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遠高中2
此刻是早上七點,路燈還幽幽亮著,天空灰蒙蒙的,光線昏暗。
清晨的操場霧氣嫋嫋,哪怕所有路燈都亮著,能見度也不算高,僅僅能看清距離自己兩三米開外的區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們來的比較早,盡管不停有學生穿梭其中,趕往教室,還是顯得有些冷清寒涼。
葉雪話不算多,興致高的時候可能會多說兩句。
此刻顯然她興致還不錯。
“今天終於沒遇到巫師查崗,真不愧是幸運日!”
霧氣迷離了視線,鹿枝總覺得看不見的地方影影綽綽,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你的幸運日是星期一啊,真新鮮啊,我隻聽過黑色星期一,幸運星期一還是第一次聽說。”
葉雪掰著手指頭數:“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在食堂買到了白菜粉絲包,路上沒遇到巫師,你看,夠幸運了。”
她說的話可能都是關於副本的線索,鹿枝暗自揣度了一下,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難道宿舍有什麽危險?
“哎好吧好吧,沒遇到巫師不算,你就那麽喜歡這……這種啊?”葉雪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
鹿枝不知道係統為她的人設給出了什麽設定,幹笑了兩聲:“哎呀,不說這個,我們是不是來得挺早,周圍都沒什麽人的樣子。”
這話讓葉雪趕忙看了兩眼周圍,發現確實沒多少人,才拍著胸口鬆了口氣:“還是快點走吧,人越多越不安全。”
人越多越不安全?
劇情逐漸開始有意思了起來。
教室在二樓,兩人上到一樓轉角處,發現有一男一女,像是小情侶模樣的同學同樣走上了樓梯。
空曠的樓道多了一對情侶並沒有多點兒人氣,那兩人一臉菜色,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惶恐不安幾個字,看到她們倆在前麵腳步猛地頓住,像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似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葉雪見怪不怪,催促鹿枝趕緊走:“別管她們,快去教室。”
一路上的平靜終於在此刻讓鹿枝感覺到了不對勁。
太安靜了。
剛才有葉雪在耳邊偶爾搭兩句話還不覺得,現在葉雪安靜下來,整個建築物一片死寂,安靜得落針可聞。
本該有存在於清晨的人聲、鳥鳴聲、讀書聲,一聲也聽不到。
操場範圍寬廣,沒有遇到人可以說是正常的,那麽這個狹窄的樓道,好不容易遇到兩個同學,結果人看到她們嚇得走不動道了是怎麽回事?
鹿枝看了看身邊一言不發的葉雪,再看看自己的手,她們倆誰比較嚇人?
難道係統給她改了外觀?
沒那麽缺德吧?
她悄悄點開直播間。
【蕪湖!主播終於進直播間了!歡迎歡迎!】
【嗨,老婆早上好呀!】
【老婆穿校服的樣子好純好欲啊,我要受不了了,老婆快看我!】
【你們這群臭流氓,就知道瞎YY,我就想問問老婆,這次好像那兩個隊長也來了耶,兩個隊長你更喜歡哪個呀?】
彈幕的走勢越來越奇怪了。
鹿枝沉默地叉掉了頁麵,再一次反思自己在直播中的形象。
係統:醒醒,你有形象嗎?
腳步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正當她們要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啊啊啊啊啊!”
