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血水孕育出的花朵

東門磑想都沒想,一劍揮了出去。

這一劍凝結了他一身劍意精髓、煉神境靈契‘歸竅’的最強殺招“一劍歸燼”。

縱然麵對相同境界的修行者,他也很少使用,這一劍強大歸強大,帶來的反噬後果也相當可怕。

劍意燃燒命魄精血,會給他身體帶來非數月難以修複的傷害,即使再好的丹藥也無法治愈焚燒命魄精血帶來的後果,隻能靠自身一點點積累修複。

高大黑衣人身形晃動,一塊黑雲飄了起來,迅速演化成一隻黑色大手,自上而下,拍向沈漸頭頂。

他擅長仙識攻擊命魂,並不代表骨哨就是靈契武器,這塊如真似幻的黑布,方才是他真正靈契‘歸竅’大殺器,他將此命名:‘夜手’

十幾名黑衣人如同見到食物的餓狼,各自從四麵八方飛奔猛撲。

法寶光華仿佛穿不透濃稠血霧,急促的銳器破空聲也沒能傳出太遠,強勁的氣機同樣未能驅散滿天血紅。

“躲開啊!”曹十三聲音已經嘶啞。

“快走!”禦謝拓也在那一刻恢複了一些神智。

“走,別管我們!”王獻幾乎呼出了肺裏麵全麵力氣。

沈漸還是沒有動,右手輕握刀柄。

他的眼睛直視前方,目光堅毅,整個人宛如岩石雕成。

刹那間,劍光至。

沒有人看見他拔刀,依稀隻見他右手微微輕顫。

血霧中,一條血紅色的線劃過血紅空氣,如果不一直盯著,都很難發現血色中這一丁點變化。

嗆一聲,劍光驟斷。

剛好抓過來好隻手也突然裂開。

沈漸這才動了,整個人化身血影,無數線條從他身體向四麵激射,這些線條也是紅色,血液的紅色,每一根線條都像刺進湖水裏的薄冰,快而準。

十餘名黑衣人突然僵直,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他們看到的一切。

血,從這些人身體裏麵流淌出來。

血色更濃。

高大黑衣人出現在院子角落,瞪大的眼睛裏麵流露著難以置信的神色,身上那件黑袍多出了數道割裂,血不斷往外湧。

東門磑暴退,退出去的速度,比他前進時更快。

“這是什麽玩意兒!”

他大聲咳嗽著,手裏劍隻剩下半截,靈契物受損,連帶他五髒六腑一同受損,再加上一劍歸燼反噬,此時的他能站著不倒已經很有忍耐力了。

高大黑夜人無唇的嘴在抖動,似乎在說著什麽:“血殺咒……迷霧殺陣……”之類的話,反正沒人聽得清楚。

血色刀芒並未停頓,繼續向四麵八方延展,從高處往下來,就好像在血色土壤中盛了一朵巨大的血色花朵,血紅刀罡就是花瓣。

刀芒繞過了王獻一眾人,幾乎填滿了整個院子。

血霧中充滿強烈的殺意。

東門磑突然發現,他竟然無法擺脫這座血色迷霧籠罩的天地,

高大黑衣人遇到了同樣的麻煩,彈指間,他已經祭出了數種不同遁術,沒有一種遁術起到相應效果,他隻能在狹小空間內左趨右閃。

就在兩人無計可施之際。

院牆轟然倒塌,缺口處閃出一條高大的身影,一襲黑衣,他被身後的光線倒映在血霧中,拖曳出長長的倒影。

黑色倒影一瞬間恍若一棵大樹分出無數枝杈,沿地麵快速蔓延。

黑影蔓延到黑衣人腳下,也蔓延到東門磑足底,順著小腿爬上了他們的身體,瞬間便把他們包裹住,吞噬了他們。

下一刻,兩人消失在血霧中。

缺口前那個高大的身影也失去蹤跡。

血霧漸淡。

沈漸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王獻眼前,對著他笑了笑,卻沒有開口。

王獻正想說點什麽,沈漸就像一棵被伐倒的樹樁直挺挺朝他倒了下來。

他隻能伸手接住。

懷裏的沈漸已經昏死過去。

天空中響起了急促的箭哨,一支利箭劃過夜空,奪地一聲釘在院子中央。

箭羽黑白相間,箭杆朱紅。

天周氏製式響箭!

王獻對這種箭很熟悉,每年秋狩打獵,他都能見到同樣的響箭,來指引獵物逃跑的方向,黑白相間箭羽便代表天周家族,而朱紅箭杆則是周匹夫獨有。

轟然一聲炸雷巨響,一個魁梧的身影重重落地,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一個高大而雄偉的男子向王獻走了過來,不是周匹夫還能是誰?

緊接著數條人影相繼落下,除了內衛統領,皇宮三大禁軍統領副統領相繼落下。

王獻苦笑,道:“你們來得可真是時候。”

周匹夫環顧地上橫七豎八的人和院子中支離破碎的屍體,什麽話都沒說,一腳頓地,整個人衝天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金鱗衣統領將軍左路來到王獻身邊,伸手準備粗魯拉開他身上的沈漸,發現王獻緊緊摟著他,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馬上停下動作,蹲下身,輕聲問道:“殿下可有受傷?”

王獻瞪著他,不鹹不淡回了句:“你說呢!”

左路微笑著,笑容明顯有些尷尬,說道:“宮中例行巡視,才發現傳送陣另一端被人動了手腳,連夜稟報陛下天後,這才得知……”

王獻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解釋,冷冷道:“請左將軍和諸位將軍將我這些朋友帶回大梁我的府邸,好生安置,若然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潑得這個皇子被貶,也要拿你們是問。”

他這才鬆開緊抱著沈漸的手,讓過來的一名將領將他抱走,隨後他也被扶了起來,一名隨之而來的禦醫半蹲麵前幫他處理胸口那道劍創。

左路問道:“殿下可知襲擊者身份?”

王獻眉頭緊蹙,強忍胸口劇痛,瞪著他,一字字道:“我的侍衛隊長東門磑,我要你活著把他帶回來,如果他死了,我便有理由懷疑,你左路勾結妖孽,襲殺皇子,這罪名是輕是重,你掂量著辦吧!”

給一個三品大員定罪肯定不是一個嫡皇子一言決之,但設身處地想,若東門磑真的不明不白死了,他這金鱗衣統領得罪嫡皇子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當差的哪還沒點讓人抓住的痛腳,要是這位嫡皇子真要把怒火撒他身上,到時候就算沒有勾結妖孽的罪名,別的罪名一樣能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