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靈魅暗襲

顯然媽媽和梵音都沒有想到爸爸會是這樣的回答。

“嗯。”梵音點了點頭。

看著女兒認真的眼神,逍遙萬分憐愛。

“我的女兒已經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兒了。”逍遙無限寵愛地看著女兒。

梵音笑笑。

“梵音,剛才爸爸說的話你都聽到也看到了吧。”

“嗯,爸爸說的靈魅是不是三指?”梵音伸出手比劃著自己三個指頭。

逍遙笑笑道:“沒錯,就是三指。”三指是人們給靈魅起的外號,廣為流傳在孩子們中間。

“爸爸世界上真的有“三指”嗎?”梵音說著有點害怕,往逍遙懷裏蹭了蹭。

“雷落又嚇唬你啦?”“才沒有!我才不怕!”梵音嘴硬道,逍遙笑了起來,“那個,爸爸,三指真的是鬼嗎……”梵音突然小聲問道。

“當然不是了,這世上哪裏有鬼。”

“真的不是嗎?那,那他們是什麽呢?他們真的隻有三個指頭嗎?”

“音兒,”逍遙一把把梵音抱進自己懷裏溫柔道,“爸爸今天就是想和你說這個事,你不要害怕,有爸爸在,聽爸爸給你慢慢講好不好?”逍遙握著梵音有點發涼的小手,梵音乖巧地點點頭。

“雖然很多人都說靈魅是惡靈的魂魄,但爸爸對此說法有所保留。他們確實擁有一種類似水或煙霧之類的流動形態,臉上的五官大約有,大約又沒有,每個靈魅不大一樣,我覺得有些像被熔岩流動過後凝固了的樣子,像是泄了氣的皮囊,”逍遙給梵音扮了個鬼臉兒,拉了拉臉皮,吐了吐舌頭,原本聽著有些害怕的梵音笑了出來,“他們通體是黑色的,外麵披著一個黑色碎布鬥篷,每個靈魅都有兩個手掌,每個手掌上隻有三根指頭。”逍遙比劃道,梵音心中一緊,“這三根手指你以後千萬要小心防備,它們隨時隨刻都可以集聚暗黑靈力,對人們發起進攻,掌心更能射出黑刺,重傷人類。”逍遙認真道,“我覺得,靈魅更像是一個擁有強大暗黑靈力的靈物。”

“靈物?”梵音道。

“彌天大陸之上萬物皆有靈,靈力,靈獸,靈植。而這行跡詭譎的靈魅更像是與生俱來的靈。”逍遙邊說邊思索著,梵音跟在一旁聽著又奇又怕。

“像水和煙霧一樣的東西,難不成是水裏煙裏生出來的怪物。”梵音道。

“也許吧,”逍遙看著女兒心情緩和了許多,又溫柔下來,撫著她的腦袋,“他們到底怎麽來的,我也不完全了解。靈魅與人類自古不睦。近百年間,靈魅的數量陡然增加,不得不引起我們的關注。爸爸在東菱國的朋友告訴說,最近靈魅活動異常,讓我小心防範。”

“爸爸。”梵音看出爸爸擔憂的神情,握緊爸爸的手。

逍遙雖不想嚇到女兒,但有些事他卻不得不防。

“梵音,爸爸也不想讓你擔心,但是有些事爸爸卻不能不告訴你。”

梵音點點頭,她總是能看透別人的心思。

“梵音,在這個鎮子上,除了爸爸和幾個年長的叔叔,你現在的靈法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鎮子遇到什麽事情,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幫著大家離開。”

“離開?”梵音茫然地看著父親。

父親抱緊女兒,撫摸著她的頭。妻子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從未見過丈夫如此不安。

梵音躺在自己的**輾轉反側,她能體會到父親的焦慮,在她眼裏從沒有父親辦不到的事情。雖然父親常告訴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她一直相信父親是靈法最厲害的人,她堅信。

幾日後的夜晚。

“梵音!”父親倉促地喚著女兒的名字。

此時的梵音還沒有入睡,但仍然被父親嚇了一跳,慌忙從**坐起來。

“爸爸!”

“快起來!”逍遙打開家中的壁燈。

“梵音,快走,到樓下去!”媽媽慌忙幫梵音拿上衣服,邊走邊換。

剛到樓下,隻聽一聲炸響,一家三口衝出房門,村子的最南邊被什麽東西襲擊了,灰煙四起。此時家家戶戶的燈開始亮起來。動作迅速的大人們衝到街上,人人慌張。

“梵音,快和媽媽往東去,去東菱國,一直往東走!叫上臨街的孩子們!”第五逍遙大聲囑咐道。

“你呢爸爸!”