聲音就是從她們身後傳來的,聲嘶力竭,慘不忍睹。
剛才看到她們倆惶恐不安的小情侶,此刻那個女孩捂住自己嘩啦嘩啦冒血的喉嚨,麵容驚恐扭曲,而男孩正把一隻鉛筆捅進她的喉嚨。
像是泄憤似的,他把那隻鉛筆抽出來,又狠狠地捅進去。
鮮血濺了他滿身滿臉。
噴濺到走廊的地麵上,瞬間開出一片血花。
滾燙的血液似乎更加激發了他的某種欲望,雙手握住鉛筆,不停地穿刺女孩的脖子。
這位可憐的女孩很快就發不出聲音了,身體承受不住力道,緩緩地向後倒去。
這人還不肯放過她,蹲下去繼續捅,女孩脆弱的脖子在巨大的力道下身首分離,咕嚕嚕地滾下台階。
滾到一個剛好倒黴準備踏進教學樓的女孩麵前。
男孩順著頭顱看過去,正好和這個倒黴女孩對視上了。
女孩渾身戰栗,嚇得連尖叫都忘了,呆滯地愣了兩秒,忽然拔腿狂奔。
見她要跑,男孩一個健步躍下台階,十幾級台階被他一個跳躍翻過。
他輕而易舉地逮住了驚慌失措的小白兔,舉起那隻沾滿血肉碎渣的鉛筆。
“啊啊啊啊……”女孩劇烈掙紮起來,惶恐到極致的尖叫聲終於衝破喉腔。
眼看這女孩就要血濺當場,葉雪不忍心地扭過了頭。
想象中的殘忍場景卻沒有發生。
葉雪瞳孔放大,不太敢相信攔住這個鉛筆狂魔的竟然是剛剛還在樓梯口跟她一起目瞪狗呆的鹿枝。
她僵硬的大腦好半天沒能重啟。
直到耳邊響起“砰!”的一聲槍響。
她才戰栗著回神,看到樓梯口不知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人。
那人身高腿長,穿著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背影纖長挺拔,手持一把特製黑色手槍。
他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出現,沒有絲毫預兆,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除了那一聲槍響外。
就是那把槍打中了鉛筆狂魔的額頭,黑霧從他的額頭瞬間蔓延至全身,他渾身抽搐兩下,接著軟軟地倒了下去。
下一秒,那把槍對準了鹿枝的腦袋。
他麵無表情地垂下眼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兩個倒黴的女孩。
繃緊的手臂線條昭示著力量整裝待發,隨時可能扣下扳機。
葉雪來不及思考二樓樓梯到樓道口這麽遠的距離,鹿枝是怎麽忽然從她身邊跑到女孩身邊,又是怎麽力大無窮能夠攔下鉛筆狂魔的攻擊,此刻她隻有一個想法。
她可能要沒朋友了。
“等等等等——”她連忙噔噔噔往下跑,“老師你別衝動!”
一時之間,整個樓梯口都回**著她沉重的腳步聲。
冰冷空洞的槍口就近在眼前。
這把槍和喻禮上個副本用的很像,槍身比普通手槍略長,通體漆黑,堅挺的黑色外殼沉重,線條鋒利優美,被它指著有一種死神的鐮刀已經揮到麵前的錯覺。
鹿枝鬆開手,任由那個鉛筆狂魔直挺挺地倒下去,嚇得小白兔女孩又是狠狠一抖。
手上沾了點兒血,黏膩膩的,濕乎乎的,很不舒服。
她輕輕地摩挲指尖,試圖驅散這點不舒適,沒能成功。
雖然還是笑著,眼裏不可避免帶著一絲不耐。
以及毫無掩飾的嘲諷。
她冷冷地一挑眉,毫不示弱地對上那道冰冷的視線。
有那麽一兩秒鍾,整個樓梯口除了葉雪噔噔噔的腳步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窒息的凝重感撲麵而來。
【哇哦哇哦哇哦!!!這是什麽該死的緣分!】
【這個眼神殺好撩人啊,媽媽他們的眼神會拉絲誒~】
【哇!主播第二場直播還是這個NPC誒!忽然有點好磕是怎麽回事哈哈哈!】
【好磕?你忘了主播上一場直播對人家幹了什麽嗎?我要是這個NPC,指定弄死她哈哈哈。】
【哎呀你不懂,就是這種相愛相殺,才令人瘋狂。他愛她,她卻想殺他,嗚嗚嗚,這是什麽神仙愛情!】
【哈哈哈哈哈,老婆的眼神好傲嬌哦,我就是捅你刀子了怎麽了?來打我啊哈哈哈哈哈。】
【老婆好颯我好愛哈哈哈。】
【人家NPC還是有職業素養的,不會公報私仇的哈哈哈哈,頂多就是……】
彈幕還沒把一句話打完,就看到鹿枝懶洋洋地朝跑過來的葉雪伸出手:“有紙巾嗎?”
“哦……有……”她問得太過自然,以至於葉雪茫然地從包裏掏出紙巾遞給她,然後才想起目前的處境,看到鹿枝自然無比地低頭用紙巾擦手,麵色自若,鎮定無比,不由得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那個……”葉雪頭大地在兩人之間打量了兩圈,剛開了個頭,接觸到旁邊這位氣場兩米八的死亡凝視,瞬間噤聲,默默地退後兩步。
朋友什麽的,也沒那麽重要,是吧……?
