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豪門父母發現了我

表哥的破鑼嗓子險些喊醒整棟樓的人,許音書有些難為情,她把敕勒川拽到自己身後,給表哥解釋道:“我們後天就一起走,就讓他借宿最後兩晚……”

表哥喝了酒,看向敕勒川時恰逢對方垂眼看向他。

許是夜色朦朧的關係,表哥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眼裏存著狹促和嘲諷,不由得火冒三丈,“一個兩個的,把這兒當旅店了?”

許音書想要反駁,卻又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明白表哥這是連帶著她也一起罵了,隻能攥緊拳頭再三解釋,表哥卻不由分說把敕勒川的衣服全都丟出了臥室,見對方竟還穿著自己的睡衣,更是氣得又是一大串的國罵。

丘如舟聽到也一瘸一拐趕了過來,叫表哥不要胡鬧。

表哥“哈”一聲,月光下通紅的臉頰像個憋屈的小醜,“好,想住這兒是吧?給錢啊!否則我就報警!”

丘如舟氣得想用拐杖去抽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卻被表哥一把揪住拐杖頭,“老逼登你也別找事!要不是我收留你!你現在還能這樣頤養天年?你逼死我妹逼走我媽不算!還想逼死我不成?!”

這簡直就純屬胡攪蠻纏了,縣城這套房子,還是很多年以前丘如舟單位分配的,後來他去全國各地演出,就幹脆把房子過戶到了兒子名下,誰承想……

丘如舟氣得渾身發抖,青灰的臉色愈發形如枯槁,許音書連忙把老爺子扶回去,“舅舅您別生氣,睡覺去吧!”

從客廳到臥室短短幾步路,丘如舟走得顫顫巍巍尤其艱難,他借著月色掩蓋了自己的淚眼滂沱,卻怎麽都壓不下心裏的鬱結和怨念。

他蹉跎半輩子,曾經孤注一擲追求的東西全都飛灰湮滅,把人生大好的年華全都揮霍了出去,到頭來最虧欠的居然是對兒子的教育。

如果妻子還在……

許音書沒辦法,隻能拉著敕勒川到她的房間先湊合湊合。

許音書給敕勒川騰出來半張床,自己則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床腳。窗外的月光被遮住了,隻漏出來一絲昏暗的光,照在破舊但幹淨的被褥上。

地麵上是床褥被拉扯得長長的影子,一切都浸泡在靜默中,卻沒有人有睡意。

過了許久,敕勒川問許音書:“舅舅的腿……是怎麽回事?”

這些天丘如舟給敕勒川講了許多事情,唯獨關於腿的事,鮮少提起。

許音書出神的望著天花板上的樹影,恍惚想起很小的時候,她跟著爸爸媽媽去北京。那時候的車馬慢的出奇,得走一天一夜,擠著綠皮火車一家人喜氣洋洋的。

下了火車,她就看到舅舅一家來接他們。

近過年的煙火把這座新舊交替中的城市捧得熱鬧非常,那時候舅舅穿著一身洋氣的羊毛大衣,身形俊朗挺拔……

許音書搖搖頭,又想到黑夜裏敕勒川看不到,便輕聲說:“舅舅也沒說過,我隻知道前幾年他在外頭遭了事,斷了腿,也丟了工作……”

敕勒川無意刺探別人家的隱私,隻是覺得以丘如舟的見地和談吐,並不應該做個萎靡的籠中鳥雀。

忽然,敕勒川爬起來把被子全堆在了許音書的身上,鋪天蓋地的暖意一下子把許音書籠罩了起來,她聽到被子外頭有人悶聲悶氣的說:

“夜裏涼,快睡吧。”

屋外忽然下起了雨,轟隆隆的雷聲徹底淹沒了岌岌可危的月色。床很小,他們倆卻離得很遠,敕勒川甚至懷疑明早起來,許音書該睡在地上了。

幹脆利落的起身,敕勒川像裹餃子一樣把許音書往裏麵攬了攬,嚇許音書一跳!

“睡吧,我不做什麽。”

許音書一愣,“什麽?”

“不占你便宜!”敕勒川說,“你也別占我便宜!”

許音書沉默了半晌,忽然從被窩裏蛄蛹出來,抬手打了敕勒川腦袋一記,又縮了回去。

第二天許音書睜開眼時,敕勒川睡的半張床已經涼透了。

她原本以為百達翡麗挺有眼色的去做早餐了,結果客廳廚房到處都是一片冰涼。

隔壁臥室傳來表哥震天響的鼾聲,門口敕勒川的拖鞋規規矩矩的擺放在鞋櫃上,就連那套睡衣也都疊得整整齊齊。

許音書有點怔愣,心道這人難道是發了一筆橫財,到外麵吃早餐了?許音書打著哈欠拿起手機,發現兩條轉賬短信熱乎乎的躺在上麵。

有個陌生賬號,給她轉了三千塊。

許音書怔怔的站在客廳裏,門外樓道裏鄰居們的聲音傳進來,越發顯得這屋子冷清的可怕。許音書看到茶幾上放了一塊手表,手表上鑲嵌的鑽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卻因它身下灰撲撲的桌布,而又顯得廉價起來。

百達翡麗,回他的展櫃去了……

許音書幾乎都沒來得及傷感,大門哢噠一聲就被打開了。

“哎呀,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就是好天氣!”敕勒川穿著高定西裝,步伐矯健如霸總,手裏拎著的油條像走秀新款。他看到跟個柱子一樣杵在客廳的許音書,一邊哼哼著小曲,一邊用眼神發出真摯的疑惑。

怎麽站這兒?

許音書指了指茶幾上的手表,“怎麽?到處炫耀?”

敕勒川嗤笑一聲,“這是給裏麵那位爺的房資!”

許音書沒好氣的把手表收了起來,“就算你把全部家身都送給他,他也有本事一晚上全部敗光!”

敕勒川聳聳肩,看起來十分無所謂,“趕緊吃吧,徐嬸兒看我帥,多送我一根!”

“難道不是看你可憐?”許音書把手機短信拿給敕勒川看,“怎麽回事?”

敕勒川的臉上還掛著笑,隻是那笑在極短的時間裏驟然變冷,又很快回暖,恢複如常,“才賺三千塊,這也值得炫耀?”

“我可沒接過這麽大的單,這錢應該不是打給我的。”

敕勒川叼著油條,含混不清的說:“那就是打給我的了唄?指不定我的豪門父母發現了我的存在,害怕直接上門打草驚蛇你把我賣到東南亞去,隻能給你打錢,放鬆你的警惕。”

“……”