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閆弘毅

林嘉樹陪著孟玲到工地上走了一圈。張凱、馮國恒、林鵬都撂下手中的活過來陪著。

讓林嘉樹感到意外的是,菊城環保局的那個黨委委員、總工程師閆弘毅也在這裏。

這事他不用來吧?林嘉樹很是奇怪。

孟玲現在最關心的是工期。她隻希望五一前全部竣工投入使用。目前,環保的形勢越來越緊,作為臨淮市的大企業,菊城排名首位的企業,又是汙水生產大戶,古城春絕對是上麵關注的重點。孟玲不希望出現任何問題。

"都讓梁斌給耽擱了,按照我的想法,兩年前就完工了。"孟玲說。

"看來我誤會梁總了,我該感謝他。如果兩年前你就完工了,那就沒我什麽事了。"林嘉樹調侃道。

孟玲笑了,說:“師弟,別忘了你可立了軍令狀的,我手裏可是還有兩千多萬的工程款沒付給你,到時候別怪師姐不講情麵。”孟玲伸手一劈,做了一個砍殺的手勢。

林嘉樹大急,心說這女人做了總裁立馬不一樣了,殺伐果斷,比男人還凶。嘴上卻說:“孟總放心,現在古城春項目是啟泰公司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董事長坐鎮公司親自調度,保證在五一前後順利完工投入使用。”

“最好是這樣,到時候我好你好大家好。不然,你的麻煩可就大了。”孟玲說完,甩下他們一大幫人,聘婷地走了。走出很遠,回過頭來問林嘉樹:“你不跟著我來嗎?”

林嘉樹忙顛顛地跟上,和孟玲一起穿過廠區,向南邊的辦公樓走去。

“你覺得閆弘毅這人怎麽樣?”孟玲問林嘉樹。

“死板,較真。作為一個工程技術人員是不錯的,作為一個政府官員有點另類。”林嘉樹說。

“嗯,中肯!我們看法一致,我決定聘用他了。”孟玲頭也不回地說。

“聘用他?他可是政府官員!你挖牆腳的本事可真高,挖到政府去了,佩服!”林嘉樹恭維道。

“現在不是了,就一個平頭百姓,連你都不如。”孟玲說。

“發生了什麽事?”林嘉樹非常驚訝。

“犯錯誤了唄!被蒼蠅拍拍了。年前被一擼到底,從體製內淨身出戶。”孟玲說。

“像他這樣的人也會犯錯?”

“哼哼!錯誤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還很嚴重。年前紀委查出一個違規審批項目,環評這塊可是他簽字的,而且還收取幾家企業送的超市購物卡兩萬多元。盡管都明白那個違規審批他是為上麵的領導背鍋,但既然背了,那就背到底。不處理他處理誰?”孟玲輕描淡寫地說。

“就這些?再也沒有其他問題了?”

“沒有了,就這些!”

“可惜了!是個好幹部啊!”林嘉樹叫道。

“可惜什麽?他是活該,為這點事弄得晚節不保,他能怨誰?首先你自己是有問題的。”

“對!重典之下,難免冤死鬼,但隻有長此以往,才能真正風清氣正。況且他的確伸手了。”林嘉樹連說。

走進辦公室,孟玲坐定後說:“晚上一塊吃飯吧,叫上那個閆弘毅。你多和他聊聊,這個人是個人才,對你將來的工作也許會有幫助。”

林嘉樹說:“你可真是撿到寶了,這個人對你們集團太重要了。以後你們集團的環保工作那就等於有一尊大神坐鎮,一準不會再出什麽問題。”

“我就是這麽想的。我打算讓羅海平抽出更多的精力來抓企業智能化改造,讓這個閆弘毅來任環保部門的經理兼汙水處理廠的廠長。集團有這麽一個人,下麵大大小小十幾個分公司的環保工作如何開展,那就不會雜亂無章漫無目的了。”

“唉——生活總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憂啊!閆弘毅的不幸成就了你的幸運。”林嘉樹不由得感歎起來。

“是誰的幸運還不一定呢!反正他現在沒處可去,我給他的工資比他在環保局的時候高兩倍。他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繼續在環保局待下去,這輩子正科就是他的天花板!”