那個差點喪命的白兔女孩更是抖如篩糠,眼裏包著兩汪淚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就在鹿枝慢吞吞擦完最後一根手指的時候,這人終於開口了。
“哪個班的?”
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宛如淬過冰雪的飛刀,鋒芒四射。
好問題。
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嗎?
鹿枝把紙團揉成一團,抬起眼眸,唇角微微翹起:“老師,您的槍就是用來對付這些——樂於助人的好學生的嗎?”
一開口,嘲諷技能拉滿。
旁邊的葉雪默默地再往後退了一步,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血濺到自己身上。
說完這話鹿枝還不滿足,她微微偏頭,眼神從槍口上滑到他冷峻的臉上,眸光淩厲,笑容卻很軟和:“是嗎?”
死一般的沉寂蔓延開來,這短短的一瞬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他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話,冰冷的眼神,繃緊的指節,昭示著他此刻心情極差。
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鍾的時間,他終於放下了槍,半跪下來查看那個鉛筆狂魔的狀況。
終於喘過氣來的葉雪一把拽過鹿枝,對著嚇呆的白兔女孩招了招手,三個女孩你拽我,我拽你,最主要是被葉雪一手一個拽著噔噔噔地跑上樓。
“老師我們先回教室了!謝謝老師!”
“是他應該感謝我們好不好?”
“哎呀別計較這個了!”
女孩子的聲音遠遠地在走廊裏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逐漸消失。
青年本來搭在鉛筆狂魔大動脈上的手指微微一頓,他偏頭看向二樓拐角處,那裏空空****,隻有濕冷的霧氣浮浮沉沉。
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一揮手,那具身首分離的屍體和那個昏迷的男孩都消失不見。
他握著槍的手指漸漸收緊,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天氣陰沉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濃霧的存在,甚至有種越來越陰沉的錯覺。
從她們出門到現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卻不見變亮。
灰蒙蒙的,教室裏就更加陰暗,從擦得鋥亮的窗戶裏望進去,隻能看到一片白茫茫。
霧氣穿堂入戶,教室裏也蒙著一層白霧,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我們應該是來得最早的。”葉雪鬆了口氣,推開教室的大門,熟練地找到門口的開關。
啪嗒——
葉雪按開教室的燈,劣質的燈管像是接觸不良,燈光劇烈閃爍,忽明忽滅的燈光將恐怖氣氛拉滿。
“這破燈真嚇人。”葉雪咕噥了一句,剛準備安慰身邊的兩個小姑娘不用怕,就看到一個人影在忽明忽暗的教師中閃現,高大的身形拉出巨大的影子。
如同等待著狩獵的惡鬼。
“啊!!!”
葉雪倒是沒叫,叫得是那個白兔女孩,她可能真是被嚇慘了,惶恐地倒退,腿一軟,就跌在地上,撞到了教室的大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那道黑影猛地看了過來。
一連聽了好幾聲尖叫,鹿枝耳朵實在有些受不了。
她抬手按了按耳蝸,把閃爍不停地燈暗滅了,十分無奈:“大早上的,能不能清淨點兒?大哥,你站桌上跳舞呢?”
燈光暗下去後,能看清那是一個站在課桌上的男生。
“別過去……”葉雪的爾康手還沒伸出來,鹿枝就已經A了過去。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英倫風製服的學生,一看這校服的質量就和她們身上這些廉價的校服不同。
嗯,首先可以排除這人是學生。
長得還挺不錯的。
“需要我幫你下來嗎?”鹿枝非常貼心地伸手。
聽到這話,男生低頭轉向她的方向,空洞的眼珠一動不動。
啪嗒——
就在葉雪把白兔女孩拉起來,準備走過去的時候,男生的腦袋忽然從脖子上掉落下來,落到地麵上,咕嚕嚕一直滾到鹿枝腳邊。
眼珠子還倔強地擰向門後。
空氣瞬間凝滯。
鹿枝很有先見之明地抬手捂住耳朵,接著就聽到兩聲撕心裂肺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此起彼伏,很有節奏感。
她抬腳踩住那顆不停滾動的腦袋,覺得可能自己的腦袋比被人踩住了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