“村子南邊還有人,我要趕過去看看,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去找你們!快走!”

“逍遙,你要小心啊!”林悅兒道。

“知道!快走!”逍遙話音未落已在百米外。

梵音叫上臨街的人一起往鎮外跑去,崖青山本想追上逍遙,但被梵音媽媽攔住——現在沒有什麽比孩子們的安全更重要,他必須留在孩子們身邊。村子上靈法高些的大人都趕去南邊支援了,青山便帶著孩子們急忙往鎮外奔去。

剛剛出村,隻聽鎮裏轟鳴炸響,硝煙四起,眾人顧不得再回頭,一路往東奔去。踩過溪水,衝進樹林。

此時梵音感到身後一陣惡寒,是父親!

她猛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這一看,讓她心驚膽駭,鎮子已被夷為平地!父親躍在半空,與人相搏。那人說人不像,說物不實,龐然之軀大過父親數十倍,一團黑霧更濃,與父親纏鬥。梵音猛然回身,往回奔去,卻一把被母親抓住。

“梵音!你不能回去!快帶著他們走!我回去幫你父親!”悅兒大聲吼道。

“媽媽!”梵音駭然!

媽媽用盡全力抱著梵音,在她額頭上深深吻了下去。

“寶貝!快走!”說罷,箭也似的離開。

青山叔拉著梵音向林中跑去。

忽然,一道靈力從梵音身後直紮過來。梵音一把護住身旁長發紫裙少女:“樂樂姐小心!”

“錚!”的一聲,梵音手中化出一柄寒冰劍。一個回砍,打斷了暗襲而來的那道詭異靈力。梵音低頭看去,兩節斷掉的黑色靈力幻化成的類似長矛又好像長刺一樣的東西,周遭還虛晃著附著著的暗黑靈力。

“黑刺!”梵音認出,這是爸爸告訴過她的,靈魅一族用暗黑靈力幻化出的武器“黑刺”。

“不好!靈魅突破了村裏的包圍圈!趕上來了!快走!”梵音衝著夥伴們大喊道。

緊接著又是幾道黑刺襲來,梵音渾身上下的毛孔炸開,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實戰!幾個劍身過去,所有黑刺都被梵音擋了下來。她的鷹眼快速閃爍著,襲擊而來的黑刺根本趕不上她的速度。

就在她轉身準備拉起同伴一起逃命時,忽然,她的背脊寒芒四起。她猛然轉頭望向天空,落雨,黑刺像落雨一般從幾百米外飛了過來。

“防禦術!”梵音厲聲大叫道,突然,她才意識到,她身邊的夥伴們,沒有一個會施展防禦術,他們都是普通的孩子,隻擁有一般的靈力。所有人驚恐地看向梵音,不知所措。

梵音看著夥伴們,雙眸一凝,深提一口氣,轉身迎向落雨般的黑刺,大喝道:“都到我身後去!”

隻見她掌心一收,寒冰劍消失了,轉而一麵十米見方的冰盾赫然出現在她手中。她雙手向天空一抵,“砰砰砰砰!”無數黑刺砸了下來。根根重擊,剟在她的冰盾之上。

梵音靈力下沉,雙腿紮穩,抵著冰盾,半分未退。她細小的手臂承受著一次次重擊。然而她眉心未擰,麵不改色。

“小音……”一個怯懦的聲音在梵音身邊響起。

“沒事!”梵音沒回頭,安慰著崖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落雨不停,梵音的手臂開始酸痛。忽的,她眸光一閃,劃過緊張。

“不好!靈魅追上來了!”她遠遠看去,成群鬼魅黑影已在百米外。

梵音用力一頓,冰盾斜插在大地上,擋住黑刺。一個閃身,衝出冰盾。

“小音!”崖雅驚恐尖叫道。

梵音瞬步來到靈魅身前,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靈魅”。縹緲的身軀,黑水一般流動,黑霧一般虛浮,僵冷的麵容,眼睛鼻子都看不清,好像流下來一樣凝固住了,脖子下麵係著一件黑色“鬥篷”,那鬥篷不像是布織的,更像一件靈器。容不得多想,她已左右開攻,揮動靈劍,數十靈魅,被梵音瞬間格擋。

靈魅群立刻發現梵音的靈力極強,瞬間蜂擁而至!梵音被掩埋了起來。黑壓壓的靈魅讓她難以呼吸,手中靈劍飛旋,卻打之不盡。

喘息空檔,她身形一晃,腳步不穩,向一旁倒了下去。手掌卻不放鬆,跟著砍出一劍。隻聽雷鳴之聲憑空炸響。梵音跟著抬頭望去,前方靈魅頓散,無數雷電墜在她一尺前。

“雷落!”梵音大喜。話落,她已經被拽了起來!

