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國創造
“在水陸兩棲飛機領域，特別是大型兩棲飛機方麵的設計製造，核心技術都掌握在西方歐美國家手中，在AG600市場調研之前，我們曾很真誠與掌握該項技術的國家提出過合作共贏，起初一切還算順利，對方並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合作基本建立在平等的對立麵，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的走向完全變了味道，在技術壟斷之下。我們非常被動，即便是我們為合作共贏做出了必要的讓步，甚至是很大的犧牲，依舊換不來對方的尊重。”
周旭東歎了口氣，做了一個掐住脖子的動作，“沒有核心技術，我們在關鍵時刻會被別人掐脖子，你說得沒錯，合作確實談崩了，不是我們的問題，是對方太過於無理取鬧，他們自持有先進的技術自視清高，無非是比我們發展得早而已，我們的國家改革開放才四十幾年，很多領域取得的成績讓全世界矚目。當時騎虎難下，他們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但我們要暗度陳倉，既然沒辦法合作，我們就自己設計研發製造組裝，一切都從零開始。實現真正的中國製造到中國創造的轉變。沒有技術，我們就要實現從零到一的突破。”
“我已經做好了最少十年攻堅克難的準備，有生之年能夠看著她飛上藍天，穩穩落在海麵，參加救援任務，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周旭東越說越激動，臉上洋溢著幸福，“AG600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我一定要竭盡所能，把她培養得足夠優秀，讓她為我們國家效力。風幹魚肉好吃嗎？”
劉海洋正聽得心潮澎湃，都想不睡覺，繼續製造模型進行實驗了，周旭東的思維跳躍性太大，剛才還在極其認真地說著技術創新，這會又問他風幹魚肉好吃嗎。
實話實說，周旭東給他的風幹魚肉鮮美無比，口感細膩，已經遠遠不能用好吃來形容，應該是美味。
“風幹魚肉非常好吃。這些天我都沒怎麽吃飯。”劉海洋繼續整理著設備，引力電機溫度有點高，必須要停止測試飛機模型，給實驗設備充分的冷卻時間。
“那些風幹魚肉，都是南海漁民，特意坐飛機送給咱們研發設計部的，我記得有一個老漁民滿臉褶子，那張臉飽經風霜，他的話，現在我想起來依然很動容，南海有著極為豐富的資源，魚的種類繁多，不過他們不敢走太遠，一旦漁船發生各種人為或者自然災害事故，落入到海水中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有了大型水陸兩棲飛機，那他們就敢放心大膽的去捕魚，如果有意外發生，一定會有人用這架飛機，最快的時間去救他們。”
周旭東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晶瑩的淚花，“當時那個老漁民伯伯跟我說話，臉上的表情我現在記憶猶新，救援船的速度太慢，一般情況下人落入海水中，黃金救援時間有限，若是再有外傷，那情況更危急，救援船隻往往來不及趕到，而且視野受限，救援直升機雖然速度上比救援船有優勢，不過續航裏程是大問題，在海麵上不可能起降，救援效率很低，載人數量也有限製，麵對強對流極端天氣，飛行的穩定安全性能很難經受住考驗。我們的AG600設計值是一次能救援五十人，可以直接降落在事故海麵周圍，救援半徑最少能達到860海裏，最大航程接近4000千米，最大巡航速度能達到500公裏/小時，速度比救援直升機快將近兩倍，航時能達到十小時以上。AG600不僅僅能滿足最基本的海上救援、森林滅火，在後期的製造過程中也能提供個性化需求，海洋環境監測、島礁補給，還能為“一帶一路”提供海上航行安全保障，下至普通的漁民，上至創新型國家建設，AG600的意義是曆史性的。”
劉海洋也逐步了解到，AG600的設計製造不單單是填補大型水陸兩棲飛機領域的空白，還要積極推動聯動產業鏈，原計劃整個AG600幾萬個結構件，將近兩萬個機載係統設備係統件，以及銜接飛機的百萬個標準件都是我們自給自足，完全自主化生產，真正意義上的實現中國創造，擁有絕對的核心技術知識產權。雖然目前，這些都還在有餘量的設計階段，但劉海洋堅信，在未來的幾年，哪怕是十幾年，一定能夠實現。