晚上吃飯的時候,閆弘毅正經八百地從兜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林嘉樹,說:“林總,請多關照。”

林嘉樹接過名片一看,名片上的職務已經由菊城縣環保局黨委委員、總工程師的名頭換成了古城春酒業集團環保部經理、汙水處理廠廠長。遂端起酒杯,對閆弘毅一笑,說:“我得改口了閆經理。得之東隅,失之桑榆。祝你在新的崗位上發揮更大作用。”

老閆眼圈紅了,幾度哽咽,說了幾個謝謝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了。他把一杯酒灌進肚子裏,平靜了一下說:“謝謝孟總給我這次機會。這是我的再生,我會好好為古城春做點實實在在的事。以前都忙著當官了,結果當了半輩子芝麻官也沒當明白,晚節不保,一生的名節都毀於一旦。我不是個貪財的人,但有時候真的也心存僥幸,心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就是多少拿點有誰能知道?這正應了那句話了,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我辜負了組織對我這麽多年的培養,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一桌人都唏噓不已,不停地安慰老閆。

老閆說:“林總如果有什麽吩咐,請盡管說話。就憑你和孟總裁的關係,老閆肝腦塗地,絕無二話。”

林嘉樹非常高興,說:“就憑閆經理這句話,你這人可交。嘉樹認定你這個朋友了。不過,閆經理說的話我可記在心裏了,說不定哪天真有事情求你幫忙呢。”

老閆喝多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最後癱瘓在桌子底下。

林嘉樹第一站來到菊城,隻是禮節性的拜訪,古城春現在沒有什麽他能插上手的。在從菊城乘車去臨淮市的路上,他陷入了沉思。古城春的項目上半年就要結束了,他的目標和方向卻迷茫起來。下一步該如何走?走向哪裏?他現在還不知道。

在臨淮市一個周,林嘉樹跑了大大小小幾十個企業,一無所獲。現在想再碰上古城春那樣的大項目,簡直是難於登天啊!

林嘉樹轉來轉去,又轉到了市南區滄浪河邊的漂石科技園區。

他站在河邊的公園裏,看著那幾棟漂亮的大樓,充滿了無限的遐想。能在這樣的地方有一間辦公室那真是幸福死了。大大的落地窗子,對著一望無際的河邊森林公園,和靜靜的滄浪河,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映照進整個房間,一杯冒著熱氣的白茶靜靜地擺在辦公桌上……

唉——走吧!下一步的業務如何開展還沒個頭緒呢,一切又要從零開始。雖然古城春的業務至少確保他兩年內沒有業務也不會有啥問題,但那不是林嘉樹,他不會躺在過去的成績上睡大覺。他必須盡快打開新的局麵,也隻有這樣,才能在和郎大勇的鬥爭中占據主動。

郎大勇早就從山北返回臨淮市了,兩人在辦事處見過幾次麵。郎大勇臉色不好,林嘉樹猜測,可能離婚不順利。

林嘉樹問:“師傅,婚離得咋樣了?看你這臉色好像不太順啊!”

郎大勇翻了翻白眼圈,說:“你小子很關心我啊?我一切順利,順得不能再順了。哎!小子,杜誌邦都和你談了什麽?”

林嘉樹同樣翻了翻白眼,說:“師傅,杜誌邦告訴我說,董事長想提拔我,讓我回去做副總經理。你信不信?”

“你……你小子學壞了。”

“你是我師傅。”

“你和天淨環保的人有聯係嗎?”

“我幹嘛要跟他們聯係,如果說有聯係,那就是競爭,在不同場合上的競爭。古城春是,化工園區也是。他們家的人對我恨之入骨,不像你那麽受歡迎。”

“你什麽意思?說清楚!”郎大勇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瞪著牛眼看著林嘉樹。

林嘉樹暗暗好笑,這家夥驚著了這是。他慢條斯理地說:“師傅,你害什麽怕?我是說他們對你好像沒有對我那麽痛恨。咱倆相比起來,你仿佛比我人緣好。”

郎大勇轉了轉眼球,又埋頭玩起了手機。

郎大勇的確沒離成婚。李春天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最近仿佛也得到了高人的指點,堅持認為,郎大勇在臨淮市有大量財產未公開。要求郎大勇公布在臨淮市的財產情況,不然就請律師介入調查。

郎大勇有些傻眼,這娘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精明了呢?在他印象中,李春天就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教書和育女的單純女人,沒想到突然開竅了。這明顯是有人指點啊!想到這裏,郎大勇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所以,婚沒離便急匆匆地跑回了臨淮。現在的郎大勇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稍有響動,便緊張地豎起耳朵四處張望。

可現在是人家李春天反而在山北不依不饒,非要離婚不可。而且一天一個電話,催他回去離婚。心虛的郎大勇連電話都不敢接。

李春天仿佛捏住了郎大勇的睾丸,讓這個陰險貪婪的家夥現在如點穴般全身動彈不得。

現在形勢逆轉,郎大勇丟盔棄甲,處處被動挨打。這個家夥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短短的時間裏他是怎麽由完全主動變為全麵被動的?李春天又是怎麽知道他在臨淮的資產情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