“傷著沒有?”隻聽雷落話中萬分焦急,眼睛在梵音身上快速搜索。

“沒事!”梵音笑著看著雷落,好像一顆定心丸。

“回來晚了!”雷落道。

“剛好!”梵音大聲道。

說話間,梵音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雷落亦是一樣。二人朝來路看去,黑壓壓一片。

“一千……兩千……”梵音的嘴張合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幾千……”

雷落看不到遠處,但他的靈感力超過梵音,早有估算。

“你先走。”雷落沉聲道。

“什麽?”梵音茫然地看著身旁的雷落。

“你先走。”這次,雷落的聲音柔了下來,他正低著頭看著梵音,臉上突然展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不。”梵音木訥地搖著頭,嘴唇輕動。

“聽話。”雷落話聲落,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雷落!”正當梵音想追上去時,一個有力的大手攬住了梵音。梵音猛然回頭望去:“雷叔!”

隻見雷鼎一身重傷從遠處趕來,原來回來的路上他和雷落遭到了靈魅的埋伏。雷鼎擋住靈魅,讓雷落衝來救援,此時他方才趕到。

“丫頭!往東邊去!快!”雷鼎怒吼一聲,把梵音往身後推去:“青山!帶著丫頭走!快!去東菱!”

崖青山一把接過梵音,怔怔看著雷鼎,隻見他渾身傷口,不斷在往外噴血。“雷大哥!”崖青山欲要上前為他治療,“走!”雷鼎目光如注,與崖青山交視。崖青山看著他,心中一陣悲痛,拽著梵音就走。

“我不!不!”梵音隻覺不對,不聽崖青山的。

然而,雷鼎也已消失在了原地。梵音的眼睛穿林越穀,看著數百米外雷鼎和雷落的身影,已和猛攻而來的靈魅打成一片。她的眼睛怔在當下,“幾千……幾千……上萬……”她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萬靈魅……上萬……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遠處的雷鳴驚天動地,整個秋滿山被照亮了!梵音看著一群群靈魅被擊退下去,一群群靈魅蜂擁上來。她的腳生了根,走不動。

雷鼎的防禦術雷電壁被突破了,靈魅衝了過來。

隻剩五十米。

轟然一聲巨響,又一個雷電壁拔地而起,電閃雷鳴。

“走啊!”一聲大吼傳到梵音耳朵裏,她渾身震抖,看著不遠處。雷落膀間、腰身已淨是傷口,血染全身。他衝梵音大聲喊著,他又看見她了,剛剛在幾百米外,他看不到她。

“不……”梵音念著,死死盯著雷落,拚命想拽開崖青山的手,崖雅死命拽著她的腿,還有張樂樂和所有孩子們。

“走!”雷落回過身來,看著梵音,滿臉汙跡,卻一身虎膽,無所畏懼,豪聲凜凜。

“噗!”一聲劍響,穿破了梵音的耳膜,穿破了她的心髒!

“雷落!”梵音瘋也似的嚎叫出來,“啊!”

雷落的手臂像一個爛玩偶,被人砍了下來,甩向了天空。他雙眼登時睜大,牙關咬碎,心髒驟凝!

“雷落!”梵音嘶喊著,眼淚噴湧出來,雙手拚命向他抓去。

“走!”雷落再次怒聲道,他知道梵音根本不會聽他的,“青山叔!帶著梵音走!樂樂!把梵音給我拖走!”張樂樂也已經癱軟在地,聽到雷落的呼喊後,恢複了意識。“把梵音給我帶走!”