劉海洋跟周旭東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以外，其他的溝通並不是很多，周旭東五十五歲，比劉海洋大了差不多三十歲，兩個人有著很深的天然“代溝”，都說年齡相差六歲就是一個代溝，劉海洋了解的周旭東是個精益求精的人，即便是在工作中，話也不是很多，但那雙仿佛能洞察世界的眼睛無時無刻都如星辰般閃爍。今天周旭東話說得不少，很可能是真想一吐為快緩解內心的壓力，因為他們倆三天前進入實驗室的時候，周旭東曾說，三天時間，一定要把完美的飛機模型製造出來，可現實卻不盡如人意。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劉海洋真的有點麻木，他更加佩服周旭東這位航空老前輩的堅毅，製造符合要求的飛機模型都不算是摸著石頭過河，完全沒有石頭，因為跟很多國家在大型水陸兩棲飛機方麵的技術交流合作都談崩了，原因並不是我們誠意不夠，而是對方徹底的技術封鎖。
劉海洋重重點頭，“周老師說得太好了，我們要搞自主創新，我深信絕對能夠做到。”
“小劉啊，今天給你放一天假，我要去北京開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事關中航工業通飛與中國民用航空局簽署AG600飛機安全保障合作計劃（PSP），除此之外，既然是中國創造，那一定是關鍵核心零部件100%由國內供應商供貨，采用“主承製商——供應商”的“大協作”模式勢在必行，今天的會議意義非凡，很多事情都要商討。”
“你多大了，小劉？”周旭東像一位慈祥的長者，微笑著問。
“我，二十六。”劉海洋有點苦惱，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周旭東非要讓他去相親，劉海洋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加班是常態，他現在隻想一心一意地完成AG600，看著這架水陸兩棲飛機能夠翱翔在藍天，也算是完成了爺爺臨終前的遺願。
“我給你約好時間了，你回去睡一覺，收拾下自己，把胡子刮幹淨，上午十點在時光剪影咖啡屋門口去見見那個女孩。”周旭東鄭重地說道：“這次你必須去。”
“周老師，我才二十六。我……”
周旭東招手打斷劉海洋的話，“別說了，都二十六了，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早結婚了，這個姑娘非常優秀，你要認真對待，她可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女兒，相親這是你今天唯一的工作，回來給我匯報情況。這可是算是我對你的考核。”
劉海洋不想去相親，還有一個很特別的原因，他跟大學時期的女朋友陳薇分分合合很多次，目前他暫時是單身狀態，這一次陳薇的小脾氣似乎有點大，按照之前陳薇的分手邏輯，最多半個月就會原諒劉海洋，可這一次不同，劉海洋打電話不接，發短信石沉大海杳無音訊，直到一周前劉海洋才收到了陳薇發給他的分手短信。
“我今天開車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飛機場。”周旭東微微一笑，劉海洋這個小夥子還是很不錯，很會為他人著想，“其實這三天，你比我累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千萬別忘了去見人。還有船底的斷階位置，可以考慮適當地向後移一小段距離，你按照我這個思路，抽空再把模型的參數調整下。”
“那我再把實驗室打掃幹淨，順便把飛機模型收集起來。”劉海洋撓了撓頭，他是不想去相親，如果能把周旭東送到飛機場，他就有借口不去了。
“這個習慣非常好，我跟你一起收拾。”周旭東也加入到打掃衛生的行列中，飛機模型能不能做出來，還真的倚靠這個水動力實驗室，飛機模型完全是周旭東和他的研發團隊自主創造，AG600設計之時便是世界上在研最大的水陸兩棲飛機，就算是西方歐美國家，他們的水陸兩棲飛機載重起飛量跟AG600沒有可比性，飛機的起飛重量大，平穩性和安全性要求更高，飛機的設計製造難度自然要大很多。
整理好實驗室的設備設施後，周旭東率先離開，回家準備去北京開會的材料。
劉海洋一個人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看著大小不一的AG600飛機模型發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水麵滑行穩定性測試就是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