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步之遙
劉海洋搖了搖頭，鯤龍AG600測試數據建模工作經過了多輪論證，還聘請了不少國內知名大學數學教授為顧問，反複研究揣摩經過多次溝通協調，最終才確立應用如今的這種數學模型結構，馮雪敏僅僅是用幾個小時的時間，粗略地通過數據觀察總結分析之後，得出現有的數學建模有大的瑕疵，這是劉海洋無法接受。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覺得這個數學模型不能稱得上是完美無缺，或許會有一點點小瑕疵，但絕對不會有大問題，如果數學模型有大瑕疵，那不就是說，我們這段時間所做的工作，全部付諸東流了嗎？”
“再說了，很多大學的權威數學教授，水動力物理學家，以及涉及這方麵的很多專家學者，都對這個數學模型進行過分析，總師周旭東老師，也認可這個數學模型啊。”
劉海洋認為，馮雪敏也知道統計分析實驗數據的數學模型對於科研來說有多麽的重要，或許馮雪敏是拿這件事情說事，故意刺激劉海洋，開個小玩笑而已。
“你和我，咱們都是搞科研的大範圍也是在航空領域，嚴謹務實是必須的！對不對啊馮雪敏？”劉海洋看著擺弄著鼠標，快速瀏覽電腦屏幕實驗數據的馮雪敏，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隱隱約約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難道這個數學模型，真的是有瑕疵嗎。
馮雪敏把幾十萬條實驗數，據進行了初步的分類，分成了五種，數學模型之上有很多數據被她用特殊的紅色字體標記了，劉海洋站在馮雪敏身後單手托腮，看著這些紅色字體，沒發現數字相互之間有明顯特殊的關聯性。
馮雪敏也不說話，一直在操作電腦，這讓劉海洋更加緊張了，“數學模型有瑕疵，問題在哪？”
“我暫時還沒有找出來，不過我覺得肯定有問題。”馮雪敏頭也不抬繼續工作，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打，鼠標光標移動速度飛快。
劉海洋覺得也挺沒勁，馮雪敏有點雞蛋挑骨頭的意思，知道對於實驗數據統計分析的數學建模，對整個實驗結果和原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故意刺激他的這根敏感的神經。
劉海洋準備繼續用飛機模型做水動力滑行實驗，馮雪敏找的問題肯定會跟他說，進入高速水動力實驗室，換了一身衣服，把這些損壞的飛機模型和完好的飛機模型進行分類之後，又開始進行模擬水動力試驗，記錄實驗數據的電腦在馮雪敏那裏，劉海洋隻能用另外一個筆記本電腦簡單的記錄數據，進入實驗狀態的劉海洋，不知不覺已經在實驗室待了一個多小時，才想起來馮雪敏還在呢。
“這個女博士還真是有點奇怪。”劉海洋摘下手套，自言自語地說走出實驗室，看見馮雪敏依舊在全神貫注地操作電腦，“找出問題的所在了嗎？”
“暫時還沒有找出來，不過大的方向已經有了概念，其實原理非常簡單，比如說構成一個發動機需要三百個零件，每一個零件都差零點一微米的差距，那這三百個零件相互之間組合之後的差距，可就不是簡簡單單微米級別的了，甚至是厘米之間的差距，造成這個發動機性能方麵的差距更不是一星半點！鯤龍的數據模型，涉及的參數高達十幾種，我總覺得這些參數相互之間，有一定的比例勾連關係，把十幾種參數，都納入數學模型公式之中，表麵上看是天衣無縫，不過這也無形中會造成數據失真。”
馮雪敏指著電腦屏幕數字模型上麵的飛機重量參數，“就比如說這個飛機重量參數，其實是非常重要的，鯤龍最大起重重量超過五十噸，是目前世界上在研，大型水陸兩棲飛機起動重量最大的，我覺得這個數據模型中，飛機重量參數設置，為五十到五十五噸的範圍之內，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馮雪敏似乎也覺得自己言辭過於激烈，畢竟這個數學模型，也是經過很多權威人士通過科學的論證和數字推理得出來的，她又改口說，“我說的這個錯誤，並不是字麵上的這個意思，劉海洋你千萬不要理解錯了！飛機的重量，關係到飛機整體的安全，包括降落的安全性，飛行的平穩性。甚至是飛機的載重容量，以及運送物資的數量，救援人數，重量應該是所有參數中最基礎的參數也是最重要的參數之一，我覺得重量，不應該設置成範圍值，這個範圍太寬泛了！範圍一寬泛，必然影響飛機的高度，長度，T型尾翼，甚至是駕駛艙，營救艙等等這些設備設施的尺寸，如此下來，會導致很多飛機的參數，處於震**之中。”