“雷落!雷落!雷落!啊!”梵音猙獰的麵孔,已經崩潰。所有人拉扯著梵音,一步步拽動著她。她的蠻力終於被撬動,一寸寸往遠處被拖去。

“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雷落用盡所有力氣蓋過身後戰場塵囂,狂嘯道。

他揮動單臂,雷霆萬丈,湛藍耀月,向身後激射而去。隻聽身後一聲淒厲悲鳴,響徹天際,隨雷鳴之聲衝破雲霄。紅鸞站在梵音頭頂,乍起紅火小翅,看著雷落的方向雙目噙淚。

“小家夥兒!”雷落唇間輕動,嘴角勾笑。他轉回身來。梵音已離他百米外。他看著她即將消失的方向,唇齒輕啟。

“你是我的秘密。”他知道她還看著他,她還看得見他。

梵音的眼淚像流水一樣,斷不開,停不下,一雙靈眸守著雷落,片刻不移。“你是我的秘密。”她學著雷落的話,念著,卻聽不懂,隻知道直直看著他。

“雷師不好對付!倒了一個了,還差一個!”無數鬼祟聲音從雷落身後傳了過來。他凜然回身,衝進靈海。雷擊不斷,閃鳴再起。

“噗!”又一聲悶響,一個東西劃過天際,無數黑刺朝那個不肯罷休的身影砍去,上麵還攥著雷火。

“雷落!”梵音撕心裂肺,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咳湧而出。“噗!”緊接著,兩團鮮紅血花從她雙耳噴濺出來。雷落的另一隻手臂也被砍了下來,七零八落。

崖青山拉著梵音跑著,潸然淚下。

身後的轟鳴沒有停歇,人聲悲切。梵音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不動了。當她抬眼看向同伴時,大家早已精疲力竭,沒有一個孩子還能站起來。她望著來路,之前同行的大人幾乎全都返回阻擋,可戰勢沒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在她身後蔓延。

她走不動了,愕然望著半空,幾千米外,父親被那黑霧牢牢卡住,那霧幻化成人形麵目猙獰,五官雖已垮塌,卻也看的清眼耳口鼻了,像是一個將融未融的人,三根可以伸長的手指卷過來死死勒住逍遙的脖子。那妖物在說話,別人聽不到,但梵音一雙鷹眼看的真切。

“第五逍遙,我當你什麽角色,卻也不堪一擊!”

“你靈魅之主為何找上我?又滅我遊人村!”逍遙憤怒不已。

“拿你再試試。”靈主輕蔑地搖著頭,此時它已經徹底幻化成形,腐朽不堪,森森之氣彌漫在它“身體”的縫隙中。

“你的目標是東菱?”

靈主笑而不語,慢道:“北唐……不知道和你哪個好。”他霧口咀嚼著,吞噬了黑夜,啃食著梵音的心,她聽不到,卻看得清,心已沉沒。

“梵音,看著爸爸和你說的話。”逍遙用極快的唇語向梵音傳信,他相信女兒一定讀的到。

“快去東菱找北唐一族,他能保你周全,父親送你至此,你以後一定照顧好自己!爸爸媽媽願永遠護你左右,我們愛你,我的寶貝!”

逍遙的嘴唇不再輕動,女兒再讀不到一句。

“爸爸……”梵音失魂般地念著。

就在此時,第五逍遙仰天狂嘯!靈力劇增,雙拳緊握,一聲怒嚎,振得靈主雙手鬆懈。逍遙反扣靈主,寒冰萬刃幻化而出,錐紮在夜空之上,驟然而聚,蜂擁刺向靈主,來勢強悍,靈主根本無法脫身,一聲哀嚎,陡然刺破暗夜,形影四散,逍遙也墜落而下。逍遙與其同歸於盡!無數冰刃紮向地麵,地麵上的靈魅四散而逃,尖叫不斷。

“爸爸!”梵音的喉嚨撕破了,嘴角裂出血痕。

青山拉著梵音,頭也不回地往前疾走,梵音行屍走肉般,再沒停過。一行幾十人,晝夜不間斷,奔命往前趕路。靈主已滅,鬼祟靈魅卻不斷侵擾,眾人拚命抵擋,精疲力竭。

梵音已不知過了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夜晚,她在隊伍最後,以防再有人落下。青山在前尋路,崖雅陪在梵音身邊。

一陣葉動,後方來襲,梵音反應極快,還不等崖雅回頭,她已將崖雅推至身後數十米外,顧不得是否有人接應,靈魅已近身。

“梵音!”崖雅大叫一聲。不知自己已被人接住。

“爸爸,快救梵音!”青山腿下一軟,竟也站不起來。

“部長!”隻聽一男人聲音從崖雅身旁傳來。崖雅這才發現自己已被人接住。

年輕男子一身戎裝,像是在喚一個人,但崖雅並沒有看見青年身邊再有他人。

梵音身後迎來數十靈魅,此時她已全無知覺,隻憑意念控製身體。她雙手鎖住一靈魅,冰封其雙臂,用力一斬,靈魅四散,緊接另一靈魅攻其身,她已無力招架,腹部硬生挨了一擊,往身後踉蹌倒去,本要心灰意冷,拚死一搏,誰料,自己竟被接住。

忽然間,梵音身旁劃過一道強烈白熾靈力,瞬間劈斬而去,大地開裂,漫漫長夜,霍然驟亮。梵音一個激靈,登時清醒!

