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陌生人

沈丁不在倫敦上學,她在愛爾蘭島,整個倫敦,她一個人都不認識。能有誰找她麻煩,而這個人還自動把她和陸奇林綁在一塊兒。

要知道陸奇林她也是剛剛認識。

這話從麵前陌生女孩口中講出來,沈丁沒說話,低頭吃了口煎蛋,法式炒蛋剛才沒有了,早餐還是吃鬆軟的黃油炒蛋更香,她起身準備去拿,女孩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

“拿吃的。”

“你坐著,我幫你。”

女孩說著就要來拿沈丁的盤子,沈丁下意識讓開。距離太近,行為詭異。

“不用。”

女孩還要說話,那頭陸奇林也站起身端著盤子,“走啊,我也要弄點。”

陸奇林跟英國的關係就更淺了,他是來旅遊的,還不是因為喜歡英國,他專門為了這次南京周的活動來的。

一路上他都保持著低調,昨天是沒忍住才從遊客堆裏冒了頭,他在這裏哪會有認識的人?不對,要說認識的人,那也有,隻是那人肯定很忙,哪裏能看到人群裏的他。

倒是昨天攤位的男人,就他談得上找麻煩這件事。

“有人要找你們麻煩,要抓你們,你們怎麽還到處亂跑啊。”

女孩跟著兩人一路,神色警惕,她時不時朝著餐廳門口望一眼,好似那裏隨時會出現什麽可怕的洪水猛獸。

沈丁叉上一片雞蛋,好吃是好吃,隻是她有點飽了,沒有第一回吃這雞蛋時的驚豔。她放下叉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女孩,她相信也許有人會找麻煩,比如昨天的攤主,他也可能會知道她住這裏,可關麵前的女孩什麽事。

他們是陌生人,誰會關心陌生人的死活,還關心到臉上的肌肉都在緊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誰要找麻煩?”沈丁問她。

“就是有人啊,總之你們這幾天就在房間裏不要出來。”

“我是來旅遊的,我可不要在房間裏發黴。”

“我也是。”陸奇林附和著。

“所以我來幫你們啊,我幫你們續房,過幾天你們再出來。”

沈丁笑了,越來越離譜了,她這個房間雖然在英國算便宜,可換算成人民幣一天也要將近一千。

一個陌生人緊張她的安危,一個陌生人還要替她付出金錢?

她想到出國時問父親要錢的忐忑,那種恩賜模式的打發,那可是她的親生父親。

沈丁一點不相信麵前的處境。

“跟你有什麽關係啊?”陸奇林直接問道。

他來英國旅遊存了好久的錢,他不能讓父親讚助,父親根本不想讓他來,辦簽證的存款證明都是找朋友借,還找了好幾個。

平時稱兄道弟,借錢的時候那是一百塊都要跟他念叨半天。

他理解。

所以更疑惑起麵前的女孩。

“我……我……我給你們花錢不就行了。”

女孩的臉上有輕微的挫敗。

“找我們麻煩的人跟你有關係?”這是沈丁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釋。

“麽得麽得,我跟他不認識。”

沈丁和陸奇林對視一眼,雖然麵前的人說的是普通話,可這語氣,這用詞,很南京,而昨天的攤主說了自己是自貢人。

女孩說完就後悔了,她看向沈丁和陸奇林的眼神裏是試探。

“不認識你怎麽知道有人找我們麻煩?”

沈丁找到了女孩的邏輯漏洞,女孩還在想著回應時,沈丁和陸奇林放了盤子走了出去,再出來時兩個人已經換了衣服帶了包。

剛剛在走廊時兩人決定一起去泰晤士河邊看看。

南京周的活動持續六天,今天那些攤位還在。既然這女孩說有人要找他們麻煩,那就去看看這個麻煩。

雖然這女孩就是個麻煩。

她正站在酒店門口守著,像個做賊的,認真而警惕,好像真的有人會來找麻煩似的。

沈丁和陸奇林走了一路她就跟了一路,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著急,快到河邊時甚至直接冒出了南京話。

“你們倆真是蠟燭胚。”

南京人,沒跑了,還得是老南京人。

“你不是說有人找我們麻煩嗎,我們就自己來解決麻煩。”

“是啊,躲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沈丁和陸奇林一人一句,這會兒已經到了攤位邊。

那個貼著秦淮燈彩噱頭的牌子沒找到,攤位還在,這會兒攤位上“正宗秦淮燈彩”幾個字沒了,荷花燈還在,價格從40英鎊變成了10英鎊,買的人也有。

英國的消息傳不了那麽快,今天又是新的麵孔。

那攤主還是昨天那個,正在攤位後刷著手機,兩眼冒黃金的興奮沒了,滿身都是無所謂的頹喪。

沈丁和陸奇林的擋住光線時,攤主緩緩抬眼。

“你們還來幹什麽,我這不是秦淮燈彩了。”

“所以,不是你找我們。”

“我找你們幹什麽,祖宗,快走吧。”

女孩站在攤位前一種真相就要被戳穿的感覺,而攤主在抬眼時也看到了女孩,他們倆真的不認識。

陽光正好,沈丁決定好好逛逛,這一回身邊有個陸奇林,兩人索性說南京話,兩句一說發現,兩人小時候說不定還見過,都是住老城南的。

以前的排斥在異國他鄉卻是另一種感覺。

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個東張西望的女孩,她就是不走,一直跟著。

河邊除了攤位,遠處還搭建了棚子,棚子下是一張張小方桌,每個小方桌旁都坐著人。沈丁老遠就看見桌上隱約露出的深粉和翠綠,還有小段的竹條,那裏是活動主辦方的室內場地,正在教人做荷花燈。

沈丁的腳步放緩,她也是一時興起跟著名字就是花燈的陸奇林走,來到遍地荷花燈的河邊,這會兒又正走向做荷花燈的場地。

不由自主。

是為了遠離身後的女孩,是為了找攤主問個清楚。反正肯定不是因為喜歡燈彩,肯定不是。

“荷花!”

棚子裏走出一個男人,他正衝著沈丁的方向喊道。

沈丁都要哭了,怎麽還有人衝她喊荷花,她的人生當真清除不掉秦淮燈彩了嗎。

男人看著五十多歲,穿著件暗紅色的唐裝,他走了幾步,每一步都是朝著沈丁方向。

“荷花!顧荷花!”

一直站在沈丁旁邊的陸奇林有了反應,他看清了男人的臉,是那個人。

他在喊的是……

沈丁和陸奇林順著男人的目光而去,身後的跟著的女孩無所遁形,她不高興地應了聲。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