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航空之父
周旭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三點半，妻子陳萍和女兒應該早已經睡著了，他小心地打開門，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脫掉鞋，盡量不弄出半點動靜來，陳萍睡眠一直不好，結婚幾十年了一直如此，周旭東剛準備換拖鞋，客廳的燈亮了起來。
周旭東妻子陳萍穿著睡衣，“回來了，你給我打電話說今天要去北京開會，東西我基本上都給你準備好了，放在了皮箱裏，專業性的材料我不知道該準備什麽，你自己看。”
“還沒睡？”周旭東發現妻子臉色不是太好，看樣子又失眠了。
“睡了，睡不著，還是有點不習慣，我本來睡覺就輕，這邊實在是太熱了，那種悶熱，讓人心發慌，喘氣都費勁。”陳萍接過周旭東的衣服，順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咱倆都是北方人，在北方城市生活了大半輩子，來到這真的是太熱了。”
“還沒習慣啊？”周旭東擠出一個笑容，“我都習慣了，我覺得南方挺好，草樹長青四季如春，來了時間不長，我看你的皮膚都變好了。”
“當初因為工作原因，組織上也征求過我的意見，我可以跟你商量過要不要搬家過來，當時咱們一家三口可是投票舉手表決，到底來不來湖北荊門，女兒第一個舉手同意，她在地質大學讀完本科，又讀了武漢大學的研究生，我也同意來，你可是自願舉手同意來的，咱們是民主表決，還不是用的少數服從多數的強壓決策。”
陳萍沒有理會周旭東，話鋒一轉，“降壓藥我給你放在隨身的衣兜裏了，皮箱裏還有備用的劑量，你記得吃，別再跟上次是的暈過去了！我不是跟你發牢騷，荊門是個很美的城市，我非常喜歡這裏。”
“陳萍，咱女兒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吧，我們單位有個小夥子，我覺得人挺不錯，個人素養很高。”
“你還操這份心啊？”
“我女兒的終身大事，我當然要操心了。”
“女兒想見你一麵真是難上加難，今天還等著你回家，等到兩點多去睡覺了。”
“現在的年輕人觀念跟咱們那會不太一樣，也不知道女兒喜歡什麽樣類型的男孩？”
“女孩子的擇偶標準，肯定受到父親的影響，我估計咱們女兒差不多也要找個像你一樣的技術男。”陳萍知道周旭東還要趕飛機，也不再多談無關的事情，“快去睡會吧，飛機機模設計還是沒有取得進展？”
周旭東輕輕搖頭，“不知道問題出在哪，總感覺就要成了，可是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莫非是第一步邁得太大，飛機的尺寸還有載重量，吸水量這些設計設計得不合理？”
“別去想這些，好好睡一會，問題總會解決。”陳萍看到周旭東的兩鬢似乎白頭發又多了一些，“時間來不及了，要不然你去北京開會之前，我再給你染染頭發。”
“不用了，回來再說。”周旭東輕輕推開書房的門，“你也去睡吧，我拿些資料，馬上就去睡覺。”
周旭東打開書房的燈，又把窗戶關緊，書桌的一角放著一尊微型人雕像，雕像一身正氣目光銳利，他左手拿著一架飛機，這個人是被譽為中國航空之父的馮如，他手中的飛機是中國人設計製造的第一架飛機馮如1號，誕生於1909年下半年。馮如是名副其實的中國第一位飛機設計師，是周旭東這個周家第三代航空人的精神信仰。
周旭東默默地背手而立，站在馮如雕像前，他有點不敢直視馮如的眼睛，AG600飛機模型進行了水上，上萬次的滑行試驗，卻依然沒有找到真正解決問題的答案。
“我相信，絕對不是太急於求成。”周旭東自言自語道：“一萬次試驗不行，我就做兩萬次，量變一定會引起質變，更何況我們已經要成功了！”
劉海洋眼圈烏青，妥妥的熊貓眼，他看著筆記本上的數據分析模型，平滑曲線的三維坐標值，看不出來有什麽太過於突兀的地方，數據模型最大的好處是對數據的匯總統計分析整理，方差，標準差，平均曲率都能很直觀的用數據分析表現出來。這些數據曲線都非常平滑，看不出來飛機模型到底是因為什麽出現的問題。在周老師回來之前，我要解決這個問題。
“兩個浮筒的位置，再向外移動百分之三，T形尾翼的高度在增加零點一米。”劉海洋在飛機模型設計軟件上，按照剛才的思路進行了調整之後，把新參數的飛機模型進行滑行試運算。結果南轅北轍，相差的更多，一般情況下，電腦端試滑行的結果不理想，在實際的高速水動力試驗室實物滑行結果會更差，搗鼓了半天，根本不行。
劉海洋想起來周旭東臨走的時候跟他說，飛機船身下的斷階位置可以稍稍向後移動一小段距離。AG600采用的是單船身結構，懸臂上單翼，前三點可收放式起落架布局，斷階位置位於船身中後段。飛機想要在水麵上起飛，要擺脫空氣壓強對飛機本身造成的壓差，才能順利地離水飛行，飛機高速滑行過程中吃水線會逐漸後移，斷階能讓氣水分離，在水和機船身產生一個空氣層，飛機上下的壓差相互抵消，飛機在巨大的升力作用下離開水麵飛行，斷階的位置再向後，從理論上來講，雖然飛機離開水麵的時間會延長一點，但飛機的離開水麵的升力提高很多，在水麵的滑行姿態會更加穩定。劉海洋繼續調整數據模型，一個小時的時間又過去了，新的飛機模型滑行試運算，結果不是很理想，劉海洋這才想起來，他這次修改斷階的參數，是在上一次已經修改完浮筒和T型尾翼高度的基礎上做的二次調整，數據雜糅失真，還要把飛機模型還原到最原始的狀態，周旭東肯定說的是在二十九號飛機模型基礎之上，隻修改唯一船身斷階的數據參數。
劉海洋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雙手在鍵盤上敲打著。
“先睡一會。”劉海洋實在是撐不住，趴在鍵盤上睡著了。
劉海洋迷迷糊糊地睡著，還做了個夢，夢見AG600成功在海麵起飛，翱翔藍天。
“劉海洋，你怎麽睡在這了？”一道粗狂的聲音鑽進劉海洋耳朵。
劉海洋揉了揉眼睛，來的人他認識，名叫王少鵬，也是AG600項目組的成員。
“周總師不是去開會了嗎？你沒跟著一起去。你怎麽在這裏睡覺，當心著涼。”
“我就是想眯一會，現在幾點了？”劉海洋伸展胳膊，扭了扭酸脹的脖子。
“馬上到十點了。”王少鵬看了眼手機，輕描淡寫地說。
劉海洋猛地站起來，完蛋了。
十點要在時光剪影咖啡館相親，遲到是對人最大的不尊重，這是劉海洋的個人座右銘。
“王哥，把你車借給我，我有急事。”劉海洋胡亂地照著鏡子捋了捋頭發，刮胡子換衣服已經來不及了。
王少鵬蹙眉道：“你開車能行嗎？滿眼血絲一臉頹廢，你去什麽地方，我開車送你。”
“就不麻煩你了，車鑰匙給我。”劉海洋用濕巾擦了擦臉，現在開車過去，如果不堵車，應該能來得及。
“那你小心點。”王少鵬也是個熱心腸，把鑰匙給了劉海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千萬別跟我客氣。”
“謝了，王哥，回頭請你吃風幹雞，魚糕。”劉海洋已經衝出了實驗室。
“海洋，你慢點。”王少鵬朝著劉海洋的背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