是敵是友?如此狠絕熾烈的強大靈力讓梵音一時間失去了判斷。

那人攬著她的腰身,她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又一波靈魅衝了過來,崖青山一路上給大家撒的“驅靈粉末”隱藏蹤跡已經徹底用盡。大波靈魅尋著他們的靈力,再次追了上來。

數百靈魅瞬息將至,那人一手攬著梵音,一手揮刃而去。再一道白熾靈力劈空而去,像把百尺大刀,分林伐木,頃殺一片!

是友!梵音看清了,然而隻消片刻,數百靈魅又從遠處紛至遝來。梵音看去,鬆了手臂,她身子傷重,不能拖人後腿!

拉著她的人登時一驚!隻見梵音身子已向地麵倒去,上麵全是被打斷打散的靈魅黑刺。前方數百靈魅也已逼至眼前!

倏地!那人傾身來到梵音背後,一把把她攬入懷中。隻見那人背後霍然展出一麵靈化防禦盾甲,黑刺被盡數避擋在外,觸到結界的黑刺頃刻崩碎消散。隻見那人為接住梵音,背與地麵傾斜不過數寸,他腰腹陡然加力,抱著懷裏的梵音,噌地立了起來!單手一揮,撲麵而來的惡靈瞬息消亡。

梵音在他懷裏,神誌被再次激醒,她看到他手中並無兵器,隻憑犀利純粹的靈力斬殺靈魅。

“靈化者……”梵音心中念過。她側頭看向遠方,近千靈魅餘孽終於全部追趕上來。她又回過頭,看向抱著她的那人,她登時大驚!

一個男孩!梵音不敢置信,個頭和她差不多一般高,不過一米六。

隻見男孩目光淩厲,鋒芒乍現!他單手攬緊梵音,向前破衝數十米,右手抬起,衝著遠處百米外未至的靈魅淩空手刀急速砍去。梵音順著他的方向靈眸端凝,隻見數百道靈力霎時間迸發而出,全速斬去,風聲鶴唳暴起,皆是被男孩手中揮斬出的靈力所帶。

梵音驚得低呼一聲。

“別怕!”男孩開了口,手臂收緊,梵音看他唇間輕動。

近千靈魅,潰散而逃。

“百斬!”跟在男孩身後的戎裝年輕男人趕了上來,驚道。年輕人安頓好了崖雅,把她交給崖青山,這一來一回間,不過數秒!眼前大敵已被男孩斬盡殺絕,年輕人看到男孩如此強悍靈法,心中不禁讚歎!

“顏童!把他們給我滅了!一個不留!”男孩厲聲下令!鏗鏘有力!

“是!部長!”隨後,年輕人帶著兩百士兵追殺而去。

“邢真!把豹羚拿出來!讓避難者上去!”男孩再道。隻見剛剛跟在顏童身邊的一個身量不高,但身手穩健的年輕軍官即刻接令。

“是!部長!”邢真對後方三十士兵高空打了個手勢。

士兵們即刻從腰間佩戴的灰牛皮小袋中取出一金絲獸籠,拳掌大小,裏麵似有一東西在奔跑,小兔般大小。士兵們打開獸籠,霍地,三十隻豹羚幻形而出,人高馬大,兩米有餘,威風凜凜。

豹羚們抖動著它深棕色傲氣長頸與羚羊頭角,那向上高挑的衝天羚角足有一米長去。然而身子卻不再是羚羊模樣,而是強壯有力的金錢豹身,粗壯好似蠻牛,卻又矯捷勁建,斑紋閃爍,豹尾搖赫,氣派非常。