馮雪敏右手握著鼠標，左手在空中做了一個蛇形波形震動的姿勢，“如果實驗數據結果，處於波峰和波穀上，那這組實驗數據，就會因為最大值和最小值完全被排除掉，被定義為不合格的參數設計，但實際情況並不一定如此。重量設計得太過於寬泛，會有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連帶效應，亞馬遜森林的蝴蝶，煽動一下翅膀會引發強烈的颶風，甚至一場災難，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恰恰相反，如果恰好這組實驗數據，他本來是錯誤的，卻出現在了正確的位置，比如說波形曲線，波峰和波穀中間二分之一，四十五度斜率的位置，那反而讓這組錯誤的實驗數據，成了正確的最佳匹配，這不就南轅北轍了嗎！所以我覺得，飛機的飛行重量，應該嚴格設置在五十噸，這是一切的基礎，像是蓋摩天樓，也需要一個強大的地基一般，蓋一百米高的樓，根據地質情況采用多深的地基，什麽形式的地基，基本上已經是固定，如果地基的形式固定不了，那就會造成這個樓可能是一百米，也可能是一百零五米，甚至八十九米。”
馮雪敏眨著大眼睛，看著有些迷茫著劉海洋，“不知道我表達得是否清晰，總之就是一句話，飛機的重量參數指標，必須設置成固定值五十。”
劉海洋聽了馮雪敏說了這麽多，也覺得並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當初這種情況，專家學者們都考量過，“我記得華南大學的有個數學教授，當時就提出了這個問題，最終我們把範圍進一步縮小，還進行了數字修正，通過實驗數據，發現他們之間的邏輯關係，並不影響飛機真正的模型建立。相反，如果把飛機的重量參數設置成固定值，會導致很多實驗數據，有過多的傾向化，比如說很多飛機模型，都符合鯤龍的設計要求，那就會導致，我們可能設計出十幾種符合要求的飛機模型，我們沒有辦法，選擇最優化的是哪一個。”
“你確定嗎？”馮雪敏再三斟酌之後，問劉海洋，“你確定，如果把飛機的重量設置成固定值，就會有很多符合要求的飛機模型，你的意思是說，這些符合要求的飛機模型長度，高度寬度，浮筒，甚至是尾翼，包括飛機的下船身，乃至起落架，等等結構都會出現很多不同的組合？”
劉海洋無比堅定地說，“這個我非常確定。”
“那要好辦，現在從被我分成五類這些數據之中隨機抽出一組，找到相應編號的飛機模型，再重複一次模擬實驗，把相應的結果數據，跟之前與你記錄的數據做對比，看一看誤差有多大，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這項工作，平時我也在做，這叫隨機取樣抽查，是為了實驗數據的嚴謹性！”
“我們重新做數據抽查，把得到的實驗數據，輸入新的數學模型公式之中，也就是我說的把重量設置成單一的五十噸固定值，看一看這樣得到的數學模型，是不是完美的機型設計結構？這麽做你有意見嗎！”
“當然沒有意見了！其實我還挺期待，修改了數學模型公式的重量參數得到的結果會是怎麽樣。”劉海洋指著一堆完好的飛機模型中，標記著二十三號數字的飛機模型，“用這個飛機模型進行複測就可以！”
馮雪敏站起身來伸了伸胳膊，“那還等什麽？現在就開始吧！我覺得應該有驚喜。”
劉海洋微微一笑，“我覺得，不會有什麽驚喜，得到的數學模型數字曲線絕對會亂成一團麻，毫無參考意義！”
“科學的本質就是懷疑！理想跟現實永遠會有差距，存在於腦海中的想法付諸現實，有些時候結果會大相徑庭！”馮雪敏戴上手套拿起二十三號飛機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