明是雙贏，為什麽你們不願意？”
那矮個子男子理所當然的說道。
紀淩風聽完就覺得不可理喻，心裏也深刻的明白什麽叫你強你有理，弱國無外交。
“按你這麽說，強盜來你家搶你東西，你竟然還需要他感恩戴德，原因是他本可以將你家搶劫一空，現在還給你留了些銀錢，讓你能夠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這個比喻一出，連突厥人都有些臉紅，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
然而那矮個子的卻不以為然，“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那個強盜是強者，放你一命，你不感恩戴德，還想討價還價，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如此便是講不通了，價值觀不同，如何說得清楚？
“大梁以禮為先，哪是你們茹毛飲血的突厥人所能明白的！”
大臣插了句吐槽的話。
那矮個男子冷笑著：“據我所知，大梁在周邊地區是最弱的國家，而我們突厥是周邊最強的國家，由此可見以禮為先，根本沒用。”
“你、你有辱斯文！”大臣氣急敗壞。
“再說，你們不同意割讓漠北，不同意讓公主和親，這一仗便無可避免。
如此看來，雖然你們以禮為先，卻還是你們大梁挑起禍端。
我們突厥是已經給了你們議和的機會。”
這番無恥至極的言論讓大殿內的群臣更加憤怒，紛紛暗自嘲諷突厥的野蠻無知。
紀淩風看著兩方爭論不休，知道兩方價值觀不同，根本無法統一意見。
但是他的態度必須表明清楚。
“朕告訴你們突厥人一句話，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我們大梁不和親，不賠款，不納貢，不割地！”
突厥人覺得不可思議，“你們想靠什麽來實現你說的呢？靠你的嘴巴嗎？還是靠你們的以禮為先？”
“靠的是刀與劍，靠的是肉與血，靠的是將領們奮戰不屈，靠的是大臣們肝膽忠義。
朕隻有一句，你若要戰，那便戰！我大梁無數好男兒無懼生死！”
那矮個的突厥男子眉頭緊皺，遙遙的看向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紀淩風。
她此次奉父汗之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大梁重要交通要塞，為他們後續吞並周邊土地做中轉站。
不錯，非“他”正是“她”。
她是突厥王最寵愛的女兒，也被稱之為草原明珠。
她素來聰慧，知道父汗此次想要獲得大梁的漠北作為軍事要塞，為後續征戰天下做中轉站。
所以她特地換上一襲男裝，喬裝打扮混入使者團，想要祝父汗一臂之力。
來到大梁之後，他們特地打探了一下朝中情況，得知梁皇帝生性懦弱，朝中大事基本上為丞相把控。
沒想到今日一見，傳聞是假，他們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這叫生性懦弱？
這叫朝中大事所把控？
他們想到那一箱又一箱被用來賄賂丞相的寶珠，疑心這是不是大梁的陰謀？
讓紀淩風此刻知道他們的想法，必然會笑掉大牙。
“你是大梁的皇帝，難道你不顧大梁子民的死活嗎？兩國一旦開戰，百姓必定流離失所，你難道想要背負著罵名嗎？”
她不死心，仍想要兵不血刃得到漠北土地。
然而大梁皇帝，長歎一聲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句話通俗易懂，卻振聾發聵，讓聽到的人，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久久不能平靜。
突厥公主低頭，在口中將這句話咀嚼了幾遍。
王朝興盛，苦的是百姓，王朝衰亡，苦的也是百姓。
若非真的愛民如子，憂國憂民，又怎能說出這等催人淚下，感同身受的話語呢？
此刻她再看著大梁皇帝，竟覺得他雖然沒有突厥男兒那般偉岸的身軀，卻也有另外一番威武之氣。
多年之後，她才明白這個威嚴之勢叫做天子！
“我們大梁子民又豈會做苟且偷生之輩？”
“寧願戰死，不做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