每隻豹羚身後都拉著一個厚重結實的木製車廂,那車廂正是由鑄靈師打造,可隨時幻形,易收易放。

“誰是崖先生?”男孩再次開口問道,轉身往避難人群看去,目光銳利。

崖青山帶著女兒崖雅,踉蹌趕了過來,雖不知是何情況,卻也趕忙道,“我是崖青山,請問你是?”崖青山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冷峻膚白,神采凜冽,利落幹練,一身深紅戎裝,金絲虎頭繡肩,黑皮緊靴。“東菱人?”崖青山暗道。

“我是東菱軍政部北唐北冥,接應你們來遲,深感有愧,你們現在即刻到車中休息安頓,剩下的事情我來。”男孩麵有愧意,言簡意賅,全看不出十幾歲上下模樣。

“部長,避難者一共六十八人。”邢真來報。

“安排大家先行上車,靈樞去每個車廂查看。”

“是。”

“崖先生,隨我來。”北冥對崖青山道。崖青山抱著崖雅,剛想接過北冥懷裏神誌漸弱的梵音,北冥一個抬手,把梵音淩空抱了起來。原看著眼前兩個孩子差不多身量,年齡,此時崖青山卻有所恍惚了。

張樂樂一家和崖青山父女一起上了眼前的一座豹羚車。

“北唐先生……你……”崖青山不由自主的這般稱呼北冥道。

“您叫我北冥就行,北唐穆仁是我父親,他這幾日公務在身,遠在東菱北境,不在菱都,趕不及折返回城搭救第五叔叔一家。”說到這,北唐北冥神情暗傷,低頭看向懷裏的梵音,輕語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車內空間巨大,上下近乎兩米,可容十人有餘,像個移動房屋,有桌椅休息。

“您先在這裏休息,我去看看其他人,還有沒有受傷的。”北冥道。

“沒了……”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北冥身邊響起,他抱著梵音還沒有放下。小女孩伸手拉住梵音的手,眼淚撲簌簌掉下來,“一路上,都是她一個人……都是她一個人……保護我們。”說到這裏,崖雅泣不成聲。

北冥再次低頭看向懷裏的孩子,灰亂的短發,滿臉汙漬,衣衫襤褸,手腕腳踝,渾身上下全是傷痕,血已經被止住了。想必是崖青山治療的,不然被靈魅黑刺所傷,斷口噴血不止,靈力不濟者,片刻失血身亡。

梵音孱弱地呼吸著,早就沒了力氣,靠在北冥懷裏,勉強抬起頭來,強撐著問道,

“你是誰啊?”

這時北冥看到了梵音雙耳旁流下的血痕,他眉心一凝,“剛剛我說的話,她都沒有聽到。”

“我是東菱國的北唐北冥,你們已經安全了,放心吧。”

“北唐?”梵音小聲重複著,這微弱的聲音隻有他們兩個才聽得到。

梵音心裏默念著:北唐?父親說的東菱的北唐嗎?看樣子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啊?不對啊,父親讓我找得人不應該是個孩子啊。

“北唐……”梵音再也支撐不住了,暈在男孩懷裏。

“小音!”崖雅嚇道。

“她沒事,隻是昏睡過去了。”自北冥接住梵音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個人靈力不凡,實則深厚。

“她已經四天四夜沒有合眼了……”崖雅把小臉靠在梵音手臂上,嗚嗚哭著。

“她四天沒有睡覺了嗎!”北冥大驚。

“嗯。”崖雅輕泣。

北冥準備把梵音放在長椅上休息,誰知他一鬆手,梵音立刻下意識地揪緊他的衣衫。嗚咽一聲,便要睜眼。

“小音,我們安全了,你別緊張,小音。”崖雅守在她旁邊,焦急道。哪知梵音不聽,跟著就要醒來。

“小音。”崖青山撫著梵音額頭,眼淚也是不聽使喚,劈裏啪啦掉了下來。張樂樂一家亦是守在她身旁。崖青山盡量安撫她,往她嘴裏送去藥汁。

隻見梵音眉頭緊鎖,雙拳漸緊,牙關緊閉。

“我來吧!”說著,北冥輕手一翻,還未等眾人看清,他已把梵音安安穩穩地放在了自己背上,背著她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梵音在北冥背上趴著,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難過的哼了一聲,便睡去了。北冥脫去軍裝,給她披上,自己穿著一件幹淨的白色襯衫。

不久後,顏童帶兵趕了回來,靈魅餘孽盡數清剿。

“讓豹羚慢些走,孩子們和大人們都受驚不小,路上注意照顧。”北冥吩咐道。

“是,”顏童應聲,“部長,這孩子……”他往北冥背上的梵音看去。

“我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